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迦有點迷茫,長這么大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座位布局。
全班二十三位同學分為五個小組,每個小組最少四人,最多五人,布局為前二后三或者前二后二,且每個小組的前后由一張空桌相連,目的是便于小組討論與作業(yè)收發(fā)。
沒太糾結,許迦選擇了組內前排左側的位置,心想:至少沒有被擋視線的風險。
班級同學中規(guī)中矩的輪流介紹實在難留印象,可今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組內成員,不能不認識吧,許迦很快調整出一個富有親和力的微笑,轉頭看向右側。
這是一個充滿學霸氣息的女生,她的那副粉色半透明眼鏡成功吸引了許迦的眼球。許迦沒有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已經(jīng)將赤裸裸的目光停留了許久,久到“粉紅眼鏡”不得不兩頰微紅的出聲:“你好,我是趙眠。你叫許…迦?”
“嗯呢,我是許迦,很高興認識你,你的眼鏡很特別,”許迦倒也不尷尬,大方回應。許迦總覺得趙眠這種類型的女生不該出現(xiàn)在此,過于斯文,不知道能不能有共同話題。
人們總說不要以貌取人,可是在社會實踐中,以貌取人總在無聲無息得決定著第一印象,甚至標簽化,形成刻板印象。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謝謝,”趙眠笑起來也很斯文,很有規(guī)矩。
許迦遲遲沒有收回粘在粉色眼鏡上的視線。
“呵,”身后傳來一聲低沉而不容忽視的冷嘲。
許迦回頭,看到了聲音的主人。一個白、瘦的平頭男生,戴著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鏡,但擋不住那雙帶點兒邪氣的丹鳳眼,黑黑的瞳孔、長長的睫毛,這個男生白的過分…許迦拋開“跟他比比誰更白”的鬼畜想法,掃到男生微勾的唇角,心下了然此中的不懷好意,內心唾棄半秒,轉向后排的另一位。
是個男生,正在火急火燎地整理新書,一副埋頭苦干的模樣,似是感受到近處的目光,他“唰”得一下抬起頭,頭上豎起幾根呆毛:“哈嘍!我是傅汀,你呢?”
“哈嘍,我是許迦,”許迦笑起來像陽光一樣燦爛。不得不說,許迦的腦海中開始循環(huán)播放魏寧之前那句“我們班好幾個男生賊白,賊白,賊白”,誠不欺我,這個傅汀不遜色于剛剛那位,只是不那么像從冰窖里爬出來那樣自帶寒氣。許迦不自知得暗懟了剛剛那位不知名的后桌。
傅汀看起來就是天真未蛻的大男孩,自帶暖場屬性。
許迦突然覺得高中生活不會那么難捱了。
入夜,許多寢室里仍熱火朝天。
“你們覺得周漠怎么樣?”魏寧有點兒興奮地發(fā)問。
“周漠是誰?”許迦大腦當機。
“許迦,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顧矜調侃道,繼而發(fā)表看法:“我軍訓的時候覺得唯一一個能看的,不錯不錯,魏寧是剛好分到他旁邊吧?!?p> “去去去,你可閉嘴吧小顧,”許迦才不愿被占便宜:“莊燁沒跟你一組有點遺憾吧?”
魏寧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倆夠了啊,林禎我覺得也可以啊,就是看著有點冷。”
這次許迦秉承不懂就少說。
“不是吧,許迦,就你后桌啊哈哈,”顧矜樂了:“你不知道你后者啥名字?”
許迦有點懵逼,沒怎么思考脫口而出:“我覺得不行,小白臉。”
“哇,他怎么得罪你了?”顧矜意味深長道:“這評價夠狠,說起來你們都喜歡什么類型的男生呀?”
許迦打算亡羊補牢:“對這類男生實在不了解不感興趣,是我先入為主了。我喜歡陽光的愛運動的,最反感矯揉造作的男生,其次是中央空調?!?p> “我也反感這些,我喜歡比較高冷的,”魏寧頓了頓:“我不是很看臉,但得比我爸高吧,挺看重細節(jié)吧…”
“主要小魏你們家都高,我的話臉也看,”顧矜:“其實我一直覺得莊燁有點中央空調,想想就有點煩躁?!?p> 許迦叩了叩墻:“姐妹們,看仔細點,人品很重要,再說我們是來學習的!醒醒!”在許迦一本正經(jīng)的總結下,大家都暢快地笑了。
女生宿舍的夜晚常常如此,她們永遠不知道,宿管阿姨和愛情哪個先靠近。
剛成為一名高中生,最焦慮的往往不是怎么交到新朋友,而是怎樣處理好多門學科的關系。
處在高考改革的風口浪尖上,許迦他們未來要面臨的不再是文理二選一,而是在物化生政史地技這七門學科中任意選取三門,他們就是新高考制度下名副其實的小白鼠,在一切已知與未知中尋找自己的位置。
許迦一邊打瞌睡一邊聽著校長解讀當前高考政策,腦袋一沉一沉的,打算自暴自棄,就此昏睡過去。
“應老師來了,”耳畔傳來不緊不慢的聲音。
“啊”許迦當即像彈弓一樣彈起,正襟危坐,不時用余光左顧右盼,大家都東倒西歪的,哪有小應的身影?
她當即反應過來是自己受到了捉弄,有些不滿地轉頭。
映入眼簾的果然是林禎那張討人嫌的過分白凈的臉,他好整以暇地看著許迦。
許迦毫不猶豫地瞪了他一眼,腹誹:小白臉!于是心情頗為愉悅地轉回去。
林禎挑了挑眉,為自己的低智行為找了個借口:還不是你在我面前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嚴重影響我的聽講體驗。
遺憾的是經(jīng)過林禎這一打攪,許迦困意全無,無奈認真思索起自己的目標。
她還記得考到這里時“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恥辱;記得父母徹夜不眠的長談后堅定的決斷;記得這昂貴的學費;也記得遠在異國頂尖學府的好基友堅持不懈的鼓勵與寬慰;記得暑假在知識的海洋里痛苦不堪的遨游;記得清晨的寂寥、午夜的喧囂。
她不知不覺在衣袖中握緊拳頭,是啊,她是許迦啊,已經(jīng)快一無所有了,她是來拼盡全力的啊!
許迦的語文在優(yōu)秀人才聚集的初中也是佼佼者,這離不開她邏輯清晰、論據(jù)充實的寫作能力,更離不開她天馬行空的靈光乍現(xiàn)??墒沁@次的中考,她從高空狠狠跌落,她再也不敢承認自己的語文優(yōu)異,她小心翼翼舔傷,卻彌補不了心中的悲涼。
好在許迦還有數(shù)學,這是她最喜歡的學科,即使在初中她得到的關于數(shù)學的榮耀寥寥無幾,她始終為自己數(shù)學課代表的身份而驕傲,數(shù)學是她生命般的熱愛啊!
非要提英語的話,只能說在英語特色的初中,她的成績班級倒數(shù),好在許迦也不是服輸?shù)娜?,她有信心能夠打好每一仗。這么想著,許迦斗志昂揚得開始了她的學習生活。
無論你是否相信,生活總是愛與你開玩笑,總不會事事如意的,這才是生活呀。
初中三年后,許迦更加無意高位班干之爭,只想當個數(shù)學課代表,可惜滿懷激情向數(shù)學老師自薦,只得來一句:“我回去看看,我會定的。”
之后的一節(jié)物理課,物理老師在課堂上公開詢問:“想當物理課代表的舉手!”不同角落傳來小聲議論,卻沒有人挺身而出。
許迦憤憤不平,果決地舉起右手,攬下物理課代表一職。
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們以為錯過是遺憾與悔恨,有時候仔細想想,錯過何嘗不是擁有呢因為錯過,學會了珍惜;因為錯過,看到了更大的天地;因為錯過,不再錯。
第二天數(shù)學老師在課堂上示意同學們自薦課代表,甚至特意詢問了許迦是否要擔任。許迦有點遺憾地向數(shù)學老師解釋與道歉,但更多的是釋懷,她熱愛數(shù)學,不是因為責任,而是本身。
她把熱情投入了每一門學科,就像初生牛犢不怕虎般擁抱著世界,就像一臺永動機。
“你知道嗎,”家在附近的初中老友今天來學校看許迦,許迦驚喜地請好友去食堂吃飯:“我大課間就來你們教室門口過,看你一直在埋頭學習,太刻苦了,我都不忍心打擾你,生怕影響你這個清北復交的預備生?!?p> “哈哈哈,夢里什么都有,”許迦不介意好友慣用的夸張手法,解釋道“我是在刷作業(yè)嘛,現(xiàn)在學科太多,晚自習實在不夠用。”
“說起來你的同學怎么樣?你們班人是真的少啊!”
“挺好的,其實一部分同學也不用經(jīng)常接觸,我旁邊那個戴粉紅眼鏡的女生學習比我更認真,想不到她對數(shù)學很有鉆研精神,還特禮貌,謝謝是她的口頭禪?!?p> “誒喲不錯哦,室友呢?”
“一寢都是你我這樣的逗比,很好相處,”許迦對著老友眨了眨眼。
老友看著許迦似乎漸入佳境,放心不少。
返回教室,距離晚自習還有將近一個小時,教室空蕩蕩的。
林禎和莊燁并肩走了進來,許迦發(fā)呆的時候很不巧地撞上兩人的視線,便也神態(tài)自若地禮貌點頭示意。她跟他們還沒熟到出聲打招呼的地步,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注意到莊燁似乎在往顧矜的座位走,許迦有點兒好奇,眼神追隨莊燁。莊燁好像把什么東西從衣服口袋掏出來以閃電般的速度放進了顧矜的桌斗,是什么呢?
許迦有一種“捉奸”的既視感,聯(lián)系顧矜的評價暗暗打量莊燁,跟林禎并排看著確實不是很高…不過確實很白,不對,應該是白里透紅,長相看上去是那種精致掛的,頭發(fā)有點兒柔軟的自然卷,像是…小綿羊?什么鬼——
“許迦——”林禎毫不拖泥帶水地打斷了某人的遐思:“物理作業(yè)?”
許迦顯然有點不滿,但也意識到自己過度八卦了:“黑板上早就寫了。”
林禎點點頭,繼續(xù):“你字看不懂,是什么?”
許迦被林同學的不要臉驚呆了:“就你一個看不懂真的不是因為你眼瞎嗎?作業(yè)本p15-17?!?p> “知道了,滾吧,”林禎一如既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靠近者無人幸免。許迦覺得能看上林禎這副皮囊的都太天真了,像自己這種被迫接觸的多次有拔刀相向的沖動。
林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語氣稍緩:“許迦,剛剛吃飯坐你對面那個,挺好看的,給個聯(lián)系方式?!?p> “噢?看上我初中同學了?有求于人,就得有點態(tài)度??!弟弟,”許迦自然覺得“除了臉一無是處”的林某根本配不上好友,這不妨礙她借此機會滅滅林某人的威風:“行,回去給你安排,最近可千萬別惹我生氣?!?p> 林禎語氣中透露著一絲不耐煩,但似乎又透著些許期待:“行,回頭我會加你,完了發(fā)我你朋友的號?!?p> “嗯哼,”許迦沒怎么注意林禎的回應,還沉浸在一種詭異的興奮感之中,心想:某小白臉素質雖然不行,眼光真的不錯。
許迦這下再看小白臉覺得順眼多了,以至于不自覺地流露出欣慰的微笑。
林禎一向得心應手的轉筆“啪嗒”一下落地,他彎腰撿筆,掩蓋幾不可察的一絲慌亂。
晝善
男主是林禎,不過站錯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