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夜

　　“嗯，還是這樣好……”年輕的女人轉(zhuǎn)過身，走向前方。

　　“你，等等……”身后傳來聲嘶力竭的男人聲音。

　　“想讓我等？呵呵，再練幾年吧?！迸祟^也不回地說道。

　　“別，別以為你逃得掉……”似乎是沉重的拳頭錘地聲。

　　女人走著，一陣風(fēng)吹過，她的長發(fā)飄起，伴隨著塵土飛揚。這里是涼城，西北的邊境地區(qū)，周圍荒漠較多。女人走在灰蒙蒙的街道上，周圍的行人紛紛讓路。

　　“這就是那個女人嗎？”

　　“我看錯不了，得罪了這里的都督大人，被追捕呢?！?p>　　“不不，我聽說她本來是都督的小妾，受不了逃出來的?！?p>　　“什么小妾，我可聽說這位女俠本事了得，是來報……呵呵，沒啥……”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是有個厲害的娘們，名字叫啥來著，公……孫……”

　　女人似乎聽不見這些議論，自顧自地走著。突然眼前揚起一陣飛塵，她舉起右手遮擋面部，瞇起眼睛向前瞧去。伴隨塵土的是急促的馬蹄聲，由前方轉(zhuǎn)向四周，待灰塵消沉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十多騎圍住了。

　　正面當頭的一人縱馬向前，是個健壯的漢子，年紀四十歲上下，一身輕裝。他勒住韁繩，雙目注視著她，緩緩說道，“公孫葵，我待你還算不錯，為何要暗算于我？”

　　公孫葵放下右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冷冷地說道，“暗算？你太抬舉自己了。我只是不想傷到不相干的人。這便取你狗頭！”話說畢，她縱身躍起，這一躍高至對方頭頂一尺之上，擋住了午日的光線。那漢子猝不及防，急忙抽出腰間長劍護住上半身。他帶來的十幾人也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只見半空中一道閃光劃過，再看時，他們的主人已經(jīng)身首異處。

　　公孫葵踢開漢子的身子，雙手握住馬繩用力一拉，調(diào)轉(zhuǎn)方向疾馳而去，留下身后亂作一團的隨從和觀客們。

　　“司馬翼，哼，還早得很呢。司馬一族，我不會罷休?！惫珜O葵縱馬向涼城的城門跑去。殺死了這座城的都督司馬翼，本來就被追捕的她很快就會被全面通緝。趁消息還未傳遍整個涼城，要盡快離開這里。

　　她座下是一匹駿馬，沒多久就到達城門處。她朝城門方向瞧了瞧，見那城門正在關(guān)閉?？磥沓侵饕阉赖南㈦m尚未傳到，但追捕她的命令已下達到這里，城門的守衛(wèi)正要關(guān)閉城門。公孫葵雙足蹬了蹬馬腹，催它快跑。

　　城門口的守衛(wèi)也看見了她，這么個女人縱馬飛奔，不是被追捕的要犯卻還會是誰？城衛(wèi)軍接到追捕命令后調(diào)派了兩個什過來。此時二十個守衛(wèi)都涌到城門口，其中四五個在繼續(xù)關(guān)閉城門，剩下的人則排成半圈，人手一桿長矛對準了公孫葵，儼然是一個小型的鶴翼陣型。

　　“快停下！”貌似什長的守衛(wèi)大聲喊著，眼見馬兒就要撞到槍尖上了，然而公孫葵依然不減速，直沖沖地向守衛(wèi)們撞去。就聽馬發(fā)出凄慘的嘶叫聲，公孫葵從馬鞍上躍起，翻身躍過長槍陣，落地時離半閉的城門不到幾步距離。正在關(guān)門的幾個守衛(wèi)連忙轉(zhuǎn)身拔劍應(yīng)對，她右手抽出佩在腰間左側(cè)的劍，這是一柄通體雪白的劍，劍長約五尺，劍寬約一寸，較通用劍略長些，又略細些。此時不能多耽擱，需要速戰(zhàn)速決，公孫葵以左足為軸向右前方旋轉(zhuǎn)，手中劍在身體劃了半圈后由左至右平身劃出，正中一守衛(wèi)握劍的手臂。那守衛(wèi)慘叫一聲，松手退開，劍落在地上。公孫葵左腳踩在那柄劍的劍柄上，用巧勁將劍勾起，左手拿住劍柄，迎著左側(cè)守衛(wèi)由上至下劈來的一劍，用左手劍擋開，右手一劍刺出又是正中對方手臂。

　　城門口的守衛(wèi)還剩下三人，三個男人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都在說“你先上呀！”。就這一個空檔的功夫，公孫葵沒有放過，她將左手劍向三人擲去，嚇得三人慌忙躲閃，同時轉(zhuǎn)身向城外跑去。后面的十數(shù)個守衛(wèi)這才追趕起來，卻已追趕不上。再回頭去找馬匹來追時，已不知公孫葵跑出多遠。

　　公孫葵出了城門后，為了防止被追兵追上，舍棄官道，往荒漠中行去。她的衣服已不是在都督府中的那一套綾羅綢緞，而是她愛用的一套勁裝，還帶有披風(fēng)和兜帽。這套衣服雖然無法顯示她曼妙的身材，但無疑很適合在這荒漠中穿戴。她為了防止口中進沙，還戴上了一層紗制面罩。

　　荒漠中沒有道路可尋，也沒什么可參照的物事，唯有看日光來辨別方向。公孫葵身上沒帶什么飲水和干糧，但她似乎不著急，不緊不慢地走著。

　　走了一些時候，天色漸晚時，前方出現(xiàn)了一片小小的綠洲。公孫葵走向綠洲，不大的湖泊附近還有幾棵樹木。她去湖邊用手掬了幾口水喝，然后就靠著一棵樹坐下。雙腿伸了伸，仰望天空。天已暗了下來，隱約可見星月。

　　這是第一個手刃的仇人，還遠遠不夠。可是，值得嗎？先是以姿色取悅，進入府中，而后伺機出手，卻故意示弱引他追來，趁其不備一舉拿下。到此為止結(jié)果和計劃的一樣，可以說非常成功了，有什么問題呢？想想自己的親人，想想他們被殺的慘狀……公孫葵用力搖了搖頭，用左手拂開擋住眼的發(fā)絲，不能回頭，而且這還遠遠不夠……

　　就這樣過了約一個時辰，由遠而近響起腳步聲。聽聲音是一個人。

　　“星，你是在找屬于你自己的星嗎？”一個男人的聲音隨著腳步聲而來。

　　公孫葵一動不動，冷冷地說道，“與你無關(guān)?！?p>　　男人似乎無奈地笑了笑，然后說道，“任務(wù)完成了？”語氣不像是詢問，而是確認。

　　公孫葵依舊望著夜空，回應(yīng)了聲“是的”。

　　“很好，辛苦了。接下來，我本想說你可以休息，但是……”男人頓了頓，似乎不太好意思。

　　她低下頭向前看去，聲音的主人就站在她的眼前，身著暗色的行裝，也是帶著披風(fēng)和兜帽。

　　“我不需要休息?！惫珜O葵盯著眼前的男人說。

　　“那就好，”男人像是放松了一些，“這邊多虧了你，按計劃除掉了涼城都督司馬翼。接下來就是與西北的胡人接頭，帶領(lǐng)他們拿下涼城?！?p>　　這會兒城里肯定亂作一團，確實是個好機會。不過……

　　“這與我無關(guān)?！惫珜O葵冷冷地看著男子，“我加入的時候就說過，我對這些事情沒興趣。”

　　男子伸手撓撓兜帽中的頭發(fā)，面露難色，“你不去的話，只有我去了嗎？我可不擅長外交啊……”

　　“說了與我無關(guān)。”公孫葵起身，向男子問道，“馬匹和儲備準備好了嗎？我要去下一個目標?！?p>　　“哎，這么心急。就在我身后。不過說起目標，聽說時失手了?！?p>　　公孫葵與男人擦身而過，已準備上馬，聽到這話，不由地停下來轉(zhuǎn)頭問道，“時失手了？”聲音中不乏驚訝。

　　“好像是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畢竟這里與洛城隔了幾千里路，我也是路上聽說的?！?p>　　“洛城……”公孫葵低頭不語。洛城是當今的都城，皇帝也在那里……

　　“對了，方才來時路上遇到一些人，像是來追你的，我就幫你解決了?！蹦腥巳魺o其事地微笑著說道。

　　“謝謝，還有這馬和儲備，我不會忘記。”公孫葵向男人略微低頭致謝，便翻身上馬。

　　“那么，路上小心。”男人向她揮揮右手。

　　公孫葵點了點頭，掉轉(zhuǎn)馬頭向東行去。

　　星夜下的荒漠，女劍客縱馬奔馳，下個目標是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