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嬰震怒,然而干擾只是光影,它無計可施,啼哭聲尖利刺耳,最后折剪受制的部位向遠方飛速奔逃。
樹梢枝葉啪啪作響,脫落主干追擊在后,燃起金色的光暈點亮軌跡,使暗夜下的深林虛虛幻幻,魅力無限,也讓花嬰預(yù)感到新的危機,翻滾間展開怪翅向高空起飛,以為就要甩脫,結(jié)果撞入光葉暗中凝結(jié)的鋪天巨網(wǎng)。
神域戒備啟動,曹作即刻稟報天旻神主再次突發(fā)而起的事端。
對方通過鏈接神域內(nèi)外的置空鏡,初以為不必介懷,直至視線定格在坐落林間灌木的丑孋。
她沒有樂器,只是用纖細的嫩荑輕敲樹皮,像在演奏無聲的樂章,而后光芒就隨著節(jié)奏有序隱退,證實夜下發(fā)生的不是偶然。
神主怔怔許久,驀地吩咐:“讓她來見我?!?p> 曹作遲疑道:“如果您需要知道她,我可以代為問話,實在不必您親自見的?!?p> 因為她貌丑可憎的近乎罪惡,神圣受到污濁正是他最不期望的,何況對方一貫徹底的冷漠竟蹙起眉,對此更是反對。
“我要你帶她過來見我!”神主不由分說,端坐回究極宮的主位,顯然不會再聽忤逆之言;她介意丑孋,準確來說是她指上的那枚指環(huán),這讓即將冷凍的心扉終于迸發(fā)久違的熱烈。
曹作無可奈何,按置空鏡標注的坐標來到目的地,丑孋果然還在,似是料到神主要見她,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漠視都不肯給予他......
究極宮內(nèi),天旻神主還沉浸在往昔中,不經(jīng)意地抬眼,丑孋竟已經(jīng)站在走道,她一襲黑衫,與潔白的內(nèi)殿格格不入;她不確定對方是否直視她,神域之內(nèi),即便是曹作也不敢正面直視她,這是不允許的冒犯之舉。
神主正襟端坐,居高臨下地問道:“你來自哪里?”
“這是他親自戴在我手上的?!背髮C答非所問,舉起戴有冰核指環(huán)的手指,只一晃,便慌了對方的心神,但還維持著于外的假象譏諷道:“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是丑陋給你的心虛嗎?”
丑孋反問:“神主也不肯正面計較我的回答,是同理作祟嗎?”
左風吹馬耳,究竟是誰在介意?
天旻神主將玉手伸向腰間的寶盒,微微開啟盒縫,可未有往常熟悉的音波在腦海響起,只聽丑陋又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原來你還在意著?!?p> 天旻神主問她在意什么?
丑孋理之當然地說:“人心里的不甘,會毫無理由的殃及與之近似的東西?!?p> “你認為我在不甘?”天旻神主挑眉追問,丑孋回道:“你相信你執(zhí)著的人,然而可惜,你狄安娜的確擁有不錯的開局,可也到此為止了?!?p> 究極宮內(nèi)的裝飾隨即生硬扭曲,可明明是無法遏制的怒,狄安娜仍舊溫和微笑著說:“沒想到還有舊故存在于世,那就不必偽裝懸念。我倒是佩服你的膽略,敢在我面前重提過前?!?p> 她款款來到丑孋面前,對方也道:“你的口吻,很像操控別人的命運之神。但神也好,魔也罷,都不是物種進化的終結(jié),只是過度階段的代名詞而已?!?p> 狄安娜置若罔聞,問出真正的疑惑:“停止你自以為是的說教,告訴我他在哪?指環(huán),又為什么在你手指上!”
丑孋反而說道:“......我奪來的,我殺死了他。”
狄安娜不可置信,又聽丑孋得逞般地說:“這不正是你期許的答案嗎?他的身邊,除了你自己的欲望,只能是萬劫不復(fù)。”
自知又被戲耍的人尚未發(fā)作,歸來的曹作率先舞起虛階木橫——昊魘天羅地陣圍困丑孋。
上橫五階中的靈,是橫道可具象化的初始階位,只立場驟然變換,并沒有讓身陷困境的人有絲毫慌亂,即使四周遍布木藤結(jié)繞的爬行鱷獸,依舊安穩(wěn)沉著,像故意來自投羅網(wǎng)。
“用洞悉到的東西蒙蔽試聽,你果然很狡詐。但我相信你之前說的也不是作假,這是顯而易見的,你的主動和有恃無恐都昭示他有求于我!是的!他有求于我!因為現(xiàn)在的我是人族的至尊,天旻神域的主人!”
狄安娜的傲慢莫名其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沒有人愿意在意的人,目光只有前方,而觀仙宮隕落的時機,也太不合時宜。
丑孋淺笑,讓別有深意的空靈語音,忽略曹作直接灌入她的思緒。
“我要解決的問題,的確由你開始,現(xiàn)在,開始......”
時間仿佛在剎那間被惡意停留,狄安娜還不及適應(yīng)多余的理念,究極宮外早已人潮聚集,聲浪幾欲震開宮門,曹作猶豫片刻,還是出來安撫詢問。
安畢魯依舊被導師要員簇擁在前,詫異的是眾多學員也在外圍觀,不禁問道:“你們不各自修習,聚集來此有事嗎?”
安畢魯?shù)溃骸拔覀冇腥虑笊裰鞫▕Z;夏爾丹重傷難以救治!且捕獲的詭嬰也從未在神域中出現(xiàn),必是邪物入住導致!還有就是,呂氏在波光林外討要加害呂靈薇的兇徒!”
矛頭集中,曹作疑惑不解,除去夏爾旦和詭物,呂氏遠隔南方,呂靈薇受害的消息來回也不可能這么快抵達,另外真正讓其意外的還是宮外居然已經(jīng)天明!明明回到究極宮時還不至凌晨!壓低聲音問道:“新生入門已經(jīng)多久?”
問題讓安畢魯一怔,但還是回答說已經(jīng)過去七日。
究極宮不可能是異度空間,曹作身處其中也沒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可再出來宮門,一切變幻莫測得令人猝不及防,待聽來人開始催促,只得敷衍道:“你們準備迎接呂氏,至于夏爾旦和詭嬰,現(xiàn)在也不是對峙的時候,暫且押后,我先去秉明神主。”
他的安排無可厚非,只呂氏族眾進來神域后,氣盛的幾名子弟望著滿目瘡痍,頓時哄笑不止。
“傳言天旻神域是屈居觀仙宮之下的不二之境,當真百聞不如一見,怕不是神主最近心血來潮,對所居之地厭倦,所以整修整修?!?p> “我看這蠻荒到像從未開墾,殘垣斷壁憐咱們呂氏的邊角都沒得比?!?p> “他人地界還是稍安勿躁,此行咱們又不是來看風水的,驚醒著些?!?p> “是啊,沒聽消息說除了靈薇小姐還有若鱗嗎?那可是我呂氏的家門圣獸,數(shù)載培育不知耗費多少資源!”
“你說到消息,我倒想起來,這神域的狼藉和那逆修也脫不開干系!”
“胡說!即便是土橫,也自信能在天旻神域翻土?當真是人云亦云,沒有更確切的消息嗎?”
“這......神域一朝天變,矛頭雖然都指向那逆修,可誰也沒有確切的論調(diào),反倒是她的丑最為人津津樂道?!?p> “怎么說?”
“有人說她半邊面容爬滿吐著粘液的蜘蛛,另有人講分明是被猛獸的利爪劃破毀容的,也有人道明明是膚色陰陽分明,更甚者說那五官像被燙熨過,平整如紙人似的沒有立體感,最夸張的言論是她的頭顱都沒有肌肉和皮膚,完全就是具枯骨,陰森恐怖?!?p> “咳!”為首的轎上人,是呂氏最有輩分的長者呂鴻卓,聽門下子弟議論,忙出聲提醒,果然跟隨者不敢再吱聲,也就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他此舉倒不是維護,只是不想族眾徒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