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上庸問計
雖然相比于中原的其它各郡，上庸顯得毫不起眼，人口數(shù)量上也比其它郡少了很多，但是不可否認(rèn)的是，上庸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其順流而下便是襄樊，東北便是南陽，西側(cè)則是毗鄰漢中。尤其是對于東漢與北周兩個勢力而言，誰取得了上庸，誰就在日后的對戰(zhàn)中獲取了先手。而光武終究是更勝一籌，搶在了北周之前攻陷了上庸。
“我聽說，陛下要準(zhǔn)備動手了？”上庸城內(nèi)，耿弇正在巡視城防，班超則是跟在他的身邊。奉劉秀的將令，上庸郡的防務(wù)主要就是他們兩個人負(fù)責(zé)。
東漢對上庸郡非常重視，不僅僅是按照一個前線戰(zhàn)場來建設(shè)——上庸郡雖然小，但是卻有著獨特的地理優(yōu)勢，各種材料并不缺乏，在這里打造攻城器械也更方便。
“沒錯。畢竟如果離得遠也就罷了，逆賊就在自己的身邊還坐視其發(fā)展，無論是誰都接受不了吧？”班超點了點頭，“斬殺逆賊，揚我大漢天威。也只有這樣，才能威懾那些蠢蠢欲動的野心之輩?！?p> “就像你在西域做的那樣？”
“從結(jié)果上看，是一樣的，但是過程肯定有很大區(qū)別。畢竟我的對手只是那些不遵王化的蠻夷之徒，最多也不過是偷雞摸狗的匈奴宵小。而陛下要面對的則是有能力有野心，能拉出來軍隊擋在我大漢面前的反賊。”
“這場平叛之戰(zhàn)，應(yīng)該會很有意思?！惫m看著宛城的方向，“可惜不能追隨陛下，白白錯過了這場曠世之戰(zhàn)?！?p> “畢竟這也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而且，我們的帳下能和那名叫宇文泰的君主過一過招的，除了陛下也只有您了。”班超回答道，“所以，您只能在這邊?！?p> “那個宇文泰也是，就不能過來和我打一仗嗎？”提及此處耿弇便氣不打一處來，“我軍進了城他居然直接撤退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見到我軍進了城就撤退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吧？”班超想了想，回答道，“雙方都是騎兵先驅(qū)拼速度，總不能指望對方使用騎兵去攻城？”
“他們的援兵呢？騎兵先行后面肯定跟著步兵的??！在這等幾天的時間也沒有嗎？”
“他們的步兵跟過來的時候，我們的步兵也進城了。那最后依然是一場攻城戰(zhàn)，對方奔著空城趕來，也不會攜帶過多的糧草和攻城兵器，自然不會想著攻城?！?p> 班超知道，實際上自己根本不用對耿弇解釋這么多，這些他實際上比誰都清楚，之所以這么抱怨，純粹是因為想發(fā)泄一下沒有仗打的怨氣罷了。自己其實只需要在旁邊聽著就好。只不過自己這么解釋說明一下，也有助于讓耿弇好好發(fā)泄一番。
“不過說起來，陛下如果真的要去平叛，你說漢中那邊會不會有什么想法？”
“雖然并非沒有可能，但是我認(rèn)為漢中應(yīng)該不會出兵。”班超道，“要知道，宛城距離漢中，哪怕是我們乘馬前行，也需要二十天左右方能抵達。就算漢中在宛城安插有奸細(xì)，信使想要把這個消息傳達過去，起碼也得半個月的路程。除去打探消息、漢中商議做出決定的時間——也就是假設(shè)他們收到消息后即刻出兵，抵達上庸境內(nèi)也起碼需要一個月。如果我軍堅壁清野，只在上庸城內(nèi)候著他們，那么他們至少需要一個半月。換句話說，他們最快也得兩個月后才能抵達這里。對陛下而言，兩個月的時間，足夠滅了許昌的反賊?！?p> “仲升此言，深合我意。不愧是能用數(shù)十人就在西域打出一片偉業(yè)的英豪?！?p> “耿將軍謬贊。在下不如前輩多矣?！?p> “不必客氣，陛下既然能夠信任你，把你派到我這邊，足夠證明你的能力?！惫m道，“我交給你一個任務(wù)?！?p> “莫非耿將軍希望把漢中之兵引出來？”
“我都說了你不用謙虛！”耿弇大笑，“你這不是很明白我在想些什么嘛！”
“因為我也的確想過這個問題?！卑喑α诵?，“但是耿將軍，這件事情并不好辦。”
“不管成不成，多少可以試試?！惫m道，“能成最好，不成我們也沒有損失?！?p> “不，如果不成，對我們的后續(xù)計劃會有影響?！卑喑拿嫔鋈粐?yán)肅起來，“如果弄巧成拙或許還有可能打草驚蛇。”
“竟然有這么嚴(yán)重？”耿弇也認(rèn)真了起來，“那位先生的謀劃，也有被看穿的可能嗎？”
“別小覷了天下英雄啊，耿將軍?！卑喑^續(xù)道，“一個謀劃的破解，往往比這個謀劃的設(shè)計要容易很多。事實上在那同舟閣把那張地圖發(fā)出來的時候，先生的謀劃實際上就已經(jīng)露出了一角。只要天下英雄中多一個陳先生，順勢揭破我們的謀劃并不難?！?p> “這怎么會？那我們現(xiàn)在豈不是……”
“耿將軍放心，這便是先生的厲害之處了。一個謀劃被人看出端倪來很正常，只要后續(xù)補救措施得當(dāng)，依然能夠正常的運轉(zhuǎn)下去。甚至有些謀劃就算你看穿了全部的步驟也沒有辦法阻止，只能一步一步按著這個謀劃走下去。而我們現(xiàn)在還能按著這個謀劃繼續(xù)下去，就說明一切還在先生的掌握之中。”
“可是也正如你說的，不能小覷了天下英雄，若是真有人看穿了……”
“如果真有人看穿了，我們早就成了眾矢之的。這個謀劃一旦成功，陛下……我們將足以問鼎天下?？峙逻@片大陸上所有的勢力聯(lián)手對我們進行打壓也不是沒有可能。當(dāng)然，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已經(jīng)足以讓一些小勢力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但是，哪怕是現(xiàn)在暴露了，又會有什么區(qū)別？不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了嗎？”
“是‘勢’的區(qū)別。”班超解釋道，“謀劃成功了，便是大勢在我，謀劃不成，大勢在敵——‘勢’的重要性，將軍應(yīng)該比我清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