我們及時回到了要塞,聽到米托斯報告了他從伯爵那里聽到的情況。
“他給了我們一條線索,告訴我們一旦把煤運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可以從哪里開始尋找襲擊者,”他苦笑著說。“在烏戈坎附近,就在韋爾內(nèi)塔邊境以南,有一個200多年前建造的地下墓穴建筑群。顯然,幾個月前,附近村莊的一些孩子在那里玩耍,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一群村民跟著他們進去,但隨后再也沒出現(xiàn)過。”
“為什么他在開會的時候不告訴我們?””倫瑟麗特說。
“不確定。我認為他并不完全信任韋爾內(nèi)塔總督或格雷海岸公爵,但如果他有什么具體的理由,他也沒有說?!?p> 奧爾戈斯拿出了我們買的東西的樣品。莉莎看著玻璃小瓶,意味深長地向他道謝。他盯著她的目光看了一會兒,然后看著地板,倫瑟麗特說:“你對這里馬匹質量的評價是對的。主要的貿(mào)易商都集中在河的北面,離這里只有幾百碼遠。我們?nèi)チ怂膫€不同的馬廄。最大的馬廄有幾百匹好馬,但價格高得離譜。其他的地方比較合理。我們給每個人都買了坐騎,包括一匹叫塔沙的戰(zhàn)馬?!?p> 她繼續(xù)說下去,眼睛放光了?!皯?zhàn)馬有點貴,所以我們只買了一匹。我們只能和別人分著用了。它受過充分的戰(zhàn)斗訓練,身體狀況非常好。它看上去很高大威猛?!?p> “多少錢啊?“”Lisha打斷了她。
“他的外表是一種光亮的黑色——”
“花了多少?”我也插話進去。
“六百五十個銀幣,”她趕忙說。
“天哪!太貴了!”我叫道。“這超過了賞金的一半!”
莉莎長嘆一聲說:“那可真是不少。”米托斯低下了頭。
“它是一匹非常好的馬,”加內(nèi)特安慰道。
“它會說話嗎?”我問道?!斑@是鍍金的嗎?我是說,一匹馬能有多好?我還以為你們倆是精打細算,通情達理的人呢!為什么一聞到馬的味道,你們就變成了尖叫的青少年?六百五十個銀幣!見鬼去吧,靠些錢錢我?guī)啄昴暌灿貌煌臧?。是的。足夠我兩年的奢華生活!”
“他是一匹戰(zhàn)馬,”倫瑟麗特堅持說?!坝柧氂兴氐膽?zhàn)馬就是很貴。”
“一般情況下通常沒那么貴,”莉莎說?!拔蚁M衲阏f的那么好。維爾內(nèi)塔總督多給了我們兩百銀子,這是件好事。如果這匹馬證明不了它的價值,我們就把它賣掉。我相信你已經(jīng)仔細檢查過了。但是在沒有和我商量的情況下,不要再買大宗商品了,好嗎?”
他們沉默地表示了同意或者異議,薄薄的粉紅色嘴唇的一角露出了秘密的喜悅的笑容。莉莎不由自主地笑了,仿佛在溺愛孩子一般。也許她就是。
天一亮,我們就溜走了,車輪和馬匹嘩啦嘩啦地穿過鋪著鵝卵石的院子,穿過外圍圍墻的大門,廚房開始活躍起來。在寒冷的粉紅色燈光下,阿德辛莊園在沃德瀑布河岸上伸展開來,看上去寧靜而滿足。我們在馬鞍上吃著面包和水果的早餐,彼此很少說話,安靜地走著等自己從懵懂狀態(tài)完全清醒。
午飯時,我們已經(jīng)看不見阿德辛山頂?shù)某潜?,看到了緩慢起伏的普羅辛塔丘陵。我們停了下來,我偷偷看了一眼米托斯現(xiàn)在騎的那匹戰(zhàn)馬。倫瑟麗特所說了許多話,但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重復這個貴的離譜的價格,依舊難以消除心中那種憤怒。
“你想騎塔莎一會兒嗎?”米托斯突然對我說。我看著這只巨大的動物,它的肌肉在黑色、柔滑的皮毛下蕩漾著,它甩動著鬃毛,張開著鼻孔。
“你他XX一定是在開玩笑,”我說。
我騎著一匹栗色母馬一直騎到日落,它走得平靜而輕松,所以我只摔了一次,然后我們就宿營過夜了。鄉(xiāng)間地勢平坦——田地粗糙,樹林四散——我們的行程按計劃進行著。大約一個小時以前,我們已經(jīng)越過了格雷海岸的邊界,但到目前為止,土地還沒有明顯的變化。在我們的小營地北面,伊魯尼森林的邊緣若隱若現(xiàn)地呈現(xiàn)出黑色,再往東一點的地方,逐漸變暗的天空被涂上了橙色。我偎依在爐火旁,從“藏在斯塔維斯”里拿出了一本書。
這是一本奇怪的小書,據(jù)說是曾經(jīng)叫做瓦利亞的地區(qū)的歷史,這里現(xiàn)在是頁巖、灰海岸和韋爾內(nèi)塔的領地。這本書本身至少有五十年的歷史了,書頁開裂,邊緣剝落,但書中發(fā)生的事件要古老得多,其中許多事件的傳說淵源至少和真實歷史的淵源一樣多。自從我們離開斯塔維斯以來,我一直沒有多少熱情地閱讀,但這本書發(fā)生了奇怪的轉折,我突然被迷住了。
正如我所說,這三塊土地曾經(jīng)是一個單一的國家,被分割成幾十個小公國,每個公國都被一個宗族或家族所擁有。這些宗族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一有機會就互相痛打上。通常情況下,這些小規(guī)模的爭斗都與零星的貧瘠牧場有關,每個人都把這些牧場當作金沙來對待,時不時地,某些家族會變得強大到足以控制大部分地區(qū)。但它從未持續(xù),短短幾年之內(nèi),這個地區(qū)就陷入了內(nèi)戰(zhàn),牧羊人對抗?jié)O夫,兄弟對抗叔叔,農(nóng)民對抗商人。換句話說,就是老一套。
這個循環(huán)大約在250年前就停止了,而且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停止的。在這些地方性的爭斗中,人們開始講述一個氏族(哪個氏族取決于誰提供的軼事)如何召集了一股幽靈力量為他們一方作戰(zhàn),一支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幽靈軍隊消失了,身后留下一堆冒著熱氣的尸體。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當然,沒有人能證明是誰召集了幽靈軍,因為幽靈軍似乎不分青紅皂白地發(fā)動攻擊,殲滅了戰(zhàn)爭各方的整個家族。瓦利亞氏族在幽靈士兵中幸存下來的唯一辦法,就是團結成更大的單位,埋沒分歧,加入各自的戰(zhàn)斗資源。戰(zhàn)爭結束僅一年多后,就出現(xiàn)了三股截然不同的勢力。邊界被劃定,頁巖、韋爾內(nèi)塔和灰海岸國家形成。在接下來的二十年左右的時間里,三個首都城市從之前被摧毀的村莊中慢慢崛起,最令人印象深刻、最東邊的鐵墻(Ironwall)的建設率先開始,最后才完工。
我琢磨著那本古籍,不知道我該如何理解這樣一個故事。顯然,這里的民間故事至少和歷史一樣多,但這并不罕見。在轉述了我所了解到的情況后,我向在場的其他人提出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誰會想要重現(xiàn)一些關于幽靈軍隊的古老傳說?為什么?
“就是想嚇唬人的人,”奧爾戈斯建議道?!白屚灰u者看起來堅不可摧、超自然。”
我懷疑地說,“他們得非常迷信才會相信。”
“當沒有勝利的希望時,人們很快就會相信最壞的情況,無論多么難以置信,”米托斯一邊說,一邊攪動著火苗的余燼。
“但這只是一個故事,”倫瑟麗特說。
“故事和歷史之間有一個基本的聯(lián)系,”我說著,開始了一場我之前已經(jīng)講過很多次的講座。但她對我怒目而視,于是我決定不講了。
“沒有提到這支穿紅衣服的鬼軍,對吧,威爾?”莉莎問道。
“沒,”我說。
“而且你不相信魔法劍,”奧爾戈斯說,“所以魔法軍隊很可能是……”
“就是胡說,”我說,“是的?!?p> “所以這很可能只是一個巧合,”加內(nèi)特說,好像這件事就這樣了結了。
我聳了聳肩,但我不這么認為。我不相信命運,不相信魔法,不相信鬼,但巧合讓我緊張。它總是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這個理性的、可預測的、世俗的世界——有點不對勁。我想丟開這些東西,但它卻留在我的腦海里,像一只癩蛤蟆一樣令人不快地依偎在那里。
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但東方的天空仍然是橙色的,隨著黑暗的加深,夜晚的那部分似乎變得更亮了。
“那是什么?”我說。
他們轉身盯著看。
“火?”加內(nèi)特說。
“太大了,不能生火,”倫瑟瑞特說。
“不,”莉莎說著,凝視著天空,嗅著空氣?!笆腔??!?p> “我們應該去看看,”奧爾戈斯說。
每個人的手都滑向武器。我猶豫了一下,然后也照做了。
來了,我想。一切從這里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