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油耗子

　　有了昨天的經(jīng)驗，今天從容了很多。和昨天一樣，燦雪趕著小馬車帶著兩筐炸魚還加了一罐松子油來到三叉路口。

　　原來的地方已經(jīng)擺了個攤位，賣雞蛋的。燦雪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離中年婦女三四米處的明記茶樓門口有空位，就趕著馬車過去，擺好攤。

　　這地方不收費，就是早上的臨時交易點，大多都是周圍的農(nóng)家從家里挑來的地里的收成和山上的山貨交易的，有空位就占。

　　她擔心昨天買油的阿婆找不到她，還特意早到了接近半個時辰，擺好攤后，她心想著明天要更早些才好。

　　人漸漸多了起來，燦雪又開始吆喝，清脆的聲音在一堆蒼老嘶啞的聲音里面顯得格外突出。

　　“哎，大姑娘家的，不在家里幫忙操持家務，跑到大街上拋頭露面簡直是不知羞恥?！迸赃叺霓r(nóng)婦用刺人的目光將燦雪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露出鄙視的眼神。

　　燦雪不以為意，她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接著吆喝，很快來了顧客。

　　“聽說你這炸魚20文一碗。”一個小媳婦盯著籮筐上的碗里的魚仔。

　　“是的，來，嘗一個?！睜N雪夾了一只魚遞給小媳婦。

　　“好吃，給我來兩碗。”小媳婦掏出一只布袋爽快的給了40文。

　　“好嘞?！睜N雪脆脆的邊說邊盛了兩碗倒進布袋，“喜歡下次再來哈?！?p>　　“嗯，這是油？怎么賣？”小媳婦指了指籮筐旁邊的瓦罐問道，上面貼了一張寫了一個大大油字的紙。

　　“是呢，30文一碗?！睜N雪邊說邊打開蓋子，松子油被除雜之后散發(fā)出一陣淡淡的香味。

　　“沒帶瓶子來，明兒還有嗎？”小媳婦表示惋惜。

　　“有呢，有的。”燦雪點點頭。小媳婦提著布袋滿意地走了。

　　“喂，小丫頭，你還賣油呢？”剛剛在一旁指責她的農(nóng)婦見之前燦雪沒有搭腔，甚至無視她的挑釁，現(xiàn)在干脆走到燦雪身邊來，用不懷好意的語氣問道。

　　“是的?！睜N雪知道這人來者不善，不想惹事生非，雖然心里極度厭惡還是笑著點頭答應。

　　“這什么松子油究竟吃得還是吃不得哦，吃死人了你賠？”農(nóng)婦見燦雪理了她，心里愈發(fā)得意，邊說邊用一手要去揭開瓦罐上的蓋子。

　　燦雪慌了，忙壓住蓋子制止道，“嬸子，當心打碎了，這油我們在吃的，不但吃得還對身體有好處呢，白先生和咱們曹家灣的族長也吃過，都好好的，味道也香。”

　　“是嗎，我不信?！蓖吖奚w子被燦雪壓住，農(nóng)婦咬緊嘴唇冷笑著抽出手。

　　燦雪不想再搭理她，知道糾纏下去沒有意思，說不定兩敗俱傷。

　　買炸魚的人越來越多，攤位面前圍起了人，那農(nóng)婦她也沒有在意了，一心在裝袋和收錢上面。

　　“是她是吧！”燦雪聽到一個粗獷怒氣的聲音傳過來，沒等反應過來，圍在攤位的顧客被一個彪形大漢扯開，幾個年輕的姑娘婦人險些被掀倒在地。

　　燦雪一看不妙，忙快兩步站到攤位前面，眼疾手快地扶起倒在一旁的顧客。

　　“大哥，您是有什么事嗎？”燦雪陪著笑臉壓著心里的怒火。

　　“你在賣油？30文一碗？”那大漢手持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在空中狠狠揮了一下又往地下一拄，發(fā)出一聲悶響，挑了挑眉歪著頭問道。

　　“是的?！睜N雪迎上那雙陰狠的眼神。

　　“這里頭裝的是那什么松子油？”那大漢用木棍戳在瓦罐上，又敲了兩聲。

　　人圍的越來越多，周圍不時發(fā)出一陣陣噓聲。

　　“這不是故莊油耗子郭奎嗎，咋惹上他了?！?p>　　“這姑娘今兒可慘了，快走，被盯上就完了?！?p>　　一陣陣若有若無的議論聲，燦雪心里發(fā)怵，可輸人不輸陣，她就算怕也要挺著。

　　“喂，喂，快看，那丫頭被纏上了。”樓上夏從毅端著杯茶用肩膀頂了頂葉明景，盯著樓下一群人看起了熱鬧。

　　“你如果要買我可以賣給你，如果你要找麻煩就繞個邊，別耽誤我做生意。”燦雪將搭在瓦罐上的棍子一腳踢開。

　　“買你的油？哼！”郭奎冷笑一下，將棍子收回，然后朝一邊裝滿了炸魚的籮筐用力一捅，燦雪眼睜睜看著籮筐被掀翻在地，炸魚的香味立刻在空氣中暈染開。

　　“你也不去打聽打聽你大爺我是誰，故莊的所有菜油都是我供的，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看你是不想混了。”郭奎邊說邊用棍子抽向另一個籮筐。

　　燦雪立刻躬身去擋，“你賣的那么貴，你問問大家，有幾個人吃的起？”

　　話音剛落，胳膊處傳來一聲脆響，一陣炸裂似的疼痛立刻從小臂處傳遍全身，她忍不住哼了一聲，棍子抽在了她的胳膊上了。

　　人群里發(fā)出一陣嘆息聲，幾個人欲走上前來說好話，都被郭奎尖銳的眼神嚇的一激靈后退了。

　　“這小子真不是東西，那丫頭這下被打得不輕。”夏從毅臉色變的嚴肅起來，手里的茶也顧不上喝了，“殿下，我得下去收拾一下這小子！”

　　“別暴露了身份！”葉明景慢條斯理說道，“郭家暫時咱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可我看不下去了，你倒是看看啊?！毕膹囊阈募钡卣f道。

　　“做生意就是這樣，這街上這種事發(fā)生的少了？”葉明景依舊輕言慢語，生怕一急就破壞了他的好興致。

　　“你管我怎么賣，你別在我地盤上賣油，最好隔的遠遠的?！惫呎f邊抽起木棍飛快將另一框炸魚掀翻，又將棍子朝瓦罐一下敲碎。

　　清亮的黃色的松子油流了一地，眾人驚呆了，看著燦雪。

　　燦雪已是兩眼噴火，她感覺自己此時已經(jīng)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她顧不得胳膊上的疼痛，張開雙臂朝郭奎撲過去。

　　牙齒在他手臂上狠狠咬去，一手緊抓住他的衣服，另一只手往他臉上撓去。

　　“太過分了，欺負個小丫頭?！眹^的人搖頭嘆息，卻又不敢?guī)兔Γ荒茉谛睦锱瓮苁窒铝羟?，別傷了這小丫頭。

　　“你作死！”郭奎沒想到這丫頭居然不怕死，想要打他？

　　他用勁掐住燦雪的脖子一拉，燦雪輕易地就被拉開了，就在郭奎一愣神考慮要不要放過她的時候，燦雪拼盡全力甩了兩個耳光在郭奎臉上。

　　“啪！啪！”兩聲清脆悅耳的耳光聲讓所有看熱鬧的人嚇呆了。

　　郭奎深吸一口氣，眼露兇光，眾人心往下沉，幾個年輕的媳婦眼里已經(jīng)泛出淚光。

　　“去死吧！”郭奎將燦雪瘦弱的身體像拎小雞一樣舉過頭頂然后往地上用勁全力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