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救
兩道身影幾乎同時從茶樓窗戶飛出去,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緊閉雙眼等著聽那一聲慘叫聲了。
吵鬧的集市這會兒靜寂無聲,時間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沒有聽到聲音,圍觀的人慢慢睜開眼,燦雪被一個身穿淺灰色長衫的男子提著肩頭歪著站在一邊,郭奎手中的棍子已經(jīng)被另一個身穿繡花錦袍的男子提在手中。
“明景?”燦雪瞪大雙眼看著淺灰色長衫男子,燦雪腦子是懵的,還以為自己要見閻王了。
“吵死了?!比~明景松開燦雪的肩膀,不耐煩地甩了甩手,沒事人似的往茶樓里面走。
燦雪被松開一時沒站穩(wěn),往旁邊一倒,拿著棍子的夏從毅幸災樂禍地看著她倒下去也向茶樓走。
郭奎則像是中了魔似的看著這兩個人走進茶樓,二話沒說,默默走出人群。
“你站住,這些摔壞的東西你得賠給我?!睜N雪不依不饒,跟在郭奎后面嚷道。
郭奎從胸口掏出一個錢袋扔給燦雪,一聲不吭地走來。
燦雪打開錢袋一看,白花花的銀子,快有小半斤了,也夠買下這些油和魚了,還有多的,這生意算是值了。
眾人看了看燦雪又看了一眼茶樓,覺得很不可思議,難道是大白天撞鬼了,不可能啊。
郭奎是這一帶最有權勢的郭家的唯一子嗣,老子郭興邦是正二品禮部侍郎,這里雖然偏僻可郭家勢力可以說是只手遮天。
郭奎不學無術,成日攆雞斗狗橫行霸道卻無人敢惹,是這一帶的活閻王,他想叫誰三更死,絕不拖到五更。
剛剛郭奎灰不溜秋的走掉沒發(fā)一言,不禁讓人浮想聯(lián)翩,那兩個年輕人究竟是何來頭,難道比他老子郭興邦的官還大?
抬眼往茶樓上一看,樓上的雅座窗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關上了。
“你不是怕暴露嗎?”夏從毅調(diào)侃道。
“這郭奎太囂張了點,下次回京提醒我修書一封給他老子,實在不行就讓他消失?!比~明景冷冷地說道。
“不用這么嚴重吧,那得花些功夫了?!毕膹囊愀械揭魂嚭猓鋈换卮鸬?。
“這里往后是待不了了,把對面那棟樓買下來,以后喝茶就到對面?!比~明景看了看窗戶一副沉思的表情。
“我看這丫頭就是咱的克星,自從見了她這故莊這里就沒消停過,酒樓那邊也都喊你表哥了,現(xiàn)在又要搬地方,這茶樓我都待習慣了,真是個災星。”夏從毅開啟怨婦吐槽模式。
“那人找的怎么樣了?要抓點緊了?!比~明景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能將這幾個字吐出來。
“知道了,派出去的人都還沒有回來,就那陸大小姐,八成人早沒有了。那刁蠻的性格,就是被將軍府的人找到估計也會被偷偷打死了,她得罪的人太多了?!?p> “所以要加點緊?!比~明景皺著眉頭壓低嗓子說道,“既然有婚約在先,你往后說話還是客氣點?!?p> 夏從毅一怔,不滿地回應道,“知道了,殿下!”然后賭氣似的走出茶室,樓梯傳來噔噔噔的下樓腳步聲。
“小雪,怎么這樣了!”許氏一陣驚呼,葉明景看了看門口,忍不住好奇地在窗口戳了個洞,從洞口往燦雪方向看過去。
燦雪正在收拾一地散落的炸魚和瓦罐碎片。
“你不知道啊,這孩子剛剛碰上那油耗子了,差點被打死。”四周買菜和竹籃的人好像等許氏等很久了似的,三兩個圍過來繪聲繪色給許氏描述郭奎掀倒攤子,砸破瓦罐還要打燦雪的過程。
許氏臉色嚇的灰白,眼淚噗簌噗簌往下掉,羽飛則跟著掉淚,拉著燦雪的胳膊問她還疼不疼。
“沒事,姨母,他已經(jīng)賠錢給我了。”燦雪眼睛漲的通紅,卻仍不以為然地笑笑安慰著許氏。
“真的,打到哪里了,給姨母看看?!痹S氏聽旁人說第一下抽在身上了,忙拉著燦雪的手臂檢查。
“?。 痹S氏的手碰到燦雪小臂的時候燦雪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哼了一聲。
許氏撩開衣袖,一大塊青紫色的傷痕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傷痕上還往外滲血。
“不疼不疼。”燦雪連身安慰,“那郭奎賠了我好些錢,藥錢都夠了?!睜N雪在許氏耳邊輕輕安慰,至少可以讓許氏稍微好過一點。
許氏沒有再出聲,也跟著收拾起來,哽咽聲卻更大了,臉色也因悲傷扭曲變形,良久才說,“都怪我沒有本事?!?p> 葉明景在窗口看著燦雪嘴角不禁泛出無奈的笑,這個丫頭真是掉進錢眼里了,連安慰人都不忘提錢,為了錢真是想的開。
“丫頭,怎么了,我來取油的?!睆埌⑵攀掷锾嶂粋€瓶子走過來。
“哦,阿婆,今天油都灑了,要等明天了?!睜N雪抱歉地說道,又取出30文錢還給阿婆,“明天保證有,今天出了點情況。”
“哎呀,都說集市里打架了,沒想到是你這里哦?!卑⑵砰L嘆一口氣,“我專程過來的,十來里地,累死我了,明天還得要過來一趟?!边呎f邊接過燦雪退的30文錢坐在路邊喘氣。
“姨母,菜油現(xiàn)在怎么賣的?”燦雪問許氏。
“60文一碗?!痹S氏似乎猜到燦雪的意思,沖她點點頭。
“阿婆,這是30文,害您跑多一趟了。您拿著這30文湊一起去買菜油吧,等菜油吃完了再買咱們的油,是一樣的,就不用跑來跑去了?!?p> “不行,這怎么行?!睆埌⑵胚B聲拒絕,燦雪說了好一會才說服她。
樓上葉明景露出疑惑的表情,這么愛錢,又這般舍錢,這丫頭莫不是腦子有病?
“姨母,你們先回去,咱早點吃飯了好早做準備,明天接著來。”燦雪又露出明媚的笑容。
“不,咱們一起走,不能再讓你一個人了。”許氏堅決地擺擺頭。
“怎么會,饒是那郭奎,再怎么能耐還不是乖乖賠了我錢。放心吧您。”燦雪笑著將許氏母子往回去的方向推。
許氏一步三回頭地和羽飛走。燦雪邊將馬車裝好時不時沖回頭的許氏擺手,示意她快點回。
待道許氏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了,燦雪才神色落寞地坐在馬車上。
她小心的又掀起袖子,滲出的血沾在衣料上了,她對著傷口吹了吹,淚水立刻涌了出來。
她不停地拭著眼淚,路過的人看過來的時候她就笑一下,馬上又用袖子去擦。眼淚像擦不干一樣,一擦掉就又掉出來了。
葉明景看著這一幕心里莫名一顫,人前那么堅強的她其實也有脆弱的時候,她沒有那么堅強,只是比更多人勇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