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怪物
列車里的人有著和林寒一摸一樣的臉。
這位不速之客的臉上充滿了恐懼，他緩緩地用健全的雙手支撐起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他看見面前拿著武器的士兵，迷茫地問道。
“下一站到了嗎？”
偵查團長握緊了手中的矛，他十分確定這就是林寒的聲音。
“你究竟是誰？”
偵查團長上前一步，壓低聲音，生怕嚇到這位滿臉驚恐的少年。
“我來自彼岸，他們說讓我來找人。”
少年走出列車，開始向四周觀望。
林寒的瞳孔突然放大，他難以置信地向靈雪指了指那位從未謀面但卻極為熟悉的少年。
靈雪看了看少年，看了看林寒，微掩小嘴，瞪大眼睛。
少年開始向頭頂看去，似乎是有種奇妙的指引，他很快就看到了林寒。
他們對視，望向彼此。
少年的眼睛首先開始了詭異地變形，眼珠子開始變大并且往外凸出。
這一詭異的一幕嚇得底層的一些看熱鬧的小孩發(fā)出尖叫。
下一秒，一根巨大的脊椎骨從少年背后刺破他的血肉直直地立起來。
接著上面的脊椎骨開始迅速地重新長出血肉。
地上的血詭異地逆流回了已經(jīng)快變成怪物的少年身上。
“后退！”
禁衛(wèi)兵團團長大喊一聲，果斷地向那根脊椎骨扔出那根有小臂那么粗的矛。
偵查團長已經(jīng)抱起驚恐的明老，幾步就已經(jīng)跑出去五六米外。
幾根鋒利的弩箭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射向怪物的瞳孔。
士兵們也迅速做出反應，禁衛(wèi)兵舉起手中的大盾擺好防御姿勢，但是奇怪的是卻并沒有扔出他們的矛。
剛剛還在原地偵查兵此時已經(jīng)沒了身影，有的去疏散底層的平民，有的去怪物的不遠處戒備著，有的在保護著機械兵團的人后退。
機械兵則邊在幾個偵查兵的保護下后退，邊精確地向怪物的薄弱處射去銳利的弩箭。
怪物。
剛剛的少年眨眼間就變成一只七八米長的怪物，巨大的身體瞬間就把背后的列車擠飛出去。
怪物的身體被禁衛(wèi)團長全力一擲的尖矛瞬間貫穿了身體，它發(fā)出一聲凄慘的叫聲，似乎非常痛苦。
林寒發(fā)現(xiàn)它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自己，看的自己心里發(fā)寒，竟然萌生一種想要逃跑的沖動。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今天，林寒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
那只怪物身上的傷口竟然以極快的速度愈合，草地上的血冒著淡淡的白煙。
“納力！”
禁衛(wèi)團長把巨大的盾牌往地上一插，朝著頭頂發(fā)出一聲怒吼。
接著轉身一個箭步，沖進禁衛(wèi)兵團給他留好的一個圓形空位里。
林寒這才記起這個名字，納力，隸屬于禁衛(wèi)兵團，妹妹林芊在去禁衛(wèi)兵團報道前天和他提過一嘴。
他回憶起當時妹妹驚訝的語氣，因為納力竟然是一個沒有雙腳的男人，據(jù)說是在第三次遠征行動里迷失在大風暴中的士兵。
并且集體行動的時候也從來不見他的蹤影。
似乎是一個喜歡一直躲在寢室里的怪人。
今天，林寒親眼看見了那個怪人。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都快忘記文明號里有這個人存在了。
只見那短小的半截身子從距離地面十幾米的高空處墜落，在整個文明號的視線中落下。
“矛！”
禁衛(wèi)團長朝著禁衛(wèi)兵們怒吼，聲音里多了許多歇斯底里。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背后是什么樣的怪物，要知道他的全力一矛，是可以在百米之后直接殺死一條成年沙魚的。
他清楚地知道今天整個文明號面對的是什么。
他不得不向外人求助。
納力，希望你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他在心里吶喊道。
納力在離地面五六米高的地方接到了禁衛(wèi)兵扔上來的兩根矛。
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抓住了從身邊掠過的兩根矛。
接著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把兩根矛同時擲出，沒錯，就是同時。
沒有蓄力，沒有瞄準，沒有轉體，幾乎是接住矛的瞬間就毫不猶豫地扔向怪物。
怪物頭上頂著無數(shù)的弩箭和矛，才剛剛向前邁出一步，就倒飛出去十幾米。
林寒就看見了納力接到了矛，剎那間兩根矛就已經(jīng)帶著巨大的怪物飛向文明號底層的金屬墻壁。
“咻咻——”
“轟！”
怪物重重地撞在厚重的金屬墻上，把墻頂出了一個巨大的凹陷，兩根矛則牢牢地把它釘在了墻上。
等林寒回過神來，禁衛(wèi)團長已經(jīng)接到了納力，納力手中又多了兩根矛。
同樣是毫無花哨地扔向怪物，巨大的反沖力使得穿著沉重盔甲的禁衛(wèi)團長連連后退，可想而知納力的力道有多大。
眼看禁衛(wèi)團長就要往后傾倒，偵查團長已經(jīng)來到他的背后，接著趕到的就是禁衛(wèi)兵的肉墻。
“咻咻——”
又是兩道破空聲，林寒根本看不見矛的飛出影子，只能看見插在怪物身上的矛越來越多。
“咻咻——”
納力似乎是臺不知疲倦的機器，面無表情地把不斷遞上來的矛扔向被牢牢釘在墻上的怪物。
要知道，林寒有著在偵查兵團里不俗的氣力，可是他也要雙手拿輕矛才可以完全施展開來。
禁衛(wèi)兵團的重矛則更加大，更加重，能這么高效率地丟出這么多禁衛(wèi)兵團的重矛，簡直就是……
怪物！
林寒覺得沒有什么更加合適的詞語能夠用來形容這個看似殘疾卻力量恐怖的男人了。
幾秒鐘的時間，納力又扔出去了十幾根矛，他的表情始終是那么平靜。
終于，不知是第幾根矛了，他停下了扔矛的動作。
靠近怪物的那片草地此時已經(jīng)被染成了鮮紅，怪物早已經(jīng)沒有了慘叫。
怪物附近的空氣中飛滿了草屑與土塊，還伴隨著金屬墻壁的一些碎金屬渣。
還有怪物鮮紅的碎沫。
待到塵埃落定，林寒看見了深深插在墻壁上的密密麻麻數(shù)十根長矛。
長矛旁邊是已經(jīng)被震得稀碎的骨塊，至于血與肉已經(jīng)不堪重負落到了地面的草地上。
形象地來說，就像一灘爛泥，除了那些小骨塊和小骨粉，怪物的身體都已經(jīng)被“分解”得差不多了。
整個文明號的目光驚魂未定地看著那位一臉平靜的男人。
他叫納力，隸屬于禁衛(wèi)兵團，是一個失去雙腳的男人。
和大部隊走散的禁衛(wèi)團長在第四次遠征行動時發(fā)現(xiàn)的他，那時的男人躺在已經(jīng)干了的血泊里，卻還有呼吸。
……
……
“救我?！?p> “你是納力？不對，你不是，納力已經(jīng)死了，我親眼看見的?！?p> “我可以幫助你。”
“你為什么要假扮成納力的樣子？”
疲憊的男人用僅存的力量一拳把旁邊的小沙丘擊成碎塊。
“你會需要我的力量，我……就是你說的納力?！?p> 男人的聲音非常虛弱，輕得跟蚊子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