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圖書館,這座當今世界首屈一指的智慧巢穴,正坐落于倫敦中心偏北的卡姆登區(qū)。
或許是為銘記,將英國送上世界一流階梯的海上霸權(quán),設(shè)計師將圖書館外觀設(shè)計成艦船形。
遠觀近看,如陸地匍匐的一艘巨大武器。
一種觀點認為,知識也是武器,它同巨炮利艦一起,撬開了遙遠東方古老帝國的大門,攫取出無可估量的巨量財富。
畢竟,修建這座建筑,所取用的開支,即使對于正處巔峰的日不落帝國來說,也是非同小可。
現(xiàn)在,這座宏偉建筑的門口,這座智慧巢穴的入口,站著一位前來求知的年輕人。
有別于純種歐洲人棱角分明的面孔,年輕人的面部輪廓呈現(xiàn)出一種溫和的氣質(zhì)。
他有一頭黑發(fā),發(fā)型干凈利落,還有一雙大眼睛,其瞳孔是罕見的灰色。
眉與眼構(gòu)成的獨特立體層次結(jié)構(gòu),沉凝著因長期思辨而養(yǎng)成的銳利鋒芒,但被整體的溫和所調(diào)諧。
他的晨裝相當合體,亞麻上衣,條紋褲,都是灰色,腳上的牛津鞋則是黑色的。
與威斯敏斯特一眾紳士相比,簡樸,簡潔。
這個年輕人正是陳墨,當然,這里人一般都稱呼他的英文名字,克斯默·法爾摩。
他向管理員出示通行證,這個年代,倫敦圖書館仍采用會員制,并非完全免費開放。
法爾摩家族每年都向圖書館捐一筆錢,家族成員都有出入圖書館的資格。
陳墨用的是父親布雷諾的通行證。
他本想自己辦一張,但布雷諾說,他的通行證能夠進入一些私人館藏。
好吧,私人館藏。
這個男人每天都飲酒作樂,但在資助陳墨上進一途,卻也不遺余力。
“早上好,克斯默。”一位年輕女館員看見陳墨,熱情地打招呼。
陳墨認出是多蘿西,一位金發(fā)少女,皮膚白皙,青春靚麗。
他回以微笑,道:“早上好,多蘿西,最近工作得可順利?”
他向來是圖書館的常客,除去上公學和鍛煉身體的時間,每周他都會抽出一天時間來這里,進一步增長自己的智識。
長此以往,也就認識一些人。
由于長期鍛煉,身材發(fā)育得很好,雖然前幾天他才過完十五歲生日,但已經(jīng)有一米七的身高。
加上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別人都以為他是附近大學大二大三的學生。
同時,優(yōu)質(zhì)的形體與獨特的氣質(zhì),使他在這里頗受關(guān)注,也很受歡迎。
“挺好,瑪麗很照顧我。”多蘿西答應著,將金色發(fā)絲挽到耳邊,躊躇了一會兒,嘴唇微啟,似乎想說些什么,“克斯默……”
陳墨微微側(cè)身,表示洗耳恭聽。
但多蘿西卻退縮了:“沒,沒事......對不起,你先忙吧......”
她懊惱地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整理書架。
陳墨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也不甚在意,目光轉(zhuǎn)向多蘿西身邊另一個館員,打招呼道:“早上好,瑪麗。”
多蘿西是新進的館員,瑪麗則是老資格,她負責帶多蘿西熟悉館內(nèi)事務。
此時,她正將一本《血字的研究》放進書架。
最近,圖書館似乎在補充一批通俗讀物。
這使陳墨想起那神秘的煙字,或許,他也可以寫一本《煙字的研究》。
沒準能掙一些錢。
瑪麗已經(jīng)四五十歲,歲月在她臉上添了一些皺紋,但她看上去頗有活力,一點也不蒼老。
她扶著金絲邊眼鏡,打量了下,高興道:“是克斯默啊,好久不見,你又變帥了。”
“您也越來越年輕了。”陳墨道,這既是恭維,也是真心話,瑪麗看上去真的很年輕。
“歲月不饒人,我知道我自己,已經(jīng)過了人生最美麗的時候。”瑪麗感嘆道。
“人有兩種美麗,一是容貌,二是智慧,前者隨歲月流逝,后者隨歲月累積。在我看來,您正美麗著呢,而且,會越來越美麗。”克斯默抒發(fā)自己的見解。
“克斯默,你可真會說話,跟抹了蜂蜜一樣?!?p> 掩飾不住的笑意爬上瑪麗的嘴角,如果她的丈夫也這么會說話就好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瞧了一眼多蘿西,突然說道:“說起來,克斯默,你好像有一個月沒來了?!?p> 陳墨點點頭:“是的,忙些事。”
事指訓練槍擊與隱匿。
瑪麗打趣道:“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被哪個幸運的小姑娘迷住了呢?”
一旁,多蘿西,豎起耳朵。
陳墨也未想到,話題竟轉(zhuǎn)到這里,他咳嗽一聲,道:“您說笑了,哪有姑娘能看上我,再說,我年紀尚輕,主要精力還是應該放在學習上?!?p> 多蘿西,松了口氣。
瑪麗說道:“努力學習是好事,但過分努力就是負擔;謙虛是好事,但過分謙虛就是虛偽。即使是瞎了眼睛的女人,也能看出你是一表人才,未來可期。”
陳墨開玩笑道:“真是過獎了,您這樣說,我都懷疑,接下來是不是要給我介紹自己的侄女。”
瑪麗搖了搖頭,道:“我可沒有侄女,不然我一定要給你介紹。”
陳墨松一口氣,他還真擔心瑪麗給他介紹侄女。
瑪麗話鋒一轉(zhuǎn),道:“雖然我沒有侄女,但你看多蘿西怎么樣?”
“啊?”手上的書“啪”得一聲掉在地上,多蘿西手忙腳亂地去揀。
陳墨不由轉(zhuǎn)頭去看她。
只見多蘿西撿起書后,繼續(xù)認真地放書,好像什么都沒聽見。
沉迷工作,不可自拔。
只是,之前的慌亂使金色的發(fā)絲散落耳畔。
“很漂亮,我很欣賞?!标惸珜嵲拰嵳f。
瑪麗笑了笑,道:“有眼光的,所以啊,你要是有談戀愛的打算,一定要先考慮我們多蘿西?!?p> “好的好的。”陳墨開了個玩笑,然后說道:“不過,我現(xiàn)在要去學習了。”
“年輕人真是好學。”瑪麗已經(jīng)滿臉笑意,“去吧去吧?!?p> 陳墨走到遠處,轉(zhuǎn)頭道:“我其實真還小。”
但或許是瑪麗年紀大了耳背,又或者是裝沒聽見,以為他在告別,只是揮了揮手。
等到陳墨徹底走遠,多蘿西發(fā)出一聲“啊”的低呼,一抹紅暈從脖子,不,是從鎖骨升起,一直升到耳根。
她感覺整個人都被煮熟了。
她拍打瑪麗的手臂,卻也不敢太重:“瑪麗,你到底在說些什么?。 ?p> 瑪麗道:“我當然是在幫你?。 ?p> “這種事,怎么能亂幫!”多蘿西小聲叫道。
“是亂幫嗎?”瑪麗打趣道,“你問問自己的心?!?p> 多蘿西噎住,她知道自己的心正如皮球怦怦亂跳,但她還是假作生氣道:“就是亂幫!”
“好吧好吧,其實我也有些后悔。”瑪麗以退為進。
“后悔什么呀?”多蘿西果然上當。
“后悔把我們這么美麗可愛的多蘿西介紹出去呀!”瑪麗笑道,“雖然我沒有個侄女,但沒準我還有個侄子什么的呢?”
“啊!瑪麗你......”多蘿西怎么斗得過,羞紅了臉,又氣得想跺腳,但這里是圖書館,是不能跺腳的。
她求饒道:“別打趣我了......”
瑪麗見好就收,她知道什么時候該停下。
她看著多蘿西嬌羞的模樣,似乎想起了曾經(jīng)的自己,說道:“你要加油啊。”
“你還欺負我......”
“我是在說正事,克斯默,他的步伐很快,我有種感覺,如果你落后得太多,他是不會等你的。”
多蘿西想了想,點了點頭。
“完成日常事務之后,我給你列個書單,你也要多學習。”瑪麗道。
……
憂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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