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里最不缺的，就是一排排的書架，書架上的一本本書籍，以及翻開書后，那股撲鼻的油墨味。
這是一片知識之海，但知識之海待得久了，也容易迷失。
無論何物，總有這樣一種特質(zhì)，總是追求自身的充盈。
見到任何一個不充盈自身的容器，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灌滿。
人是如此。
知識，也是如此。
因此，有時，是人在追逐知識；但有時，是知識在追逐人。
陳墨的一個經(jīng)驗是，在進(jìn)入圖書館這片知識之海時，一定要攜帶好一個目的作為武器，才能與知識的這種本性作斗爭。
抵擋得住，才能算是有所收獲；否則，就只是一種高級容器。
“我是來做什么呢？”陳墨問自己。
“對了，我是來找密傳，”陳墨答道，“或者與密傳相關(guān)的線索?！?p> 所謂密傳，是一種關(guān)于無形之術(shù)的知識；所謂無形之術(shù)，是一種關(guān)于位格上升的手段。
煙字的出現(xiàn)，使他不由聯(lián)想到密教模擬器的設(shè)定。
為此，他不得不使復(fù)仇的火焰暫時熄滅，并在實質(zhì)上停止刺殺的計劃。
因為，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是真的平凡，還是只是表面上的平凡。
他懷疑刺殺計劃的可行性。
這個計劃是否牢靠，是否會被他所不知道的因素打敗。
若這真是密教或者類密教的世界，又或者只要是隱藏著超凡的世界，以英國在當(dāng)今世界的地位，以倫敦在英國的地位，以法爾摩家族在倫敦的地位......
很難說這一位大家長，沒有掌握一些陳墨所不了解的力量。
陳墨一想到，當(dāng)他與人搏斗，出其不意地掏出裝好消音器的手槍對準(zhǔn)敵人，說：“大人，時代變了?！?p> 結(jié)果敵人輕蔑一笑，說：“是的，時代變了?！?p> 然后用精神力把槍管扭成麻花。
那樣子，可就太草了。
所以，必須先確認(rèn)世界的性質(zhì)。
這幾天，他一直等待煙字給出進(jìn)一步的線索。
但煙字就跟死了一樣，沒有任何動靜。
若不是備忘錄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陳墨都懷疑它壞掉了。
除此之外，就只有屬性一欄在變化。
隨著他身體康復(fù)，健康一欄的(-1)漸漸變淡乃至消失，他也的確感覺自己在恢復(fù)活力。
對此，陳墨認(rèn)為有三種可能。
一是煙字只具備閹割版的功能。
若是如此，陳墨大抵可以安安心心地繼續(xù)生活，一邊成長能力，一邊謀劃復(fù)仇，若能全身而退，也可以回國投身于轟轟烈烈的革命之中。
二是這個世界其實不具備超凡力量，因此煙字的功能被抑制。
這并非沒有可能，過往十四年，陳墨確實沒有接觸過超凡力量，雖聽聞過一些都市怪談，但哪座城市沒有都市怪談呢？
當(dāng)然，也可能是超凡隱藏得過深，高層也被隱秘條例束縛，所以才接觸不到。
但更大的概率則是沒有。
三是煙字根本不會發(fā)布任何明確的任務(wù)，且只具備最基本的功能。
這也是有可能的，他回憶起前世玩密教模擬器時，的確沒有明顯的提示。
那款游戲，主線隱藏在玩家的行動之中。
暫時，他就想到這三種猜測，猜測的重點，在于是否存在隱秘力量。
也就是無形之術(shù)，一種扭轉(zhuǎn)心智與形態(tài)的神秘體系。
在游戲里，大部分無形之術(shù)的知識，也就是密傳，都隱藏在某些隱秘的書籍之中。
這就提供了驗證的方法，即搜尋這類書籍。
若能搜尋到，則證明是；若搜尋不到，陳墨就打算繼續(xù)原來的計劃。
問題是，該如何搜尋這樣的書籍？
起初，他試圖打探，倫敦是否存在，如游戲中莫蘭書店一般，專賣隱秘知識的古怪書店。
如果真有這種書店的話，那總該有些蛛絲馬跡。
但實際上，卻找不到這樣的書店。
至少，在時下發(fā)行的報紙評論上，在街頭巷尾的閑言碎語里，聞不出這樣的味道。
陳墨設(shè)身處地，心想自己若開一個買賣隱秘知識的書店，也不會弄得人盡皆知，而是做成私人俱樂部的形式。
沒有特殊的際遇，或者特別的人的引薦，就無法進(jìn)入。
這樣的話，消息可能就只在一個小圈子里轉(zhuǎn)動，而這個小圈子是陳墨無法接觸到的。
若要接觸，就不得不采取一些特別的手段，比如放出似是而非的關(guān)于怪異見聞的謠言，或許能引起注意。
但也可能引來危險。
而無形之術(shù)引起的危險......陳墨回想起當(dāng)初玩游戲時的各種bad ending，覺得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還是先試試別的辦法，比如說，先來圖書館看看。
要知道，倫敦圖書館，幾乎聚集了英國所能找到的所有具備版權(quán)保護(hù)的書籍。
百萬冊，其中不乏一些古本。
沒準(zhǔn)，就會有所收獲。
當(dāng)然，在幾近開放的公立圖書館尋找蘊含隱秘力量的書籍，似乎有些扯淡。
畢竟，哪個腦子有坑的人，會把這樣寶貴的知識，捐贈出來呢？
碰碰運氣罷了。
......
圓頂閱覽室，世界上第一座采用穹形圓頂設(shè)計的閱覽室，據(jù)說修建此建筑，花去整整12年。
圓頂閱覽室以散射狀為布局，俯視而下，一排排木質(zhì)的桌椅，將空間分隔成若干塊，如披薩般。
陳墨坐于偏隅一處，對面桌上，書摞起高高的一疊。
這幾日，他就一直泡在圖書館里。
公學(xué)那邊，他讓布雷諾在請假條上簽字，又請索菲婭跑了一趟，公學(xué)的老師也就答應(yīng)了。
如此順利的原因，無外乎一個好成績。
經(jīng)歷過中國高強(qiáng)度應(yīng)試訓(xùn)練的他，應(yīng)付英國簡單的考試，簡直手到擒來。
與此相比，檢索包含隱秘知識的書籍，卻要難得太多。
他先按記憶搜尋游戲中曾出現(xiàn)的書名，譬如《夜游漫記》、《論純白》之類，但皆無所獲。
這似乎支持了平凡世界的假設(shè)。
但陳墨并未簡單放棄，無這些密傳文獻(xiàn)，卻不代表無其他密傳文獻(xiàn)。
密教模擬器只是一個游戲，而他現(xiàn)在所身處的，卻是一個真實的、龐大的世界。
理所當(dāng)然，要復(fù)雜得多。
只是這毫無疑問增加了事情推進(jìn)的難度，他不知道具體的書名、作者、甚至類別，也不知道那些密傳文獻(xiàn)，如果存在的話，又具有什么樣的獨特特征。
倫敦圖書館藏書百萬，尋找這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知識，如沙里淘金，殼中拾粒。
下午四點，陳墨合上一冊書籍，置在書堆上層，然后疲憊地靠在木椅的靠背上，揉著眉心。
“上輩子聽說，蘊含危險知識的書籍，若被有天賦的人看到，第一眼就能認(rèn)出。難道我是沒有天賦的人么？”陳墨陷入自我懷疑，“還是根本沒有？”
“我到底在做什么？”
憂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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