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大雨傾盆的夜晚,在容家宅子花園里,悸在哥哥的腳下被踢進(jìn)了鐵籠,那時的悸僅有15歲的年紀(jì),身上全被雨水淋濕,發(fā)跟都在滴水。
哥哥的侍從給他撐著傘,看著悸在雨中被打到半死不活,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跪在雨里,雙手和腳都被捆住,眼巴巴的看著悸的境遇,這個女孩是悸哥哥的女仆,前不久被哥哥扒出女仆和悸的親密關(guān)系,這正是哥哥想看到的,不然他也不會費盡心思讓女仆去打擾悸,因為哥哥知道,與平民產(chǎn)生感情,悸就永遠(yuǎn)翻不起身了。
到最后哥哥累了,讓人把悸關(guān)在籠子里,悸半死不活的躺在籠里,看著女仆被吊起來,一刀一刀,將肉一片片割開,血順著雨水被沖洗在地上,哥哥向看著入神的悸吐了口口水
“你以為你是誰,我才是哥哥,你根本不配和我爭,不要以為母親喜歡你,就不知天高地厚!”
從那以后悸就被關(guān)進(jìn)了孚系院,成為了一個徹底的瘋子。在這個時代,貴族與平民低賤的血統(tǒng)是不被容忍的,貴族與平民的關(guān)系過于親密,貴族也許會由于血統(tǒng)而逃過一劫,而平民的命運就沒有那么好了,但凡是普通的戀人關(guān)系都會遭來殺身之禍,而更不堪的,是他們雜血的后代,這些剛出生的嬰兒,也許會被當(dāng)場處死,又或是被流放到污垢之地,在荒野廢墟里死去。
在十多年前,白先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暗地里讓人去偏遠(yuǎn)的地方,扒出被平民照料的雜血后代,并改造的名義,將幾百位嬰幼兒收回實驗室,并想用這些孩子制造出純正的血統(tǒng)。但實驗中,大多數(shù)的孩子因排斥反應(yīng)而死亡,在幸存的孩子中,只有少數(shù)身體正常。于是,這項利用純正血統(tǒng)推翻當(dāng)代統(tǒng)治者的計劃,a計劃宣告失敗了。白先生放棄了制造純正血統(tǒng)而引發(fā)動亂的計劃,但他在容家一家被害后想到了新計劃,就是刺激悸,讓這個瘋子向世界證明,血統(tǒng)其實并不可靠。于是白先生從幸存的實驗品中挑出了旬——G74號實驗品
“他叫什么名字?”
“白先生,她沒有名字,他從一戶貧農(nóng)里被帶來,我們?yōu)樗麨镚74號?!?p> “不行,這樣會暴露我們的實驗,夏醫(yī)生,你給她換個名字?!?p> “74號,七四……夕旬。”
“可以。”于是這樣旬成為了白先生在悸身邊的一個探子。
所有的一切從過去回到現(xiàn)在,悸氣憤漸消,揚手將刀架在旬的脖子上,旬的身體支在墻角,腰抵在一個小支架上。她暗藍(lán)色的眼睛透露著不解。
“容悸?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過去的憤怒,還有一個影子,一個卑微的影子,像旬一樣的卑微?!?p> “她的卑微讓我想到了一個人,她叫洄?!?p> “卑微并不是個好東西,無論在哪里,但他確實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我該叫你什么呢?黛?你很聰明,但是有些東西,你看的太透了。你會贏在你的無情上,但也總會輸在你的麻木上?!?p> “容悸少爺,我并不需要輸贏,不過說起輸贏,您都已經(jīng)在鐵荊棘的鐵鉤天平下輸?shù)膹氐琢?,我敢篤定你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因為你無法逃避你的情感。”
“我不需要這些沒有用的情感,他們像洄一樣會永遠(yuǎn)的離開,并且不會對我的生活產(chǎn)生任何影響。”
容悸手中的刀慢慢的從旬的脖子上移開,他后退幾步,極力的想解釋自己很冷淡,但沒有情感可言。但他越解釋,就越透露出他對洄的在意。在那幾年前,被他的哥哥指使,害悸被貴族唾罵的女仆,也就是后來被處死的洄,一直深埋在悸的心里。
黛靜靜的聽著悸的解釋,直起了身板,微微斜著頭,隱隱露出得意的笑容“容悸少爺,敢賭嗎?賭你手上的刀,怎么樣?”
悸還在疑惑中,黛的臉上露出笑,深藍(lán)的眼睛漸褪了色,顯出深棕的原樣,黛向一邊傾倒,閉上眼睛昏過去,悸像是不由自主一般,快步?jīng)_上去攔住了旬的腰。悸彎下腰,手上的刀一松手,就響亮地落在了地上。悸后知后覺的將順旬的腰間摟起她,望著地上的刀,悸才醒悟,在這一次試探中,他又輸了。
年輕的主管正好走來,驚訝的神情在臉上劃過,他躬身問“少爺,天臺的陽光正好傘棚已經(jīng)支起來了,您需要去嗎?”主管停頓了一會兒,起身定睛一看“還有,旬,她又暈了嗎?需要聯(lián)系白先生嗎?”
悸望著地上的刀,長嘆一口氣“沒有,旬,她累了,睡了一覺?!奔抡f著摟起旬向天臺走去。
黛從天臺幻境中醒來,旬站在天臺高樓的邊上,在白色的背景下靜靜地站著,直到黛走到她的身邊。
“黛,你很了解人的感情嗎?”
“主人,您想問什么嗎?”
“我……有點害怕自己了。”
在長久的對話中,旬透露出自己的不安,她似乎和悸一樣處于迷茫之中,最后黛安撫下她的情緒,看了一眼天臺的下方,一片無法觸碰的高樓景象。
“主人,我向來是不相信青澀的欲望能夠生長成成熟的執(zhí)念的,從我的產(chǎn)生到我的審查都不允許我沖動?!?p> 旬低頭沉思,她強(qiáng)擠出一抹微笑,溫柔的看著黛,眼里卻有了點點淚光“這樣,那你的產(chǎn)生呢?你還沒說你從哪里來呢。”
“主人,你應(yīng)該知道夏醫(yī)生的實驗吧?”
“嗯,我知道。”
“在這個地方,可以說只有你是最真實的,因為你的血有溶性,而這種特殊的血溶性,可以兼容多基因的表達(dá),所以我被創(chuàng)造了出來。而且夏醫(yī)生并沒有把實驗成功的消息告訴白先生,這是夏醫(yī)生親口告訴我的,他,他想保護(hù)你?!?p> “夏醫(yī)生,你跟他見過面?!毖拥穆曇魸u漸的減小。
“主人,你知道這種特殊的血溶性的來源嗎?他只能通過父母遺傳,也就是說你的父母也一定會有這種血溶性,你了解它意味著什么嗎?”黛期望的看著旬,而旬小聲的問她“是不是可以根據(jù)這個找到我的父母,夏醫(yī)生總說要給我找父母,可是我對我的父母一點印象都沒有,只有一個娃娃?!?p> 黛有一些失望的回應(yīng)“嗯,可以找到的。”
黛從幻景離開,睜眼看見背對著自己倚在別墅天臺邊上的悸,環(huán)顧四周,黛靠在傘棚陰涼處,棚外陽光正好,偶爾還吹來一陣小風(fēng)。黛發(fā)現(xiàn)天臺只有自己和悸,于是小聲地叫了悸一聲,悸過了一會才試探的回頭轉(zhuǎn)頭瞥一眼,然后閃躲似的轉(zhuǎn)頭面向后花園一側(cè)
“容悸少爺你懂得保護(hù)嗎?你知道你的情感會對旬產(chǎn)生傷害嗎?”
“我只是有了新的玩具,一時愛惜而已?!?p> “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認(rèn)真了?!?p> “你的眼睛很深沉,可我從不想去直視,你又從哪里看見我心里?!?p> “這就是原因?!摈煊中÷曊f一句“你……不敢?!辈恢兰掠袥]有聽到,但他一愣,然后仰頭向著天空大吼起來,后花園里餓極的狼,聽到隱隱的發(fā)泄聲,不在意地繼續(xù)尋找食物。只有黛看著悸的痛苦,直到悸低下頭喘息。
“容悸少爺,你總在光明陽光之下,喜歡陽光,但也要回頭看看影子?!?p> “我……我不喜歡陽光,人嘛,也不是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