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輕紗帳里
黃昏時候，韓老爺在韓家老老小小一眾人的迎接下回了家。
韓老爺看起來已經(jīng)好了許多，面色紅潤有光澤，花白的頭發(fā)用黏黏的發(fā)膠梳得油光水滑的，看起來像只灰色的老鼠頂在頭上。
二太太特意打扮了一番，一件嫣紅色的開叉旗袍，將凹凸有致的身段展現(xiàn)無疑，青翠的玉鐲與脖子上的粉色大珍珠項鏈搭配，雖奢華卻俗氣。
一張細長尖瘦的臉上搽著厚厚的脂粉，試圖蓋住臉上的褶子，隔老遠還以為是只白臉的耗子。
她扭動著腰肢朝老爺走去，將手就搭在他肩上：“老爺，你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哭腔，一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
“好了好了，我不是已經(jīng)回來了？”韓棟來拍拍她的手，冷淡地說著。
韓棟來說著，目光掃過眾人。
這時候韓容川提著一包東西，不緊不慢從門外進來。
“爹，兒子方才才聽下人說你回來了，這才匆匆趕來為爹接風，兒子來遲請爹勿怪?！?p> 韓棟來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轉(zhuǎn)過臉去，似乎很是不待見這個兒子。
顧容川依舊一副病態(tài)，煞白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他提著手中的東西，繼續(xù)道：“見爹身體無恙，兒子才放心了，我知道爹平時喜歡飲茶，這是我一個朋友送我上等碧螺春，特送給爹?！?p> 二太太陳月娥臉色一沉，白了一眼：“你明知老爺現(xiàn)在身體才剛恢復，飲茶又不易入眠，你還送茶，這不是存心….”
不等二太太說完，韓老爺大手一揮：“好了，也算是你的孝心，不過茶就不必了?！?p> 韓廷序不屑地朝韓容川笑了笑，得意地站起身來，手中拿著一個精美的木制盒子。
“爹，這是兒子前些日子，特意托人從西洋給你帶回來的健體強身丸，服了此藥有滋陰補陽健體強身之效，特意送給爹，希望爹身體康健生龍活虎！”
韓棟來喜不自勝，嘴角微微一笑，連連接過：“那爹就收下了，難得這份孝心?！?p> “哎呀老爺，廷序這孩子從小到大，什么時候不是惦記著你啊，他啊是最有孝心的了，還有啊，這些日子家里的生意里里外外，全是他一個人在擔待著的呢?！?p> 二太太獻媚討好的笑著，連連夸贊自己的兒子。
“對了，廷序，你不是說最近咱們家好幾家商行都賺了不少錢嗎，快來和你爹好好嘮嘮！”
“好嘞！”韓廷序連忙上前。
梁玉秋坐在最外邊的角落，她抬眸便捕捉到了韓容川眼底的失落。
原來他在韓家當真是不受寵的。
她只想趕緊結(jié)束，思緒游離之際，突然聽見二太太又開了口。
“老爺，就是這個賤人害得你，老爺你今天說句話，她是留還是不留，你要是不喜歡你我別個兒再給你尋一個模樣更好的，更聽話的來伺候你?！?p> 梁玉秋臉色陡然一遍，害怕、緊張、還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感覺。
“過來?！表n老爺死死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
梁玉秋緩緩站起身來，低著頭慢慢走到他的身邊。
韓老爺突然將韓廷序腰間的匕首拔了出來。
刀光寒冽，她的側(cè)臉反射到光滑的刀刃上。
在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大口呼吸。
韓棟來忽然將刀劍對準她的喉嚨，梁玉秋被迫抬起頭，目光緊緊盯著刀刃，誠惶誠恐不敢動彈。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愿意壯烈地死在這刀下，還是甘愿做我的妾室？”
韓棟來一字一句淡漠地問。
梁玉秋性子倔強好強，若是無牽無掛倒可一死了之不愿受其侮辱，可她轉(zhuǎn)念想到因自己入獄的袁澤，還有年老無依的母親，她猶豫了。
她嘴角抽動，眼中含淚，片刻思忖她淚如滾珠掉在刀刃上，緩緩說道：“老爺，玉秋此前諸多不是，還請老爺原諒，今后玉秋定好好服侍老爺?！?p> “好?！表n棟來哈哈大笑，笑得甚是得意。
眾人大笑，無人注意韓容川眼底閃過的陰翳。
當夜，吃過接風洗塵宴，韓棟來就去了梁玉秋房里。
梁玉秋洗漱換上了二太太準備的紗衣，坐在房中等候。
不一會兒房門果然響了。
韓棟來喝了不少酒，臉色通紅，心情舒暢哼著小曲兒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他大手一揮，便吩咐屋內(nèi)丫鬟們出去。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p> 韓老爺闔上了門，一步一步朝梁玉秋走了過去。
他張開雙手，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低著頭栗栗危懼的女人。
“王阿婆應(yīng)該教過你怎么伺候人了吧？”
梁玉秋咬著牙緩緩站了起來，她不敢抬眼，強忍著厭惡惡心，一粒一粒替他解開衣裳。
“好好替我松懈松懈。”韓老爺突然一把拉起她的手腕，惡狠狠地道。
她急忙別過臉去，清淚瞬間迸出眼眶。
“老爺，老爺我，我有話要說，求你讓我說….”
梁玉秋急忙說道，意圖阻止韓棟來的動作。
“你要說什么？”韓老爺不耐煩地問。
“老爺，聽王阿婆說，你們生意人是最忌諱一些東西的，我爹新喪，不足百日，我需日日沐浴齋戒為爹守孝，也是不能做這事的，如果在這期間我不為爹守孝，做了這種事情，我自己受影響就罷了，若是影響了韓家的運程生意，和老爺?shù)纳眢w，那我就罪該萬死了！”
梁玉秋誠惶誠恐的說著。
韓棟來向來信奉這些東西，心中一想，自然不敢再做什么。
他突然放開她的手，一臉不快，轉(zhuǎn)身自己趴在了床上，又道：“王阿婆教過你按摩嗎？既然不行，那就給我按按也解解疲乏。”
梁玉秋心有余悸，含著些淚點點頭，緩緩走上前去。
“你早這樣順從，還用得著受那么多罪嗎？”韓老爺說道。
韓棟來躺在床上，又叫梁玉秋為自己點上大煙。
他側(cè)臥在榻上，嘴上叼著大煙筒，吞云吐霧云里霧里，一副享受的樣子。
梁玉秋咽了咽口水，眼睛被大煙熏得紅彤彤的，一雙杏眼含著水霧一般叫人心生憐愛。
“你伺候得好，說吧想要什么東西，老爺我都給你?！表n棟來自然知道她是想要賞賜。
“老爺，我不要賞賜，只求你答應(yīng)我一個請求?！?p> “什么請求？如果你是想我放你走那你就別提了?！表n老爺看了她一眼，訕笑著說道。
“不是?！绷河袂镞B忙搖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哦？那你說來聽聽?！表n老爺朝她光滑的臉上吐了一口煙。
“我想請求你放過我的一個朋友，他因為我被關(guān)進了牢里，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可算不關(guān)他的事，我心里過意不去，所以….”
梁玉秋一字一句地說著。
“不行?！表n棟來不等她說完，直接打斷了她。
“你想讓我救你的舊情人？呵呵”韓棟來冷笑幾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想讓我放他出來，然后再跟他跑？”
“老爺，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這個請求，那你答應(yīng)我另外一個請求?！?p> “你在和我談條件？”
“如果老爺不答應(yīng)，那我嫁給你還有什么意思?！绷河袂镎f著哭哭啼啼的，開始抹眼淚：“人家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人了就得男人負責，老爺你和其他男人不同，你有權(quán)有勢自然不會餓著我，冷著我，所以我才想提一個對于你來說不足為道的小條件，可不成想你居然也不答應(yīng)，那我嫁給你做什么？”
梁玉秋抽泣著，苦得梨花帶雨叫人心疼，韓棟來也被她打動。
“行，那你說說你另外一個要求是什么？”
“我要做大太太，做你的正妻?！绷河袂镏棺】奁瑪蒯斀罔F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