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太后是宮中留存下來為數(shù)不多錢文初沒有趕盡殺絕的人物。
其實也沒什么深刻的緣由,單純是出于這個女人太傻了,傻到不削于對付她,對人沒有任何威脅的地步,傻到在宮中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到了四十歲,也算是一種能力了。
一開始錢文初以為她是裝的,因為著實沒見過這么傻的人。
“你就是姬茹燕?”祿太后被一個身材矮小的侍女?dāng)v扶著跨進(jìn)了青鸞殿。
姬茹燕聽見皇太后三個字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后想起自己好像自從大婚就沒有和其他妃子一樣去請過安,也沒有參與后宮的任何事務(wù),想來還有些心虛。
姬茹燕也不了解這皇太后是什么脾性,總之乖乖的先一步上前恭敬的牽過皇太后的手:“太后怎有空來此小坐呀?”姬茹燕努力擺出一副誠懇無辜的表情。
祿太后輕微的哼了一聲,順著姬茹燕的牽引往院子中心的石凳方向慢慢坐下來:“哀家怎么就不明白,剛大婚他就把這青鸞殿打成了冷宮,所以哀家特意來看看是何人物能讓皇上既打入冷宮又日日夜夜往這跑呢?”
冷,冷宮???
姬茹燕嘴角扯出一絲微笑,在太后面前保持著禮儀:“啊,這,大抵是臣妾剛來宮中不懂禮數(shù),皇上看不過去吧?!边@蹩腳的理由姬茹燕不信她能信。
“是嗎?”祿太后是真的震驚了:“可是他從未跟哀家提到過啊,怎么宰相府教出來的千金還如此不懂禮數(shù)?”居,居然信了??
姬茹燕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了,還好楚辭機(jī)靈,插嘴道:“太后,娘娘這剛得了一籃子西域瓜果,給您品鑒品鑒如何?”
這祿太后確實是一根筋,立刻開心的說:“好啊,快拿給我嘗嘗?!?p> 姬茹燕沒注意到,剛才尖聲尖氣通報的那名小太監(jiān),就是跟在錢文初后面的阿寶。
阿寶全程緊張得就怕姬茹燕說漏嘴,在一起這么長時間,錢文初居然沒有和姬茹燕通過氣。
終于,在一片沉默和尷尬中,錢文初姍姍來遲。
姬茹燕頭一次覺得,看見錢文初的臉,自己如釋重負(fù),得救了。
“啊,皇上來得正好!”她未等祿太后做出反應(yīng),立刻興奮地朝著錢文初跑過去。
在外人看來,以為皇妃和皇上有多恩愛似的,實則姬茹燕只是感覺抓住了救命稻草。
錢文初確實最近一門心思都撲在左海明一家身上,著實是忘記了還有祿太后這一茬。
“太后,孩兒不是跟您說過,不要入這青鸞殿嗎?”
假意推開了姬茹燕,姬茹燕也很配合的退后,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乖巧的站到一旁。
只有楚辭被自家主子的演技驚到了。
錢文初看到這樣的姬茹燕,心里頓時生出各種疼惜的念頭,想立刻把她擁入懷。
“誒喲,哀家只是擔(dān)心嘛。”祿太后在錢文初面前好似他親生母親一般,說完就要拉住錢文初的手。
錢文初看似自然,實則有意的避開了太后的手,轉(zhuǎn)而急不可耐的對著阿寶講話:“阿寶,送太后回宮?!?p> 祿太后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雖心有不甘,但還是聽話的出了殿門。
都跨過門檻了,又回過頭擴(kuò)大音量地說:“皇上還是要去其他嬪妃那多走動走動才是!賴在冷宮算怎么回事?”不用懷疑,就是故意說給姬茹燕聽的。
錢文初頭一次在姬茹燕面前擺出了頭疼的姿態(tài),一只手扶著額頭,正眼都不想給,趕快催促著阿寶送太后回宮。
“你怎么敢跟太后撒謊??!”姬茹燕質(zhì)問道,差點(diǎn)把“要點(diǎn)臉”就脫口而出了,天天往她這跑,也好意思說是“冷宮”?
沒想到自己進(jìn)宮前的胡思亂想居然就這么輕易的被錢文初當(dāng)成借口實現(xiàn)了。
“她又不是我親娘?!卞X文初只是簡單的解釋了一句,還沒等姬茹燕反應(yīng),就一把把她攬到懷里,聞到皂角香和花果香,整個人才松弛下來,直接埋進(jìn)了姬茹燕的頸窩。
姬茹燕頓時僵住了,楚辭羞紅了臉,用袖子擋住都不敢看。
想推開他,錢文初紋絲不動,反倒抱得更緊,姬茹燕犯難了,她越發(fā)覺得是自己太縱容錢文初。
“放開我,楚辭還在呢!”
“干嘛,平時什么都做了,這會兒抱一下不行?”
“平時都是沒人你才...”姬茹燕沒好意思說出來。
錢文初太累了,努力回想了下好像確實都是趁著沒人才上下其手。
“今天開個特例。”說完直接坐了下來,箍著姬茹燕的腰,把她環(huán)抱過來背對著他抱在大腿上,姬茹燕剛好比錢文初低了半個頭,他就很自然地繼續(xù)把臉埋進(jìn)她肩窩里閉上眼睛休息。
姬茹燕低頭才發(fā)現(xiàn),他的袖子有好幾處破口,像是利刃所劃。
“你袖子怎么破了?”姬茹燕沒發(fā)覺自己語氣里的關(guān)心。
“關(guān)心我?”錢文初的語氣還是那么玩味欠揍,但又流露出疲憊。
姬茹燕卻沒有跟他斗嘴:“回房休息,坐這涼?!?p> 錢文初卻訝異的抬起頭來,眼睛發(fā)亮的看著姬茹燕的臉,這張臉,明明小時候嫩嘟嘟的十分可愛,現(xiàn)在抽條之后,五官的線條變得凌厲許多,沒有了稚氣,反而叫錢文初欲罷不能。
姬茹燕再次被他盯得轉(zhuǎn)過頭去,脖子卻紅了半截。
錢文初在她脖頸上親了一口,依依不舍的放開了姬茹燕。
姬茹燕仿佛坐在什么燙人的石頭上,立刻彈起來,抓起楚辭的手就往書房的方向走。
正臉都不敢看錢文初一眼,訕訕地說:“你去臥房睡。”
錢文初一張俊臉上掛滿了欣慰的笑,得意的對著阿寶炫耀:“看到?jīng)]?遲早會愛上我?!?p> 阿寶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還是必須盡職盡責(zé)的匯報:“回皇上,辛大人還在等您?!?p> “哦,差點(diǎn)忘了這家伙。”
辛少磊還在監(jiān)察司等著他。
當(dāng)年參與滅族的同黨,目前還剩下左海明這一支旁系沒處理干凈了。
麻煩就麻煩在,這左海明在朝中勢力盤桓已久,甚至宰相也與他關(guān)系匪淺。
錢文初并不想做傷害姬茹燕的事情,但魚與熊掌兼得這種事本來就不可能,必須做出取舍。
而此時的姬茹燕還沉浸在自己的兒女情長中,被錢文初哄的幾乎快忘掉了自己還是一枚棋子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