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目的
劍拔弩張的氣氛蔓延，賀歸梨從藏書閣出來，看到后停下，抬頭望到樹上的身影。
抱著樹干的云朝也注意到她了，無聲地擺手，叫她悄聲離開。
只是兩人打啞謎的時候，王薇一眼看見了賀歸梨的身影。
她用力抽回鞭子，笑著走向賀歸梨。
“幾日不見，賀姑娘近來可好？我姑姑可是很想念你們父女倆呢。不如，選個吉日，同我一起去上京游玩，如何？”
王薇的年紀雖小，卻身姿曼妙。
一身無名花香直撲面上，賀歸梨的肩膀被緊緊纏住，被迫和她對望。
兩人呼吸在咫尺之間，王薇的眼中雖有笑意，手上的動作卻不溫柔。
賀歸梨?zhèn)饶槺荛_對方的脂粉氣，神態(tài)自若地拒絕了。
“王姑娘不也說，上京不好玩么？”
“地方是不好，但有賀姑娘在，必然是不同的?！?p> 王薇牽起賀歸梨的手，仔細打量，故作心疼地勸說。
“瞧這手，滿是勞作的痕跡。真讓人不忍看。要是去了王家，賀姑娘和賀叔叔，就不必再辛勞度日了。有神算子的本事，應為座上賓才是?。≡圃洪L也太有眼無珠了?！?p> 賀歸梨看著和自己齊高的王薇。
模樣珠圓玉潤不說，滿頭間珠翠。
腰間纏繞的珍珠玉腰帶垂到膝上，走路時琳瑯作響。
“見眼前事，知書中理，凡讀書人未必不能明。只是我說了出來，這便是神算了嗎？”
賀歸梨圈住王薇的手腕，巧妙地拉開。
云斐快步上前，幫腔說：“這樣看，神算子也不止一個兩個。我也能算呢！”
王薇白了云斐一眼，沒有接他的話。
她摘下螺髻上的一個金發(fā)釵，親手戴在賀歸梨的頭上。
“賀姑娘也快及笄了，這枚小金釵就當做是本小姐的一點心意。若有緣在上京相見，賀姑娘可別忘了我。”
王薇意味不明地笑著看向賀歸梨，回頭再看站在身后礙眼的云斐，直接用肩撞開。
“滾遠點。沒用的東西?！?p> 平白得了一句罵，云斐氣得跳腳。卻見王薇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好像突然有什么急事。
“嘶，她有病吧？！”
賀歸梨不理解地搖頭，看見身后的大樹“咻”一下落下一個姑娘。
“王薇怎么突然跑了？我在上面拎著一桶面粉，等了半天，怎么沒把她帶到樹下？”
云朝甩了甩發(fā)酸的胳膊，她在樹上埋伏了這么久，白忙活了。
這幾天她可是起早貪黑的找機會報仇，就今天碰上王薇“落單”，結果浪費了她一桶白面。
“這不會是跟我爹拿的吧？”
賀歸梨看了眼桶里的粉末，擔心她爹“助紂為虐”。
“沒有沒有，我偷偷拿的?！?p> 云朝趕緊解釋，她做壞事可不連累旁人。
面粉沒了用處，三人結伴往齋堂走去歸還糧食。
另一頭回到住處的王薇正聽著上京的回信。
她閉著眼躺在矮榻上養(yǎng)神，兩個侍女輕手揉捏她的小腿，不敢出聲。
“丞相有口信，請小姐早日回府，與云家聯(lián)姻一事取消了。另外藏書閣的入閣名單似乎還有疏漏，丞相說再探再查，務必找出有巫覡藏書的證據(jù)。”
傳信的人退下后，王薇坐起身凝視窗外的天空。
侍女拿起榻上的斗篷給王薇披上，打量了幾眼后，小心翼翼地關心道：“小姐，可是在擔心？”
王薇任由風吹冷面，反問了一句，“丞相高坐堂中，怎么會知道他的小女兒在煩惱呢？我爹可真是物盡其用啊?！?p> “小姐千金之軀，何需煩憂。等回到上京，舉辦及笄禮，丞相大人一定會給您挑一門好親事的！云家只不過是落魄士族，不足配小姐的身份呢?！?p> 侍女低頭賠笑，盡心諂媚。
但王薇絲毫沒有開懷，她沒在意侍女的假話。
“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p> 侍女還想多美言兩句，但見王薇的臉色依舊平淡馬上閉嘴出去了。
門扉合攏，屋外的身影稀疏隱藏在樹林間。
王薇閉上眼睛，長呼一口氣。
被監(jiān)視了幾日，她難得有幾分安靜的時間。
這次離開上京，匆忙趕來梨山書院，是為了打聽云氏的消息，也是為了尋找占卜師的下落。
王薇站起身，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
她的好姑姑，為了一己私欲，強行嫁入衛(wèi)家。連累了她和一眾王家女兒平白沒了好名聲。
王薇雖然看不上姑姑的做派，但她揣測，能斷言姑姑婚事大兇的人說不定真有幾分神算的本事。
不然，她爹也不會鍥而不舍地幫她姑姑進宮，驗證那些老道的鳳命虛言。
說不定，那位賀姑娘能幫到她。
王薇微微瞇起眼睛，看向窗外掠過的飛鳥。
她為了王家拋頭露面的糾纏了云斐十幾年，如今姑姑入宮，計劃說變就變。誰也不顧及她的名聲。
高門富貴已經(jīng)到了極點，王薇自認才學品貌不輸旁人，偏生她有一位更勝一籌的姑姑。
“姑姑想除掉的人，未必是王家的敵人。賀、歸、梨，小姑娘最好拿捏了。”
王薇自信地笑了。
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盯上了的賀歸梨還在吃。
賀仙蒸了一鍋大包子，出爐后先給閨女拿了一個最圓的。
“這幾日，沒遇到事兒吧？”
山里來了外人，院長整日和夫子們閉門談事，只有幾位夫人出來理事，招待那群外人，似乎個個都夾著尾巴。
“沒，那小姐比她姑姑好說話?！?p> 賀歸梨小口吃肉，安慰賀仙，“說不定，住多兩日就走了。我們也能安生回家了。”
賀仙扯了塊抹布擦桌子，沒報多大希望。
他搖頭琢磨，未必能順順利利的。
“別看這些人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都不信咱們的卦象讖言。老爹走南闖北幾十年，見到的權貴最多的還是把咱們這群人當?shù)蹲佑?。歸梨，你跟她們也少說話啊。沉默是金，知道吧。”
賀仙不放心地再次叮囑。
賀歸梨咬了口大包子，為難地吸氣，“我盡量吧?！?p> 擦完桌子，賀仙又擦窗。
他忙活著想起來走了一段日子的晏九，隨意地和閨女聊起自己聽到的消息。
“聽說那王丞相生了好幾個閨女，這個來書院的王薇是最小的，也快及笄了。個個都待字閨中?！?p> “嗯？”賀歸梨疑惑地應了一下，“然后呢？”
“呃……然后，我覺得姑娘家也是不著急成親的，咱們梨花村談婚嫁也晚呢。晚點好，爹做的包子好吃吧？爹再給你拿一個?！?p> 賀仙生硬地插入愛的教育，轉身去廚房。
最近被山里吹起的聯(lián)姻風氣嚇壞了，他也開始擔心閨女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