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漸籠罩東冥城。
當(dāng)燈火亮起,這座城仿佛才活過來一般。
穿行于東冥城中,到處皆是惹人注目的事物。
一路上,有丟著玉石坐在藥鋪門口的小孩,他背后的藥鋪傳來陣陣藥香;有喝了酒站在樓閣欄桿上的浪子,劍指指天,高聲吟詩;有在擂臺上守擂攻擂的修士,欲要得到連勝的戰(zhàn)利品……
太多景象,無不透露出二字——
繁華。
而季絕帶領(lǐng)眾人前往的萬靈商會也就是萬靈拍賣會所在之處,更是將這種繁華詮釋到了極致。
只是隔了一條街,街東街西卻如同兩個世界。
即便東冥城有無數(shù)珍貴商鋪,但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那是一座巨大的橫向建筑,光芒映射之下,七成琉璃的外壁,發(fā)出晶瑩透潤的光澤。熒光波動,流光溢彩,好像是這座金碧輝煌的建筑在呼吸。光芒暗處,似成黑色龍影,如有潛龍于其中游曳,震撼非常。
無數(shù)錦衣玉服者向它而去,無數(shù)氣息強(qiáng)大者為它而來。
“這就是萬靈商會啊?!奔窘^輕嘆,微微搖頭。
“很難想象一方勢力能將財(cái)富積累至此。”
邵武也是感慨:“若非萬靈商會宣稱只經(jīng)商不屯兵,否則中州那邊只有萬靈商會只手遮天或是被群起攻之兩種結(jié)果了?!?p> “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靈,以正四方。四靈對應(yīng)四大州,這是萬靈商會在東冥州的大本營,蒼龍閣?!鄙畚渚従彽?。
“蒼龍閣……”慕寒默默在心中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
蒼龍閣可見潛龍之影,其他三閣又是如何玄妙?
“今夜所來之人,大多是為了即將開始的拍賣會——舊葉二。舊葉,是拍賣會名。萬靈商會的每場拍賣會,都是有獨(dú)特之名。其后的數(shù)字,指拍賣會進(jìn)行到的天數(shù)?!鄙畚溆值?。
季絕一行人的到來,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畢竟二人之身份,在東冥州已是不低。
面對打招呼者,季絕和邵武也是一一應(yīng)對。
諸葛柔光開口道:“季兄,邵兄,不知進(jìn)入蒼龍閣后,吾等可有隱匿身份的手段?”
“自然,如有需要,萬靈商會會提供奇異面具,能隱藏面容,改變聲音,遮掩氣息,甚至在視覺上改變身形。當(dāng)然,離開之時需要?dú)w還?!鄙畚浠卮?。
談話之間,眾人已是臨近蒼龍閣,有侍者見狀上前迎接。
“歡迎五位貴客光臨萬靈商會蒼龍閣,里面請。有什么需要服務(wù)的嗎?”年輕侍者道。
“五位?”季絕一愣,回頭看時發(fā)現(xiàn)那個名叫余生的少年已不見蹤影。
他看向慕寒,慕寒道:“無妨?!?p> 心中有所疑惑,但季絕也沒有多問,于是道:“有四位……三位需要鑒星?!?p> “好的,請跟我來。”
蒼龍閣的入口是一個漩渦,水紋和流絲明顯,但實(shí)際上那是空間波動的呈現(xiàn)。
穿過漩渦,眼前之景的變化,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蒼龍閣分九層,層層寬闊無比,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每一個角落。無數(shù)絢麗且堅(jiān)硬的巖石筑成墻壁,極盡工藝和技法的瓷磚鋪滿地面,不止如此,絲絲如縷的陣紋隨地而走,乍看似乎尋常,可若是將之連結(jié),意味著整座蒼龍閣都在陣法加持之中。
可以想象,萬靈商會為打造這座蒼龍閣花費(fèi)了多少財(cái)力與手段,如此手筆,恐怕三千州能夠做到的屈指可數(shù),而愿意去做的,也只有萬靈商會了。
常人初見蒼龍閣,只一眼,便會心生震撼,哪怕再臨,這種震撼也并不會減少太多。
然而,慕寒神色平靜,靜靜觀察四周;林森林眼神明亮,上躥下跳四處打量,卻似乎只是好奇,看不到敬畏之心;諸葛柔光手中折扇一頓,露出驚嘆之色,但很快這被思考之光取代。
三人的反應(yīng),落在侍者眼中,不禁讓他微微訝異。
“五副假面?!奔窘^在此時道。
“好的?!笔陶呋貞?yīng)。
侍者從空間戒指中依次取出五副一模一樣的金屬面具交給眾人。
這面具帶著淡淡的銀藍(lán)之色,泛著如同液態(tài)金屬般的流光,入手卻奇輕無比,如同輕紗。
感受了一下之后,慕寒抬頭已是見到季絕和邵武戴好了面具,身形和氣息都和先前有所區(qū)別。若非二人沒有移動,慕寒覺得自己會認(rèn)錯人。
沒有遲疑,慕寒也戴上了萬靈商會提供的面具。
戴上瞬間,心念便和這面具融為一體,用法自然在心中浮現(xiàn)。慕寒心念一動,氣息遮掩,身形也微微變化。
“諸位要鑒星的話,這邊請。”侍者適時道。
“我倆就不跟去了,在此處等你們?!奔窘^道,他沒有控制聲音改變。
慕寒點(diǎn)頭。
鑒星之地,在蒼龍閣入口左轉(zhuǎn)之地,這是一個獨(dú)立的走廊,有數(shù)扇木門,有些關(guān)閉,有些虛掩。
將慕寒三人帶到此處后,侍者站在廊道入口處道:“虛掩房間代表無人,可任意選擇一間進(jìn)入開始鑒星。我會在這里等待三位?!?p> “多謝。”
諸葛柔光、慕寒、林森林依次找了一間房間進(jìn)入。
諸葛柔光所進(jìn)房間內(nèi)的布局很簡單,迎面是有一墻之大的書架,書架前方是一張豎看為弓形的長桌,四周擺放著一些陳設(shè)。
長桌之后,坐著一位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的老人。
諸葛柔光走進(jìn)房間后,向他點(diǎn)頭致意,隨后向長桌前的凳子走去,同時目光掃過書架上的一些書,發(fā)現(xiàn)這些書都帶著在歲月中使用的痕跡,顯然不僅僅只是裝飾品。
諸葛柔光坐下后,老人微微一笑,皺紋在他臉上堆砌,露出的親切與慈祥。
他啞聲道:“小友可否告知老朽姓名?”
“諸葛柔光。”
“稍等……”
老人緩慢起身,在書架上找出一本冊子后又緩緩坐下。
沒有避諱太多,老人將書在面前打開,翻到了其中某一頁,此頁幾乎寫滿文字,只在角落留有一個方形空白區(qū)域。
老人抬眸,看了諸葛柔光一眼,隨后拿起毛筆在此處勾勒數(shù)筆。
諸葛柔光看到,自己的面容躍然紙上。但令他奇怪的是,書頁上的文字他并不能看懂。
片刻后,老人微笑道:“三星如何?”
諸葛柔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請教之色,問道:“為何?”
在諸葛柔光的預(yù)期之中,自己應(yīng)當(dāng)只有二星甚至一星。天水州的諸葛家,只能算是一個普通家族。因此,作為天水州少主,獲得一星算是十分匹配。而他目前修為只有元師九轉(zhuǎn),不達(dá)元尊評為二星的標(biāo)準(zhǔn)。
相加為二星說得過去,給一星也在情理之中。然而,老人卻給出了三星的評價。這確實(shí)不在他的意料。
老人輕輕搖頭,露出歉意之色,道:“抱歉,商會規(guī)定鑒星只給結(jié)果,情報是秘密之物。除非小友認(rèn)為鑒星的結(jié)果低了,可以向老朽提供你的情報。若所給情報真實(shí),且老朽給的鑒星結(jié)果低了,那么老朽的情報作為收錄小友給出情報的交換之物?!?p> “那么若是高了呢?”
“無妨,后果由老朽自負(fù)。”老人說道,眼中是深邃之芒。
諸葛柔光微微沉思,道:“那關(guān)于鑒星評定的要求可否一問?”
“請講。”
“關(guān)系網(wǎng)會影響嗎?”
“此話可說。只有血親、家室、師徒關(guān)系會影響?!?p> “原來如此。多謝老先生了?!敝T葛柔光起身,微微躬身,見到老人也微笑后,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諸葛柔光出來后,發(fā)現(xiàn)慕寒和林森林還未出現(xiàn)。于是走到侍者旁邊,與他一起等候。
只是讓他有些疑惑的是,他這三星到底從何而來?諸葛柔光并不相信萬靈商會對自己的了解會比自己還多。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萬靈商會更了解我認(rèn)識的人。并非血親,亦非家室,因此最大可能與師父有關(guān)?!?p> 諸葛柔光思索之間,慕寒出來了。
慕寒神情平靜,向諸葛柔光點(diǎn)頭道:“四星?!?p> “三星?!?p> 諸葛柔光說道:“但原因我不能確定?!?p> 慕寒察覺到了諸葛柔光話中之意,頓時意識到萬靈商會對他們的了解,可能比想象中多得多。
兩人正想說話,林森林進(jìn)入的房門被拉開了,他不滿的嚷嚷聲也隨之傳出:“真的慢?!?p> “怎么了?”慕寒見到一臉不爽的林森林朝他和諸葛柔光走來,于是問道。
林森林頓時開始數(shù)落:“那老家伙問我是誰,我說七木道人,他居然說沒聽過!他又要我給他展現(xiàn)點(diǎn)東西,我展現(xiàn)了元尊的氣息,他就只給我個二星。二星?普通元尊也就是個二星!我氣死了,給他露了一手。哼,然后他就傻了,趕緊給了我個三星。我本來還想再露一手的,但看那老家伙胡子都在抖,怕把他命嚇沒了,想想算了,就出來了?!?p> 聽完此言,慕寒和諸葛柔光都默默別過頭去。
諸葛柔光向帶著僵硬笑容的侍者禮貌微笑道:“請帶我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