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們活著
幾年前，禁衛(wèi)兵團會議室。
“你真的不是納力嗎？”
禁衛(wèi)團長目神情恍惚地看著眼前這張和禁衛(wèi)兵團副團長一摸一樣的臉。
“很顯然，你說的納力已經(jīng)死了，并且……我沒有名字?！?p> 男人被放在桌子上，無辜地攤了攤手。
“克隆人？”
禁衛(wèi)團長想到一種可能，只有這個才能解釋為什么會有兩個納力。
“也許是吧，我從出生以來就在實驗室里，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被生下來的?！?p> 男人嘆了口氣，雙手支撐著身子靈活地移動到背光處。
似乎是覺得這昏暗的燈光有些刺眼。
“如果你不是納力，看你也有生存能力了，那就請你離開吧?！?p> 禁衛(wèi)團長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走，往哪里走？外面還有人在追殺我，只有在這里我是安全的。”
納力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躲在燈光下抱著自己全身顫抖。
禁衛(wèi)團長疑惑地看到他這副快要崩潰的樣子，很難想象是什么力量能把這樣的怪物逼成這樣。
“你在害怕什么，明明有這么強大的……”
“不要讓我說那個！”
男人雙目通紅，朝著他咆哮道。
“他們是惡魔，是惡魔！”
男人氣的在桌子上亂跳，雙手在空中不停揮舞，好像在驅(qū)趕什么靈異的物體。
手臂揮舞的破空聲讓禁衛(wèi)團長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他把右手伸向別在背后的火槍，那是他特地向機械兵團借來的。
發(fā)瘋了幾秒后，男人漸漸平靜下來。
“抱歉，讓你見笑了，”男人抓著自己的亂發(fā)：“還有你那把槍，收一收吧，要是我想殺你，你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的?！?p> 禁衛(wèi)團長收回右手，仍舊是一副警戒的樣子。
“這樣吧，我們合作?！?p> 男人疲憊地躺在桌上，看著天花板昏暗的燈光懇求道。
“讓我躲在這里，以后遇到生死存亡的時刻我來保護你們，怎么樣，這是互利共贏的事?！?p> 禁衛(wèi)團長猶豫了一會，突然問道：“追殺你的人來了怎么辦，我不能讓整個文明號和你一起陪葬。”
“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在你找到我之前，我?guī)е鴤υ谏衬紫掠瘟藥资祝虝r間內(nèi)他們不可能找到這里的?！?p> 禁衛(wèi)團長有些動搖了，只是多一個人吃飯，就能得到一個這么有用的后背隱藏能源，關(guān)鍵時刻可能還能拯救整個文明號。
確實是利大于弊的事。
可是這完全是建立在男人沒有撒謊的情況下。
他不能帶著整個文明號去做這個賭博。
但是，如果自己拒絕的話，看他的精神狀態(tài)恐怕……
但是為了整個文明號的命運，他還是要問問那個問題。
“如果此刻我拒絕了你，你會什么都不做就離開嗎？”
男人毫不猶豫地?fù)u了搖頭，目光堅定。
“在這個末世，大善人只會淪為沙漠下的一具冰冷尸體，我承認(rèn)在我重傷倒地的時候我騙了你，我不是納力?！?p> “我在賭，我賭納力這個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很顯然，我賭對了，我成功來到了你們的根據(jù)地?！?p> “那么，我一定要活著，至少要活到你們都死了，如果你現(xiàn)在拒絕了我，我會帶著整個文明號陪葬?！?p> 男人看著咬牙切齒的禁衛(wèi)團長冷笑道。
“你！”
團長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靠著冰冷的墻上，臉上滿是悔恨。
“你終究要明白，在末世里，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廉價的同情終會讓你有一天后悔莫及?！?p> ——
——
明老緩緩走到還舉著納力的團長面前，認(rèn)真地看著他。
禁衛(wèi)團長在老人的注視下，下意識地回避目光，：不敢去看他。
明老用拐杖拍拍他的盔甲，平靜地說道：“再開一次兵團會議吧，我相信你和納力能解釋清楚這一切?！?p> “是。”
禁衛(wèi)團長底氣不足地回答道。
“林寒！別跑那么快啊，你傷還沒好哎！”
林寒不顧靈雪的勸阻，就這樣從中層區(qū)跑了下來。
背后是追著跑下來的靈雪，在看到怪物尸體后，害怕得躲到了林寒的背后。
林寒氣喘吁吁地停在明老面前，用左手指了指那攤泥巴。
“艦長，我是林寒，他和……”
明老仔細(xì)端詳了一會林寒的面貌，微微皺了皺眉，接著朝他揮了揮手。
“別說了，你等會也來參加兵團會議。”
林寒還想說什么，但還是忍住了，只是微微鞠了一躬。
“是，艦長?！?p> 偵查團長扶著明老就要往樓上走，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寒一眼。
林寒朝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毫不知情。
機械團長從他身邊路過，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把手中的弓弩遞給他。
“這個送給你了，操作方法訓(xùn)練的時候應(yīng)該都教過，學(xué)會去用左手瞄準(zhǔn)，然后，保護好自己?！?p> 林寒受寵若驚地用僅剩的左手接過弓箭，也朝他鞠了一躬。
“小子，你就是林芊那個廢……”禁衛(wèi)團長及時止住話茬，“啊，廢話挺多的他哥吧?！?p> “哎，啊對對對。”林寒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嘴，還是畢恭畢敬地回應(yīng)道。
“記住，以后看見和自己一摸一樣的人，千萬不要相信他?！?p> 禁衛(wèi)團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瞪了手里在怪笑的納力一眼，便向樓上走去。
嘶~
好疼。
禁衛(wèi)團長的盔甲是真的又硬又沉啊。
林寒咬咬牙，忍住傷口傳來的疼痛。
怪物死了，人們也漸漸散了，該開會的準(zhǔn)備開會，該吃早飯的準(zhǔn)備吃早飯，吃完早飯的就開始干活了。
偵查兵團的早班出征了，離開文明號，離開文明號所在的這片綠洲，向著沙漠里去獵殺食物了。
走之前他們還在人群里大聲抱怨趕不上這次的兵團會議了。
又得去苦苦哀求那幾個幸災(zāi)樂禍的室友給他們講了。
林寒走在分散的人群中，聽著他們聊著和生活有關(guān)的家長里短。
似乎剛剛可怕的怪物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就好像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不是夢，這是事實。
可是，恐懼在末世又有什么意義呢？
生活還是得過下去，命還是要活下去。
哪怕明天可能還有一頭怪物突然襲來，哪怕今天晚上有些人因為食物不足又要餓肚子了。
人們總是喜歡用簡單的快樂和痛苦來時刻告訴自己活著，用活著來掩蓋內(nèi)心對明天未知的抗拒，或者說恐懼。
又或者說。
在末世，活著才是實現(xiàn)一切可能最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