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尾聲
說道這，私塾先生也落下了淚，李長生如果還醒著，是絕不相信私塾先生也會落淚，與私塾先生在一同整整九年，李長生從未見過私塾先生流淚。
若是別人告訴李長生，這老家伙會流淚，他一定會說，別開玩笑了；若是自己看到私塾先生流淚，李長生一定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夢。
可是，這是切切實實的，私塾先生也是一個人??！未有一人無血肉，有血有肉便知情！
故事沒有完結(jié)，依舊在繼續(xù)……
葉哥記得，小妹還在的時候，小妹說過，她的家鄉(xiāng)在南方，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就在今天的南安郡吳定縣布豐城，那時那里還不叫這個名字，也不是大玄統(tǒng)治下的王朝。
葉哥來到了小妹的家鄉(xiāng)，這個地方人少，有的地方十里之內(nèi)也見不到人，不過，要是作為一個人的安息之地倒也確實不錯。
葉哥找了一個很清幽的地方，葬下了小妹，這一天，葉哥再也沒有笑過。
“小妹，你說你的家鄉(xiāng)在南方，現(xiàn)在，回來了，感覺不錯吧，謝謝，五十年的陪伴，我很開心。”
葉哥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哽咽，不過卻沒有流下眼淚，他轉(zhuǎn)過頭。
“師父，給我一把劍。”葉哥的聲音很輕，似乎怕打擾了地底下的魂靈。
老道士向虛空伸手，又是念到那一句咒語，念的聲音也不大，隨后便是拿出了一般劍，這柄劍很普通，很平凡，事實上，這柄劍也確實不是什么名劍，無名無靈，只是一把較為鋒利的劍罷了。
老道士把劍扔給了葉哥，葉哥接著，葉哥挑起一塊石頭，一塊極其巨大的石頭。
石頭挑到天上，葉哥手中的劍開始揮動，老道士發(fā)現(xiàn)，葉哥的劍法揮舞得很奇怪，并不是自己所傳授的任何劍法，他也從未見過葉哥用過這種劍法。
老道士輕輕嘆了一口氣，雙手背在后面，“這孩子……”
老道士明顯感受得到，葉哥的劍法，有形有意有神，不過卻是傷之意，悲之神，凄涼，憂傷。
老道士記得，自己能夠創(chuàng)造出這般有形有意有神之劍法的時候，年紀(jì)比他大，境界也高于他，他的天賦真的不弱，或許真的有能力繼承他的衣缽，不過，雖然如此，但是，葉哥涉世太深了，這終將成為他突破的魔障。
葉哥的劍依舊揮舞，揮舞地越來越快，劍氣越來越鋒利，石頭有了輪廓，有了形狀，一塊方形厚石板的模樣。
石頭的碎屑散落一地，鋪滿了地面，不過卻是留出來一些空隙，慢慢地，似乎組成了幾個字，似乎是一句話，直到葉哥揮舞著劍不知多久，終于看出了個所以然，寫得是：天道無情我有情。
之后，那石塊也砸向地面，原是一個墓碑，不過這石塊之上還沒有字，葉哥揮舞著劍，在墓碑上添了幾個字，用力很輕，不過卻是剛好刻上去了。
葉哥刻得很慢，大約半盞茶過后，終于可以在墓碑上看清楚葉哥究竟刻得是什么，刻了兩邊。
右邊一列寫了句：葉哥永遠(yuǎn)的小妹
左邊一列寫的是：葉哥深愛的妻子
最后便是小妹的名字。
老道士看著葉哥，沒有說話的他已經(jīng)走了，不知去了哪里，葉哥也專注著墓碑，并沒有發(fā)現(xiàn)老道士的離去。
葉哥還是看著墓碑，拿著劍的手揮舞起來，地上的石屑隨之飄動起來，飄上了天空。
隨后便在葉哥的周身旋轉(zhuǎn)起來，然后慢慢地凝結(jié)成了一個人的雕像，由下至上，可不正是小妹嗎。
不過僅僅只是堅持了一會兒，這個雕像便是散開了，葉哥搖了搖頭，終究還不過只是個雕像，真是不像，終究還不是她??！
葉哥再也沒有停留，而是離開了，折斷了劍，不僅如此，劍化成鐵粉，散在地上。而那個雕像也是一樣，化成了石屑。
第二天，老道士來了，他問了葉哥，是否愿意隨他去他的宗門，葉哥也沒有什么牽掛，便是答應(yīng)了老道士，隨著老道士一同，去了他的宗門。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底在何處，不過老道士卻是一直帶著葉哥，遨游在天空之上，葉哥也不清楚他到底去向哪里，葉哥也沒有問，老道士也沒有說。
大概一個時辰過后，葉哥便和老道士到了他的宗門，很隱秘，隱秘得無從得知，葉哥也在江湖上游蕩了有些年頭，可是卻是從未聽說過這么一個宗門。
葉哥隨著老道士，到了一處密室，在地下，一個很深的地底，也不知有多深，總之走了不短的時間。
這個地底的密室，藏著很多書，似乎大都是古籍，很古老的書籍，一些書上已經(jīng)蒙上了灰塵，不過也有一些比較嶄新。
葉哥也翻看了，老道士也沒有阻止，任由葉哥翻動。
葉哥發(fā)現(xiàn)，這里的大多數(shù)書籍，尤其是那些比較嶄新的，大都是一些功法秘籍，不過也不是全都是深奧的功法，有些功法甚至是江湖之中那些招搖撞騙之徒販賣的武功秘籍。不過相比于江湖騙子的那些，又有一些不同，這里的似乎更為詳盡，不過也有些更為缺失。
而那些古籍，雖然也是功法居多，不過卻也有不少的記載著歷史的書卷，有些年代了，葉哥也翻到了一些自己從未聽說過的史事，葉哥也沒有多震驚，自己不過也就在世八十載不到，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史事，況且自己也不是特別注重這些東西。
老道士拿來一個密匣子，不知老道士做了什么，密匣子打開了，里面放著的是一卷厚厚的卷軸，從密匣子的灰塵來看，就知道這卷軸的年代并不短了，一定極為久遠(yuǎn)，可是這匣子里面的卷軸卻是一塵不染，嶄新的一樣，絲毫沒有一點兒灰塵，就好像是老道士剛剛放進(jìn)去的。
這一卷軸很寬，不過也很厚，打開應(yīng)當(dāng)可以展開很長，葉哥對這卷軸很感興趣，畢竟這是老道士親手拿出來的，可見老道士對此卷軸的重視。
老道士將密匣子輕輕放在地上，“自己看看吧，你想要知道的，還有你不想要知道的，都可以找到答案?！?p> 老道士說完之后，慢慢淡化，直至消失不見，似乎從來沒有來到過這里，似乎剛剛也沒有這樣一個人。
葉哥沒有感慨老道士的仙術(shù)，他看向密匣子，重復(fù)著老道士剛剛所說的話，“我想要知道的，我不想要知道的，都可以找到答案?！?p> 葉哥蹲下身，將卷軸取了出來。
卷軸通身都是金黃色的，比皇帝的圣旨還要華麗，還要震撼，葉哥輕輕打開了卷軸。
葉哥緩緩的看著卷軸上的每一個字，這上面記載的東西都很詳盡，大都是關(guān)于修武的一些知識，葉哥也知道了大部分，不過卻是沒有這上面所記載的那么詳細(xì)罷了。
不知道葉哥看到了什么，他的眉頭突然緊緊地皺起，捏著卷軸的手也開始握得更緊，葉哥全身都在顫抖，眼中流露出一絲絲難以相信的神情。
葉哥實在受不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盡全力把卷軸鋪開，卷軸完全展開，卷軸有好二米長，葉哥的目光快速地掃過卷軸上的一個個字，眼中時而震驚，時而迷茫，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快，變得怪異，突然他停住了，因為卷軸已經(jīng)看完了。
卷軸的末尾，有一句話，說的大概是卷軸還不止這上面所記載的，更重要的還在后頭，不過需要以自己的天命發(fā)誓，修武者對于天命這種東西還是很重視的，不過葉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按照這上面的誓語，念了出來。
卷軸開始變換模樣，一個個字從卷軸中冒了出來，卷軸上原本的字也被新出來的字代替了，卷軸比剛才的時候更為密集，剛才一個字的地方現(xiàn)在可以容下四個字，密密麻麻，葉哥開始從頭開始看，這次，葉哥的表情開始變得更加震驚了，葉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葉哥一字一字的看著卷軸，不知過了多久之后葉哥終于把卷軸上的一切都看完了，卷軸再次恢復(fù)到剛開始的樣子。
葉哥癱在地上，嘴上的弧度越來越夸張，笑聲越來越大，響徹了整個密室。
“呵呵，呵呵……師父！師父！為什么騙我！為什么騙我！”
“瑤池水，天下名酒，榜中第二，無人可有！這怎么像是一個笑話呢！”
“地境四境，……”
葉哥說著說著，不知怎的，似乎睡了過去，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而葉哥的眼睛也已經(jīng)閉上，卻流下了一絲眼淚，他躺在地上，雙手?jǐn)傞_，像是一個大字。
葉哥知道了老道士的傳承究竟是什么，最后決定傳承他的衣缽，不過卻是到了一處幽靜之地，陷入了閉關(guān)之中，再也沒有回到江湖之中，與世隔絕。
葉哥也再也沒有用過那一劍，那在小妹墓前的那一劍，他也沒有給這一劍賦予一個名字，老道士也沒有逼迫葉哥去練那一劍，雖然，那一劍的威力真的很大。
在葉哥閉關(guān)修煉的幾年，老道士每一年也僅僅只是去看葉哥一次，指導(dǎo)他一次，除此之外，葉哥十五年內(nèi)，再也沒有見到過一個人。
自十五年之后，葉哥九十三歲，達(dá)到了那一地境的最后一境，哪一境被稱作為——
離俗，離棄俗世，不被俗世所擾，超脫于世俗便是這一境界的精髓。
而地境，是一個修煉心境的階段，陷入世俗越是深，被世俗所纏的越是厲害，不能突破，那么便是終身不能更進(jìn)一步；但是，若是突破，便是能一沖而上，修煉成修武者所追求的最高心境，大離俗心境。不過，大多數(shù)的修武者都不愿涉世太深，這樣突破的便是更簡單。
而這，也便是老道士所希望的，他要一個達(dá)到大離俗心境的傳承者。
世間最美的橋段，莫過于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