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一人闖龍?zhí)?/h1>
各人憂心各不同,賀歸梨一如既往地過日子。但梨山書院的藏書閣總是很熱鬧,王薇翻看了幾遍書架,又在午后踏入藏書閣。
賀歸梨坐在臺案后,觀察了幾眼,見對方無心看書也不搞破壞,就隨她去了。
“你倒是愛看書,這藏書閣里也沒什么稀奇的,連個雜書話本都沒有?!?p> 王薇嫌棄地靠在案臺邊上,故意打斷賀歸梨閱讀。
粉甲玉指按住書頁的邊角,王薇把頭偏向?qū)Ψ?,語氣友好地交流。
“綏國不推崇占卜一事,凡道士巫覡流者皆為下等,賀先生能憑占卜本事混江湖,當真有幾分本事。歸梨姑娘莫不是繼承父業(yè)?絲毫不懼丞相之威呢?!?p> 四目相對,王薇眼底的算計和揣測明明白白地顯露著,不再遮掩偽裝。
“王薇小姐也和王嬋夫人一樣信命嗎?”
賀歸梨反問,倒不急著看書了。
“信或不信,與你我有何區(qū)別?難道是姑姑的行事,惹惱了你們,教你對我也有了偏見?我和姑姑可不一樣。”
王薇臉上帶笑,很是嬌俏地解釋。
她伸手牽起賀歸梨的手,溫情佯做一副好妹妹的姿態(tài)。
“賀姐姐和我年紀相仿,又是單親,可要多為自己打算。若有一門好親事,日后賀仙公也好安生不是?”
賀歸梨聽得出王薇的虛情假意。
繞在話中的一絲真情說出來的都是陷阱。
“王小姐想問什么?”
她努力委婉地問了,但還是很直接。
王薇也有些語塞,很快便爽快地笑了。
她本身也是直來直往的性子,所以說看到賀歸梨便覺得有幾分合眼緣。
“上次問了賀姐姐,可惜你不愿到上京為王府出力。我那位姑姑對你們父女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呢,你爹不會以為能在山上躲一輩子吧?求過河菩薩,也得看是什么料。這泥巴做的可不結(jié)實?!?p> 王薇邊說邊搖頭,意味深長地看著賀歸梨。
賀歸梨落下視線,陷入思考。
王薇以為說動了賀歸梨的念頭,自在地收回手走開了兩步。
“賀姑娘不妨早做打算,我那位姑姑做事向來不留余地,等她騰出手來……你們可就插翅難逃了?!?p> “你又能幫我什么呢?”
賀歸梨好奇了,她沒看出對方有什么本事。
王薇側(cè)過臉,和她對視露出半張笑臉。
“圣上年老體衰,你覺得王嬋能做幾年的嬪妃呢?”
風吹動無人翻閱的間頁,昏黃的日光逼近山體,太陽要落下了。
夜晚,賀歸梨坐在庭外。
在外頭燒水的賀仙被夜風吹得直打噴嚏,他連忙催閨女進屋,賀歸梨沒精神的被攆進屋里,隨手摸到了身上的五枚銅錢。
“爹,綏國不信巫覡、占卜之事,怎么梨花村卻一直有仙婆做事呢?”
賀歸梨在梨花村長大,原本以為巫師占卜隨處可見,沒想到出了村子,誰也不待見。
“窮鄉(xiāng)僻壤的,官不管民不究,仙婆本事大,村里人就信了。城里頭規(guī)矩多,你要是仔細往貴人家里頭一收羅,指不定誰信得深呢!要是權(quán)貴不信這些,爹以前出來不得喝西北風?”
賀仙夸張的比喻,解釋了一番。
“只是宮里頭不喜歡,那些當官的才言語禁止。倒也不是不給那些道士和尚活路,私下多少人錢貨兩訖。不過碰上黑心的,確實吃虧了沒處說。”
“那爹怎么不放下這些東西?”
賀歸梨拿出占卜銅錢,更好奇了。
賀仙看到銅幣不由得想起過去,他嘆了一聲氣,笑著搖頭說:“哪里是我……哎,爹要是不學(xué),村里就沒人會這本事。老仙婆不肯收徒,我其實也不算是她徒弟,只是想著老仙婆的這些東西,不能人走了就散了。誰知道老仙婆說的沒錯……”
當年老仙婆早有遺言,死后遺物全部收納隨她埋入梨花山,待日后有緣人繼承。
村里人不肯,一定要她生前收個徒弟。最后她挑了賀仙,卻不肯教他本事。
賀仙無父無母,頭腦機靈,自己跟著老仙婆辦事學(xué)會了不少東西。但老仙婆卻在臨死前囑咐他,不能占一卜、算一卦,否則必遭大禍。
賀仙年輕氣盛,雖然不信老仙婆的話,但還是在她死后把所有東西收好。
若不是村里人一直委托,他自負才學(xué),最后還是取出了老仙婆留下的器具占卜,也不會有之后的劫難。
“其實爹也不全信卦象和卜算之辭,只是學(xué)著老仙婆的方法做事,實實在在的為村里人辦了事、解決了麻煩,逐漸就忘記了囑托。”
賀仙要強,覺得自己能學(xué)會老仙婆的本事。
老仙婆又怎會看不穿他的心思。
因此,才有最后的一番交代。
“小仙,你要學(xué)我本事,就是自尋死路。我這些法器都有取走之人,你留不住的。日后你要是不得不占卜……咳咳,卜大兇之卦,則命不久矣。你若能逢兇化吉,一定交出五帝錢……才能保住性命。”
賀仙回想起這番話,不得不信老仙婆的真本事。
他做出的一切選擇都印證了對方的遺言。
“那爹信我不?”
“當然了!”
賀仙脫口而出,馬上察覺到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閨女是遇到麻煩事了?”
賀歸梨點頭,“王嬋夫人被圣上寵愛,圣上欲求仙之道,那位夫人對我們可是念念不忘。上京……我恐怕得去一趟了?!?p>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上京還真是人人向往的地方。
“有爹,爹也去!”
賀仙站起來說完才發(fā)覺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
“你一個人?那里隨便一個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小百姓。你一個人去,爹怎么放心!”
賀仙眉毛打架,連連擺手。
“我有熟人在上京,晏九在那呢?!?p> 賀歸梨說出了晏九的名字。
“他才剛出去呢,能幫上什么事兒?爹不能一起去嗎?”
賀仙猜到自己幫不上忙,但賀歸梨是他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他還沒放手讓閨女遠走的心理準備呢。
平日里種地做飯,總覺得自己這個爹做得不錯,這會兒遇到麻煩了賀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麻煩的源頭。
“都是爹年輕闖的禍……”
“不是爹的錯,是年輕人總要出去走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