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秦王府
李樂嫣站在房內(nèi),窗外都是急匆匆的人影,她不禁感到有些害怕,只見她握著襦裙忍不住張望,就在這時門被推開。
“縣主,亂兵已被平息,王府現(xiàn)在安全了。”
看著眼前的府兵,她擔(dān)心的上前。
“怎么會有亂兵?....東宮...東宮怎么樣?”
府兵看了一眼李樂嫣,似乎有些猶豫地低下頭。
“怎么了?長歌和長寧出事了嗎?若你不說,我便去問阿耶...”
“東宮生變,已被秦王平息,太子及齊王...伏誅..”
李樂嫣聽著府兵的話,瞬間停住,好似被釘在原地。
“縣主...”
這一切,為何來得這么突然...為何會變成這樣,李樂嫣短促地呼了一口氣,又忙地問道。
“那...長歌和長寧呢?”
“永寧郡主在追捕時逃脫了,小郡主不知去向,現(xiàn)在兩個人都下落不明?!?p> “這...怎么會這樣...長歌說要我在這兒等她們回來的,若我去見阿耶...是否....”
府兵忙地行禮“縣主,殿下此刻恐怕沒有時間見您?!?p> 李樂嫣后退一步,努力克制住眼淚不掉落,強(qiáng)忍著握緊手里的福袋。
長安魏府
魏叔玉暗中托人打探長歌和長寧的消息,聽下人稟報兩人暫時沒有被抓到,心里便放心了,但是又擔(dān)心兩人不會善罷甘休,于是又讓下人繼續(xù)盯著,隨時匯報消息。
長安街頭-品香齋
李長歌一身男裝地從窗外翻進(jìn)去,她看著四周,一臉警惕,就在這時,眼角不知被什么吸引,只見她緩緩地走上前,看著布桌上的糕點(diǎn)發(fā)呆。
“阿娘...對不起...長歌不該使著性子打翻糕點(diǎn)....”李長歌抿著嘴唇,眼睛里還噙著些淚,臉上有一道淚痕。
“長歌定會好好活下去,把長寧找到....”說著,就抽泣地拿著糕點(diǎn)往嘴里送。
突然,一絲細(xì)微的腳步聲傳入,李長歌輕手放下糕點(diǎn),警惕地躲在桌后,看著門被推開,只見一個模樣約十四五的少年走了進(jìn)來,他瞧著四下無人,就急切地拿著桌上的糕點(diǎn)吃了起來,還不忘往兜里塞。
許是動作聲太大,驚擾了店內(nèi)的人,眼看著就要被發(fā)現(xiàn),李長歌忙地拉住他往布簾后躲去。
“咳...咳....”剛出聲,便被捂住嘴,阿竇瞪大眼睛的看著這人,難道今日他要被噎死嗎?斗大的汗水順著發(fā)絲落下。
李長歌聽著外面沒了動靜,才放開。阿竇捋了捋胸口,才將嘴里的糕點(diǎn)咽了下去,他走出來朝著李長歌深深鞠躬。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少俠,我叫阿竇,請受我一拜!”
李長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滿是疏離。
“我不是要救你,我是怕你會連累到我?!?p> 阿竇悶聲地清了清嗓子,語氣中帶著笑意。
“少俠,你是不是沒有地方可去?才會躲在這里啊?”
“我找人?!闭f著,李長歌打開窗戶正欲離去,不想此時,阿竇卻抓住她的手腕懇切道。
“找人也要歇息好,才能繼續(xù)找?。 ?p> 見李長歌不想理會他,卻又不死心。
“我有一張寶榻可以睡覺,松軟清香,厚實(shí)寬敞還無人打擾!”
如今東宮生變,她已無處可去,這不失為是一個好辦法,若能暫時落腳,她便能放心的尋找長寧,李長歌回頭看了看,只見阿竇露齒的對著她笑。
片刻后,李長歌嘴角微微上抽的看著屋內(nèi),哪里是什么寶榻,分明就是柴房。
“這就是你說的松軟清香的寶榻?”
“嗯!”阿竇微笑點(diǎn)點(diǎn)頭,李長歌看著他輕車熟路的睡在榻上,忍不住走上前。
“”哎呀!不信你躺上來試試,當(dāng)真是又軟又厚,還有稻草的香氣,很好聞的!”
“不過不要打呼啊,會把人引來的!.來來來.....試試!”
這少年雖言語不謹(jǐn),卻是個可憐之人,若有親人尚在,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李長歌坐在榻上聽著少年的囑叮囑愣神。
“少俠,你叫什么名字?”阿竇一邊倒水,一邊抬頭張望,話語間滿是疑問“你是長安人嗎?還是外鄉(xiāng)來的?你來長安做什么?”
見李長歌將頭轉(zhuǎn)到一旁,又不死心地湊上前。
“少俠,你是不愛聊天嗎?你功夫是從哪里學(xué)的?你學(xué)功夫是為了行俠仗義還是稱霸武林?”
“你如果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話音落,阿竇瞧見一股狠厲的目光,也怯了下來,但心里的好奇,讓他忍不住又試探道。
“我就問最后一句?就一句?少俠淪落至此,想必也身無分文,不如...”
聽著耳邊的話,李長歌握緊手里的匕首,語氣輕顫道。
“你說...誰的陪葬品?”
阿竇抬頭望了望屋頂,一臉滿足“我也是聽說的,好像是東宮的夫人....”未等他說完,只見他的脖頸處橫著一把匕首,他頓時驚呼。
“那個地方在哪兒?快說!”
“榮恩寺......”阿竇看著李長歌兇狠的眼神,被嚇破了膽,都被嚇破膽了,語氣十分忐忑。
“少俠,你怎么這么緊張?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長安一處閣樓
李長寧猛地驚醒,她坐起身喘著粗氣,臉上滿是汗水,眼前似乎還殘留著方才的夢里的畫面。
東宮....一片血色....看著發(fā)抖的手,唇色慘白,她驚魂未定地走在地上,只覺得腳下細(xì)軟至極。
“哎!別又暈了!”清冷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讓她頓時清醒不少,李長寧忙地抬眼看去,是他.....
阿詩勒隼正靠著木樁旁,不堪其煩的皺了下眉。
“有力氣了?”
“是你救了我?”
“順路而已!既然醒了,就離開吧!”
“請告知身份,若來日我還活著,我定會還!”
阿詩勒隼抬起眼皮,淡淡嗯了一聲。
見男子并不在意,李長寧望著窗外猶豫再三,還是跳了出去。
太子府-深夜
李長寧踉蹌了幾下終于走到門口,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走錯了幾個巷子,更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憑著記憶努力回憶,才終于找到這個東宮。
這個給她溫暖,又讓她絕望的東宮,此時她頭上的發(fā)絲略微凌亂,襦裙已經(jīng)臟了,裙擺上滿是黑泥,臉上掛著汗珠。
抬頭看著東宮的宮匾,還掛在宮門上,在長安,東宮象征著權(quán)勢,若不是四周的死寂和漆黑,她無法相信昨日還顯貴的宮門,此刻竟空無一人,就連原本干凈的臺階上現(xiàn)在不但有踩碎的糕泥,還有一絲血跡,見大門敞開,她撫摸著宮門,雙眼不禁看向?qū)m內(nèi),往日肅穆的宮院里已經(jīng)沒有奴仆,只有假山和樹葉。
她緩緩的跨過門沿,她不知道東宮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知道所有的人去了哪里,現(xiàn)在的她只希望趕緊找到長歌和阿娘。
方才在夢中.....
她抓緊裙擺向內(nèi)宮跑去,沿途的樹葉和石凳上似乎依附著一絲暗紅色,此時雖然有些看不清,但是憑著她的直覺,還是可以肯定,那是血。
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了熟悉的房門,這是阿娘的房間。
“阿娘?你在嗎?”她顫抖的推開門,輕輕的喚道,語氣有著一絲不確定。
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雙腳不禁向內(nèi)室走去,她不相信阿娘出事了,阿娘答應(yīng)過她,會永遠(yuǎn)陪著她和長歌,阿娘不會騙她的。
這是...李長寧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只見她停下腳步,蹲下身子用手摸著地面,突然她全身顫抖的跪在地上。
那是人,她腳邊正躺著一個人,她咬咬牙,緩緩地將地上的人翻過,慢慢的湊近,頓時眼睛瞪大,脫口而出。
“三娘!三娘!三娘你醒醒?。咳??”
不是阿娘....李長寧松了一口氣,此刻三娘全身冰冷,她知道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她殺了那么多人,看著三娘的尸體和空無一人的東宮,她明白,阿耶輸了,輸給了二叔,若她去了玄武門,這結(jié)果是否會不同。
“三娘,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你放心,我定會找到阿娘和長歌.....”李長寧摸了摸三娘的額發(fā)不禁落淚,三娘陪了阿娘一輩子,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她時常不在長安,若說懂阿娘,三娘比她們陪伴在阿娘身邊的時間更多。
如若阿娘做的點(diǎn)心是最好吃的,那三娘做的飯菜便是最可口的,記得那時,她從草原回到長安不吃不喝,是三娘一遍一遍的打著她的房門,其他人都已經(jīng)入睡,三娘還跪在房外,一直喚著她,看著三娘操勞的雙手,李長寧不禁握住。
只見她緩緩從三娘手里拿出一封信紙,那信紙已經(jīng)皺皺巴巴,李長寧摸著信封有一絲疑慮,里面似乎還有物件,未等她查看,此時房外突然傳來微弱的亮光,她快速躲到門后,眼神警惕的盯著外面。
“你說咱倆怎么這么倒霉?這太子府說敗就敗了...世態(tài)炎涼?。 ?p> “噓...上頭的吩咐,你就算再不想來,也沒辦法..”
“他們兩個在榮恩寺守衛(wèi),憑什么咱們就要到這剛死過人的地方來!”
“榮恩寺是東宮的那位夫人安葬的地方,自然馬虎.....”聲音戛然而止。
轉(zhuǎn)眼間,李長寧不知何時已經(jīng)掐住那守衛(wèi)的脖子,眼神淡漠的看著他“榮恩寺葬的誰?再說一遍!”
守衛(wèi)雙眼瞪得老大,對著遠(yuǎn)處守衛(wèi)示意,那守衛(wèi)似乎也嚇傻了。
“我勸你不要妄動!否則他的命......”李長寧并未回頭,語氣低沉道。
“饒命!饒命!”那守衛(wèi)聽到這話,哪里還敢動,早已經(jīng)嚇破了膽,只見他慌張地跪在地上磕頭“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看就看你們的回答,是否能買命?”李長寧的手輕微用力,守衛(wèi)便面目透紅,似乎有些喘不過氣。
“我說!我說!榮恩寺埋葬著東宮夫人,今日午時,秦王安葬的,寺外還有府兵把手..”
許是李長寧說話太過狠厲,而那守衛(wèi)應(yīng)該是剛從軍不久,哪里見過如此陣仗,便把什么都招了。
李長寧的聲音有一絲顫抖“東宮..夫人?秦王?”
“你們知道騙我是什么下場嗎?”
“我們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守衛(wèi)忙著磕頭,不禁看了看那邊已經(jīng)快呼吸扼止的人,又忙地求饒。
“我們真的只知道這些..我們不敢騙您.....太子府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們干的...”
話完,李長寧松開了手,只見她蹲下身子,對著守衛(wèi)冷聲道“若是說見過我,我便殺了你們!”
守衛(wèi)聽到這話,呼吸緊促,一邊咳嗽,一邊磕頭“不...會!不....會...”
片刻后,兩人看著她消失在夜色里,頓時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