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林森林如何出格,他的鑒星結果為三星,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讓帶領三人來鑒星的侍者陷入震驚之中。
雖然這幾位是陌生面孔,但他認出之前另外兩人是季絕和邵武,想來與之同行者也并非尋常??扇?,一個四星兩個三星。莫說幾個月,這是他幾年都沒有遇到的事了。
心中思緒萬千,但侍者臉上已是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他保持著如前的恭敬語氣道:“恭喜諸位貴客都已舊葉拍賣會的參與資格。我?guī)еT位與朋友匯合,隨后前往舊葉拍賣會所在第三層?!?p> “有勞了?!蹦胶馈?p> 季絕和邵武見到回來的三人后,也是對林森林和諸葛柔光的鑒星結果感到訝異。
沒有拖沓,眾人在侍者的引路下很快到了一個直徑一丈的玉制圓盤之上。當有玉制圓盤的管理者者將之催動,慕寒三人才意識到這是一件法器。
隨著玉制圓臺升空,眾人來到了蒼龍閣第三層。
“舊葉場,諸位,請進?!笔陶哒f道。
眾人在一扇緊閉的浮雕木門前停下。
此門透露古樸之意,其上雕刻異獸與兵器,似乎本身就是極具歷史之物。
季絕低聲傳音道:“慕兄,里面人多眼雜,五人目標太大,畢竟我們在蒼龍閣外露過面。為避免有心人調查,我建議我們分散進入?!?p> “也好。那季兄和邵兄先進吧?!?p> “慕兄承讓了。”
帶季絕和邵武進去后,慕寒三人在外默默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隨后慕寒將手按上了古樸之門。
推開此門,一股兇意順著指尖襲來,經過之時,耳邊似有莽荒之獸嘶吼。
待到門在背后關閉之時,一切又盡皆消失。
木門背后的空間,與外部金碧輝煌的場所截然不同。
不知萬靈商會是如何做到,這里沒有墻,四周是樹木之界,而地面則有枯葉鋪成。席位仍是后高前低的布置,但作為卻是一張張枯木之座,扶手處皆有一片閃著淡淡碧光的樹葉。
也許是刻意為之,席位皆暗,已落座者很難看清面容,唯有在最前方的那無落葉堆積的場地處,似有陽光灑下。
此時,陽光匯聚處,有一身著繡著黑花的墨綠長衫的老者負手而立,他闔眸低頭,默默等待。
他的身旁有一樹樁,高度齊腰,樹樁之上放置著一木質沙漏,沙漏中流沙殆盡。
慕寒望著墨綠長衫的老者,好像望著一潭墨綠的湖水,深不可測。
“咦?”突然間,林森林發(fā)出了一聲輕咦。
“怎么了?”
慕寒和諸葛柔光看向林森林,以至于二人沒看到此時闔眸之人微微轉頭,朝向正是他們,停留一息后又轉了回去。
有心人注意到這一點,于黑暗中看向三人,可有蒼龍閣面具遮掩,感知只是徒勞。
林森林收回在闔眸之人身上的目光,笑道:“沒事?!?p> 枯木廳很大,慕寒三人找了一處相對空曠之處坐下。
落座后,慕寒低頭,手指在碧綠之葉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感覺到一股微弱但獨特的生命波動。
有枯木逢春之感。
“不愧是萬靈商會?!蹦胶牡?。
忽然間,慕寒感知到林森林的精神力波動:“臺上這位,我跟他,用精神力打了個招呼。他精神力很強?!?p> “精神力?”慕寒的目光落在夢七大師身上,
如果真的如林森林所說,那么后者閉著眼,看似只是等待與養(yǎng)神,但可能舊葉廳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剛好此時有人向其同行者低聲介紹道:“那位是舊葉拍賣會的拍賣師,夢七大師。萬靈商會的拍賣師,不論其主持何等星級的拍賣會,都是萬靈商會的重要人物?!?p> “夢七大師……”慕寒心中喃喃。
這一刻,他用精神力去感知。果然,在精神力的感知之下,旁人如點點星火,那負手而立的夢七大師如同一輪熾日。
很強。
這是慕寒的感受。
收回精神力,慕寒默默等待拍賣會開場。
當最后一粒流沙墜落之時,舊葉廳中,無數落葉紛飛而下。漫天落葉之中,有實體,有化形。元力凝成的落葉在飄散中化作精純元氣,實體落葉似乎被無形之手捏起,一一將座位扶手處的碧綠之葉覆蓋。
一面為生,一面為枯。
“葉名‘舊葉’,由萬靈商會贈予諸位。諸位可將手指貼于其上,舊葉將會烙印氣息,心念一動,即可出價。在拍賣會結束后,舊葉將作為身份憑證取得拍品。”
臺上,夢七大師帶著淡淡的微笑,不疾不徐道。
“舊葉,追憶光輝歷程——”
“舊葉二歡迎諸位到來?!?p> 舊葉,埋葬遺憾往昔,追憶光輝歷程,指引迷霧前路,這是舊葉拍賣會三日的線索。
光輝歷程,則是第二日的線索。
這代表著,舊葉二的拍品,都有一段光輝的歷史。
沒有掌聲,萬靈商會的拍賣會也無需掌聲。
隨著夢七大師的輕輕揮手,一名身著繡花黃色旗袍的女子從幕后走出,發(fā)髻將青絲盤在腦后,身姿婀娜,眉眼清秀,雙手拖著赤邊檀木盤,其上承托著一件兩側對卷的泛黃之物。
夢七大師向她輕輕點頭。
只見此卷從檀木盤上升起,垂直懸于夢七背后上空,從中間緩緩展開,露出真容。
是一幅畫,以黃為底,以墨而作。
畫的中心是一座城,城中一片祥和,百姓安居樂業(yè)。
山川叢林隨畫布的展開而出現,綿延無盡,其中可見眾生之相:有獨行客行色匆忙,將目光投向遠方;有無數下山者,傾宗而出,浩浩湯湯;又飛舟御空,承載眾人,他們神情或緊張或憤慨。所有人面朝的方向,都是畫布還未展開之處。
終于,畫之兩側完全顯露。
山川過度為海灘。畫之左側,有一人凌空,降下審判之劍,將巨蛇定死在地,巨蛇之后,海浪滔天。畫之右側,是無數修士執(zhí)兵與元獸激戰(zhàn)的場面,血與骨入土,視線凝視之時,仿佛能聽見修士的咆哮。
此畫,寬半丈,長十丈,畫幅巨大,畫面恢弘。
當舊葉二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此畫吸引之時,夢七大師目中懷有沉痛之色,他道:“三千六百年前,東冥州突發(fā)海妖之禍,禍起臨、兵、行三域,沿海數十城瞬間崩潰,生靈涂炭,血流成河?!?p> “面對海妖的威脅,整個東冥州,上下同心,所有修士同仇敵愾,支援三域。當時,八位域主全力出手,擊殺多頭高階元獸,東冥州主東冥王,更是將掀動海妖之禍的妖蛇釘死在臨域土地之上。至此,海妖退卻?!?p> 海妖,指的便是三千六百年前作亂的海中元獸。
傳聞三千州大海無盡,無人探到過盡頭。比起陸地,三千州的海中誕生的生命要更為恐怖。三千六百年前,在東冥州幾乎是毫無準備之下,數頭堪比平天境存在的海妖沖擊東冥州,給東冥州帶來了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
“此畫名為東冥退妖圖,為后世一名落款‘異畫’的三千州畫師所作。畫上之景,便是東冥州邊境之景。畫上之事,便是海妖之禍最終之事?!?p> “海妖之禍,是籠罩了東冥州的陰云。東冥州者,是破除了這陰云的光輝?!?p> 夢七大師頓了頓,道:“這幅記載了三千六百年前的海妖之禍的畫,來自異畫畫師的后人,起拍價,十萬星辰幣?!?p> 話音落下,夢七大師右手抬起,掌心向上。
他的手中,懸浮著一片兩面分別為生與枯的舊葉。
此刻,舊葉生的一面面朝參與拍賣會觀眾,碧綠熒光第一次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