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菊把最后一個包袱自己拿在手上,此刻已經(jīng)是累的滿頭大汗了,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似錦手上也抱了個小包袱,心中不舍,向后望著沈府,揮了揮手。
他們一行人是從碼頭走的,坐船上京,包了一艘船,沈夫人正站在船頭和張文生說些什么。
風很大,吹走了空氣中的曖昧因子。
沈夫人用手將頭發(fā)別到耳后,看向海面,面上波瀾不驚,“想來我們容府的宅子還在,我們這群人便去容府吧?!?p> “宅子自是在的?!?p> 張文生無法說更多,反正說多了也只是增一筆在她心里的痛。
“在就好,我們家瓊鎏還從未去見過外祖家,畢竟從前也是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家,一夕之間被滅了滿門,說來也是可笑的?!?p> 張文生沉默不語,看著她如今更加看不透的神情。
或許那個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早就不在了吧!
這樣也好,不論什么事,她都是無堅不摧的!
*
沈瓊鎏坐在船尾,旁邊的似錦在吃著糕點,偶爾因為噎住了才急匆匆喝一口茶。
沈瓊鎏不時為似錦順背,偶爾還會為她擦擦嘴角。
“少爺,京都有什么好的?怎的個個都要去?”似錦嘴巴鼓囊囊的,說話都含含糊糊的。
“因為人都要去一個合適自己活著的地方生活,柏溪鎮(zhèn)不適合了,所以才去京都,是為了大家都活著?!?p> “可是大家都好好的呀,沒有人去世呀?”
沈瓊鎏低笑一聲,手輕柔的揉了揉似錦毛絨絨的腦袋,“似錦說的對,大家不過是去見見世面?!?p> 似錦抬起頭看像沈瓊鎏,他這一笑,比得過手中的糕點,萬物失色。
心臟又開始不規(guī)則的劇烈跳起來,臉頰都染上了紅暈。
似錦起身,趕忙跑到船艙,捂著胸口。
少爺說這樣跳動是因為喜歡他,可是總覺得是心臟病。
什么時候才可以不這么跳了?
沈瓊鎏瞧著跑沒影的小丫頭,眼底含笑,翹著二郎腿來,一手拿著書,一只手伸手去拿點心,張嘴一咬,一點點的而已,他卻覺得太甜,膩得慌。偏偏瞧見小丫頭吃,就覺得是個什么稀世美味!
大菊在船上暈船,半天都動不了,一動就吐的昏天暗地的,這會躺在床上都下不了,臉色慘白慘白的,似錦給她拿了些粥。
“大菊姐姐,你喝點,還得有個兩天才到呢!”
“我的天爺哦,還有兩天!”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似錦看著吐出這樣的大菊,小臉上都是擔憂,“大菊姐姐,這兩天我都在這里陪你。”
這樣就能少看到少爺,心就不會跳那么快了。
沈夫人轉過身,望著張文生,眼睛半瞇,帶著一種審視的味道:“其實,我并不想去京都。可你又說的沒錯,不去京都,最后只能在原地死守?,F(xiàn)在我的身后又有一群人需要我守護,不得不說,你很會掌握我的心思?!?p> 張文生冷著臉輕笑一聲,他的臉上新添了一道疤,不長,卻在右臉頰一直到眼睛下面。
以前若是說他俊美無雙,如今不如說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年過五十,到不像個老頭,反而如同三十歲的中年男人,古銅色的皮膚是歲月唯一留下的痕跡。
“若是你都不了解,又怎么能平了張家,成為這唯一的家主?”
這么說沈夫人也笑了起來,“那是不是得感謝你,這么多年一直記得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情意?!?p> “我早就知道你的情意不是嗎?何必去強求一個,根本不會回頭的人再愛你一次呢?”
沈瓊鎏站在后方的夾板上看著他倆,“母親。”
張文生頓住,回頭笑著說:“瓊鎏來了啊!”
“嗯,瓊鎏什么事?”當母親的還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
“待到似錦十六,讓我們訂婚可好?”
這是他想了很久才開的口,為此吃了五個糕點,五杯茶,才說出口的。
“似錦這個身份,做個妾還算可以,做個正妻可不太好?!鄙蚍蛉藦陌锬贸鱿銦?,點燃。
“母親!清已經(jīng)沒了!何必再去做這些無用功!”
若是上了京都,沈家想要迅速扎根,最好的就是聯(lián)姻,而作為唯一的子嗣,沈瓊鎏便是最好的選擇。
“瓊鎏,你如今十八了,可別為了什么情情愛愛的昏了頭,似錦這個小丫頭,從買回來可沒做過一天的活,反倒是上學插花品茶這些可一樣都沒落下,吃喝更是沒斷過,做個妾才是最好的歸宿。”
“母親!”
“瓊鎏,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小丫頭?若不是因為你,這小丫頭傷好了可就要做活的,若你執(zhí)意,就讓她現(xiàn)在做個粗活丫頭去?!?p> 說要,沈夫人吐著煙圈,煙霧很快被風吹走。
“母親,兒子知道了?!?p> 說完,沈瓊鎏就走了。
拳頭握緊又松開,他無能為力,這么多年來,母親的掌控欲是越來越強了。
“似錦這丫頭倒是這個小子護的好,要是不來京都,這婚訂下也無妨,只可惜這京都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沈夫人嘆了口氣,又轉過去看著海面,這孩子會不會怪自己?
罷了,京都那邊得想個法子了。
“想不到我們沈夫人還會有著柔情一面?張某以為早就鐵石心腸了?”張文生一改以前的親昵,又成了那冷酷無情的張家家主。
“若是無事,張先生請便,我先回船艙了?!?p> 沈夫人吐出煙圈,踩滅煙頭,就走了。
旗袍令她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顯露無遺,撩人卻又不自知。
張文生看著遠去的容輕歌,最后還是下了個決定。
既然已經(jīng)恨了,不如就再恨一點?
似錦趴在大菊床邊睡著了,大菊瞧著睡著的似錦,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個小丫頭,此次上京,夫人怕是愁壞了。
也不知道初夏有沒有找到自己妹妹?
這么想著,身子吐了一日,早就疲憊不堪也沉沉睡去。
沈瓊鎏找半天都沒找到似錦,想了會應該是在大菊那,就不找了。
夜間繁星點點,他獨自在夾板,這時張文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