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點(diǎn),”莉莎說著拿起頭盔,調(diào)整了下巴上的帶子,“它在樹林邊緣的距離不超過半英里?!?p> 她移動了一下,我們也跟了上去。
那是一場大火。
一開始,樹木和建筑物都籠罩在濃濃的黑煙中,但當(dāng)我們靠近時,隨著風(fēng)向的改變,我們看到了琥珀的閃光。那里有一個村莊,它正在燃燒。燃燒這里的一切。
我們把馬拴在樹上,慢慢靠近。我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我們已經(jīng)停止了交談,其他人移動的方式有些過于小心。當(dāng)奧爾戈斯拔出劍來的時候,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這不僅僅是一場森林大火。這是敵人干的。我笨拙地扭動著我的弩,直到它上了弦,然后從弩盒里拽出一把弩箭,用顫抖的手指把它塞進(jìn)了弩槽。
一開始我們什么也看不見,因?yàn)橐鼓灰呀?jīng)降臨,惟一的光亮來自火焰。米托斯和莉莎商量了一下,然后用一個無言的手勢把我們分成了三組。我穿過陰燃的蕨類植物,奧爾戈斯在我前面,米托斯在我后面。當(dāng)我們到達(dá)第一個被熏黑的建筑物時,我們沉默地停下來,考慮下一步該怎么走。我把身子貼在房子的磚墻上,但突然發(fā)現(xiàn)它很燙。這地方顯然已經(jīng)燒了一段時間了。穿過房子,我?guī)缀蹩床灰娛裁?,干燥的空氣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滿頭大汗,突然只想離開那里。
房子都排在一條中央馬路的兩邊。又過了幾秒鐘,我們?nèi)齻€人就擠在街角,睜大眼睛透過滿大街的黑霧往里看。當(dāng)奧爾戈斯和米托斯試圖蓋過火聲交談時,我向外張望。與此同時,傳來爆炸聲和不祥的撕裂聲,我們頭頂上的一半墻壁移動了,傾斜了出來。它即將倒塌。
我向前跑到馬路上,只見磚墻轟鳴著掉到地上,火花四濺。我從它旁邊跑開,穿過街道來到一幢很大的灰泥建筑前,那可能是一家小酒館。它的茅草屋頂陰燃著,厚厚的油膩的煙霧從滾燙的墻壁的裂縫里裊裊升起,突然把我包圍了起來。我的喉嚨發(fā)燙,開始拼命地咳嗽,手臂上的皮膚被從屋頂上掉下來的燃燒的火種刺痛。我跌跌撞撞地走來走去,揉著眼睛,不知怎么地從刺鼻的霧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回到到處著火的街道上。
突然,在我前面三十碼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騎馬的人。
他戴著一頂遮住臉的頭盔,在火光的映照下,頭盔發(fā)出橘黃色的光芒。我看到了他馬脖子上掛在皮箱里的深紅色斗篷和斧狀的鐮刀,然后我感到他那無形的眼睛與我的相遇了。馬微微轉(zhuǎn)了個身,騎馬人的長槍頭垂了下來,一直指向我。
有那么一會兒,我動不了了。騎馬人的腳跟輕輕拍打著馬的兩翼,他從煙霧和火焰中向我走來。
我突然舉起弩,弩箭卻掉了出來,落在幾英尺外的地上。不管怎樣,我毫無意義地扣動了扳機(jī),弓弦撲通撲通地彈響了起來,我的眼睛上下掃視著那排燃燒著的房子,尋找著其他人。但他們都不見了蹤影。我嚇了一跳,又轉(zhuǎn)向騎手。
他的馬本來是走著的,但現(xiàn)在他策馬向我撲來,他像騎在一股火焰上一樣洶涌澎湃。他靠在馬鞍上,伸出騎槍的手臂,向我猛刺。馬蹄上的泥土在塵土飛揚(yáng)的土塊中躍起,騎馬人低低地?fù)u晃著,鮮紅的披風(fēng)翻騰,長矛對準(zhǔn)我的心臟。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雙腳緊緊地踩在地上,大聲喊道:“歐爾戈斯!米托斯!”
其他騎手正從煙霧中向我走來,有十來個,他們的紅色斗篷在身后閃閃發(fā)光。我的腿一動不動。火焰在我們周圍跳躍,槍騎兵向我逼近。
然后他停了下來,就像中了槍一樣。他勒住韁繩,讓馬結(jié)結(jié)巴巴地停了下來,用力得幾乎要從馬鞍上搖下來。馬站了起來,在空中踢了兩腳,另外兩個騎手也走了過來,一個悶啞的聲音喊道:“他說什么?”
“他在叫米托斯”,另一個喊道。
然后我意識到奧爾戈斯在我身邊,他嗖的一聲拔出了寶劍。當(dāng)他把我拉回到燃燒著的酒館的陰影里時,我擺脫了襲來的冰冷的恐懼,跑向站在角落里,弓上插著箭的米托斯。當(dāng)我們靠近時,他移動了一下身體,好像我擋住了他的射擊,然后他變得非常安靜,好像根本看不到我。當(dāng)我們跑過去時,他收回弓箭,保持水平。
我沖回建筑物后面的樹林里,這時我意識到?jīng)]有追趕的聲音。我回頭望向街道,看到米索斯還在我們離開他的地方,弓繃得緊緊的,一動不動。向我沖過來的騎手沒有任何跡象,當(dāng)我折回一點(diǎn)去尋找他們時,我只瞥見了街道另一端的深紅色身影移動,然后濃煙就把他們吞沒了。他們已然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