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太陽從山上爬起,只為開始新的一天。
姜覓那天聽到那無恥之徒要娶她的話,氣得都睡不著覺,早早的起了床,在寨里閑逛。
既然出不去,那逛逛總可以吧。
薛寨很大,但基本上走幾步路就能遇上人,那些人都用很稀奇的眼神看著她,像是…沒見過女人一樣。
“姑娘,老大找你?!笔悄呛贩祟^子的跟班,是叫薛一來著吧。
姜覓跟在他身后,她突然想起來她還不知道那悍匪的真名,那什么薛大樹絕對是用來騙她的!
“那個…你們老大叫什么啊?”姜覓開口問道。
薛一不理解她都要做他們老大媳婦兒的人了,怎么連老大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但還是如實回答:“薛荀,怯薛的薛,荀草的荀?!?p> 薛荀…這個名字被姜覓在嘴中小聲念了幾遍,還挺好聽的。
姜覓剛進薛荀的屋子,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姜覓忍不住皺眉,用白嫩的手掩住口鼻。
“過來?!笔茄鞯穆曇簦穆曇魶]有了平常的戲謔,而是很虛弱的呼喊著她。
姜覓照做走到他身旁,發(fā)現(xiàn)他結實緊致的胸膛上受了箭傷,一支羽箭不偏不倚的射在他右胸膛,傷口不停的冒出鮮血,看樣子傷得很深。
“去柜邊取金瘡藥來?!毖髦甘顾溃驗槭а^多,現(xiàn)在臉色很蒼白。
姜覓見狀不敢多做停留,聽話的去取來了金瘡藥返回,正要放下離開,又聽見他說:“幫我把箭矢拔出來?!?p> ???!
姜覓從小在深閨里長大,從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此刻他居然要她幫他拔箭,她可沒那勇氣。
姜覓搖頭,提議:“要不我去找醫(yī)師來…我不敢…”
薛荀抬眸看向姜覓,入眼的是一張驚鄂害怕的小臉,他勉強露出笑容,“你抓著箭的一頭,用力往外拔就是了。”
“要是你去找醫(yī)師的路上跑了,我可就沒媳婦兒了?!?p> 姜覓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娶媳婦兒。
姜覓還是不敢,支支吾吾的說實在不行就去找薛一來。
剛要有動作,就被坐著的男人一把抓住拉在腿上坐好。
姜覓驚呼一聲,雙手自覺的攀上他的胸膛,好巧不巧的碰到他的傷口,薛荀吃痛悶哼一聲,姜覓嚇得趕快放開了手,想要從他腿上起來,卻被他的大手鉗制住腰身。
薛荀這時額頭已經(jīng)沁出冷汗,黑眸目不轉睛的盯著姜覓,“幫我取出來,乖聽話。”
渾厚磁性的嗓音似乎有一種魔力,姜覓鬼使神差的觸摸上那箭矢的一頭,緊接著箭肉分離的聲音傳入耳朵。
“錚”
是鐵箭落地的聲音,姜覓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到了,還來不及竊喜,就看見那被箭矢射出的一個小黑洞馬不停蹄地往外流血,鮮血順著他的胸膛往下流,流經(jīng)腹肌直至與黑色褲子融為一體。
姜覓急忙從他身上下來,取了放在一旁的金創(chuàng)藥為他上藥。
見血止住了些,又去取來了干凈的紗布為他包扎。
第一次為別人包扎的姜覓,生疏的手法快把人包成木乃伊了,薛荀苦笑不得。
“不許笑!”
姜覓怒瞪了他一眼,薛荀就收住了笑聲,垂眼看著她。
“好了!”看著自己包扎的歪七扭八的紗布,姜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雖然有點丑,但是也不是不能看。”
薛荀乖巧的點點頭。
說來奇怪,好端端的薛荀為什么會受傷。
“你怎么會突然受傷?”姜覓問道。
薛荀把身子往后一靠,尋找讓自己舒服的姿勢,看向她,徐徐開口:“官兵看我可疑,就追著我射了我一箭唄?!?p> 官兵!是爹爹來找她了!
按捺下激動的心情,接著又問:“在哪里被追殺的呀?”
看著少女明亮亮的眼珠,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他怎么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無非就是想知道官兵找到哪兒了,就她那點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你猜?!毖魍嬷o的勾起嘴角,口吻卻讓姜覓氣得不輕。
“怎么沒把你疼死!”說完,少女跺了跺腳,氣鼓鼓的離開了。
薛荀看著那抹瘦弱的身影,不自覺的勾了勾唇,真有趣。
回到自己的房間,姜覓氣得倒了一杯水喝下,才堪堪壓下心中的少許怒氣。
“氣死我了,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小手還惡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杯都發(fā)出來了響聲。
小芙聞聲進來,詢問姜覓什么事。
“小姐發(fā)生什么事了?”說完小芙突然恍然大悟,現(xiàn)下能讓小姐生氣的只有…
“太過分了,定是那悍匪!”小芙拍了拍桌子,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姜覓嚇一跳。
“等到老爺找到咱們,回去就給他們大卸八塊!”一臉正義的盯著姜覓,和她那張幼態(tài)的臉極度地違和。
聽到這姜覓忍不住噴笑了,小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露出一排整潔的牙笑著。
已經(jīng)過去半個月了,還沒有人來找到她們,可見這寨子的隱蔽。若是一味的等著他人來救,不如自己自救!
她該怎么自救呢?首先先要出這寨子,硬闖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只有…討好薛荀,尋個借口讓他帶她出去先摸清楚地形。
說干就干,姜覓找來了薛一向他詢問廚房在哪,雖然薛一不知道這位活寶又要干嘛,但是她是老大的女人,就帶著她去了廚房。
姜覓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貴小姐,從來都沒有為誰下過廚,在廚房搗鼓了半天,終于在小芙的幫助下,端出來一碗看起來還行的面條。
“小姐,你為什么會突然下廚給那悍匪呢?”小芙走在姜覓后面,盯著她那粉色衣衫勾勒出的瘦弱的脊背,微歪腦袋不解的問。
姜覓端著熱氣騰騰的面條往薛荀的住處走去,邊走邊回答:“當然是為了討好他。”
討好?!小芙感覺自己耳朵都快丟了,她沒聽錯吧小姐要去討好一個劫色的悍匪!
正在小芙不解之際,欲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姜覓早已進去了,沒辦法她只好先在外面等。
姜覓進去時,薛荀手里正拿著一本兵書,縱使看得入真,但在姜覓踏進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你來干什么?”薛荀的眼睛都沒斜一下,目不轉睛的看著兵書,口氣淡然問。
姜覓看著那坐在桌臺前的男人,他赤裸著上半身,胸膛上還纏繞著她包扎的繃帶,明明那么丑他怎么也不讓人來換掉。
但不得不承認,薛荀的身材真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做了十幾年的深閨女子,從未看見過赤裸的男子的身子,就連景澈的也不曾。
姜覓咽了咽口水,徑直向他走去,把那碗還中看的面放在他面前,她露出一抹微笑:“你還沒有用過午膳吧,我做了一些吃食,你嘗嘗?”
過了一會,薛荀把最后一個字給看完,放下兵書,抬眸就看見那張漂亮得動人心魄的小臉,那雙美目中帶著期待。
薛荀轉移了視線,看向那碗賣相還不錯的面條,希望味道還不錯吧。
在姜覓期待的眼神下,薛荀吃下了第一口,咸苦了的味道席卷了味蕾,想要吐出來又想到她那期待的眼神,不知道做了多大的心里工作才咽了下去。
“好吃嗎?”少女帶有期待的聲音傳來。
薛荀硬是擠出一抹微笑,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好吃?!?p> 姜覓開心的笑了笑,她說:“那你快吃呀?!?p> 薛荀動了動手中的筷子,硬著頭皮把這一整碗難以言喻的面條給吃完了。
薛荀用手背擦了擦嘴,姜覓見狀遞上了自己帶有香氣的手帕給他,薛荀一愣,沒有接過。
他覺得她今天是不是有點反常了,肯定心里憋了個大的,等著他去踩坑。
“姜小花,你是有兩個人格嗎?剛才還巴不得我痛死在床上,現(xiàn)在還親手給我煮面吃,你是不是被什么臟東西附身了?”
薛荀一臉不解的看著她,想要看出個所以然來,可惜并沒有。
“沒有呀。”
依舊笑嘻嘻的模樣,薛荀越發(fā)覺得不對勁,于是一語道破:“說吧,有什么事?!?p> 姜覓收起了笑容,故作可憐的對他說,還不忘眼睛里擠出兩滴眼淚,可憐巴巴的:“我到這里這么久了,每天都穿著這一件衣裳?!?p> “你看都快穿破了?!闭f完,扯著衣袖給他看,薛荀定睛一看上面的金絲確實是開線了。
薛荀也沒依著她,用著低沉磁性的嗓音質問她:“你去揚州就沒帶其它換洗的衣物么?”
姜覓一頓,支支吾吾的說:“那…那帶的衣服都過時了,我要穿新的!新的!”
薛荀嘴角一抽,又聽她說:“你不是說你要娶我當媳婦兒嗎,連給媳婦兒買一身像樣的衣服都不行嗎!”
姜覓真是豁出去了,說完后小臉漲的通紅,還是希望能說服他帶她出去。
薛荀沉默一陣,妥協(xié)了,姜覓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他說:“帶你出去可以,但是我們要約法三章,若是違背了任何一條,你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待在這里永遠都別想出去了。”
縱使心里有一萬個不愿意,但也不能在此刻表現(xiàn)出來,只好含糊答應。
他說:“第一,你不可以離開我的視線?!?p> 姜覓點頭。
“第二,你必須牽著我?!?p> 姜覓猶豫片刻,心下一狠答應了。
“第三,在外你要叫我夫君?!?p> ???????????
這是什么些鬼要求?
“你!你這是什么三章??!簡直…無恥!”
見她反應如此激烈,他故作遺憾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作罷吧。”
薛荀的無恥讓姜覓再次見識到了什么叫做不要臉!好歹樹要樹皮,人要臉皮的,她感覺薛荀這個人完全不把臉皮當回事兒。
能有多無恥就有多無恥。
最后,姜覓還是妥協(x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