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矜斷言許迦是個臉盲:“許迦,第幾次認錯人了?總不能你那些個學(xué)霸初中同學(xué)都來這破學(xué)校了吧?”
“畢竟眼神不好,”許迦收回飄忽的眼神,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怎么又破學(xué)校了?”
“你說呢?”顧矜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許迦笑得愈發(fā)肆意。
后來顧矜與許迦聊起初見:“我對你的第一印象是清純美少女,沒想到啊……你呢?很多人覺得我第一眼看著特高冷。”
許迦“噗嗤”一下笑了:“高冷?完全不覺得。第一印象啊——這姑娘五官立體得像維吾爾族,愛了!”
那銀鈴般的笑聲還沒完沒了了。
“你看看你,”顧矜故作嫌棄狀:“一開口哪跟‘清純美少女’搭半點邊?”
“咋滴啦?”許迦不服氣地撩了撩并不存在的劉海,如此浮夸的動作竟莫名帶出幾分風(fēng)情搖曳:“說得你不是第一晚就掉馬似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憶起了第一晚的寢室夜談會。除了她倆,還有魏寧,一個脾氣挺好的女生。她們寢就三個人。
夜談會基于“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的共識展開得極其自然。
許迦作為唯一一個上鋪,盯著黑糊糊的天花板感到一絲寂寥,決定“活躍”一下氣氛:“我在想這里我們只是軍訓(xùn)住,還是開學(xué)還得?。俊?p> “我是真的沒想到,新學(xué)校還沒建好,擱這舊學(xué)校糊弄我們呢。早知道我就去家旁邊那所高中了,”顧矜懊惱道:“要不是班主任建議,還有招生老師添油加醋的宣傳,打死我也不會做這只小白鼠?!?p> “你這分數(shù)確實可惜,我也是被宣傳圖吸引了,”魏寧嘆了口氣:“第一次住校不太習(xí)慣?!?p> “第一次住校我到覺得還好,小班化我也不介意,迷的是,我們班就八個男生!男女比二比一?”顧矜的語氣中暗含幾分譏諷與咄咄逼人:“少也就算了,都是些什么男的!一個能看的都沒有!”
“男女比我也不太能接受,不過…有個別男生看著還可以吧?”魏寧的反駁中帶著絲顫抖。
許迦思忖片刻,勾了下唇角,道:“女生多我也不喜歡,畢竟總有幾個事兒多的,可話說回來,顧矜,你跟八個中哪個是舊識?”
顧矜微微一愣,反應(yīng)過來,承認的爽快:“莊燁。初中同學(xué)?!?p> “嗯,挺有緣?!痹S迦努力回憶了下下午的軍訓(xùn)開幕式,遺憾的是她顯然沒有留意過班級同學(xué)。
“別,我真不想跟他一個高中。他跟我有一段,我前男友。反正都是室友了,早晚知道,不往外說就行?!?p> 這個大概不是一般有緣了,許迦心想,繼而認真道:“放心,我們很可靠的?!?p> 還沒熟到那個地步,許迦雖有好奇,也不打算再追問。
不想魏寧憋不住心中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你們?yōu)槭裁捶职。欛??是誰提的分手呀?”
“額…我提的,但是…”許迦從顧矜欲言又止的氣聲中捕捉到了一股綿長的悲傷。
魏寧大概誤以為顧矜只是有些羞赧,欲要追問。
許迦感到空氣中一絲絲尷尬,打破僵局:“明早就要站軍姿了,睡吧,明天聊?!?p> 事實上就是許迦她們在烈日下的各種訓(xùn)練后,根本沒心思認識新同學(xué),只想爭分奪秒癱倒在床。在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與食宿條件下,室友們的情誼日益堅固,顧矜與魏寧的形象在許迦這也日益完整起來。
軍訓(xùn)結(jié)束的前夕,寢室里彌漫著即將重獲新生的興奮感,哪能缺一場夜談會呢?
魏寧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八卦:“顧矜,分享一下你和莊燁的故事唄,雖然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哪個。”
“戴眼鏡,比我白,”顧矜言簡意賅補充:“不是很高。”
“可我感覺班里好幾個男生賊白,你說是吧,許迦?”魏寧放棄。
“是的吧?!痹S迦不愿意承認她至今還毫無印象。也不是臉盲,就是心思不在這兒。
不怎么笑的顧矜忍俊不禁:“許迦一定是不屑于認識我們班的男生,我也覺得是真的不太行。那正步走的還不如咱們呢!”
“我覺得不全這樣啦,”魏寧爭辯了一句,又覺不妥,語氣漸弱。
許迦憋笑:“行了,顧矜同學(xué)。請不要轉(zhuǎn)移話題,說出你的故事?!?p> 顧矜毫無被戳穿真相的尷尬,語氣坦然極了:“行吧?!?p> “我們初二在一起的。雖然跟我在一起前他有過好幾段,但都沒超過一個月,而我們在一起也不是因為互相喜歡,初一的時候我們甚至互相反感至極。到了初二,因為我當時想要擺脫一個追我的學(xué)長,他恰好想要一段新的感情,也在接觸中發(fā)現(xiàn)對方跟設(shè)想的樣子不同,就一拍即合?!?p> “他對我真的很好,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好,我越來越喜歡他,很喜歡。我們也經(jīng)歷了一些挫折,但都挺過來了,一年還多一點??墒浅跞龥]多久他背叛了我,和一個補習(xí)班認識的女生,雖然那個女生也很卑劣,明知我的存在還無所不盡其極地追求他,但是兩人在補習(xí)班的親密行徑以及私約電影都真真切切?!?p> “我是喜歡他,但我不能忍受背叛與欺騙,所以分了。之后大半年零交流吧。”顧矜講下來一直挺平靜的,好像真的只是聊起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舊事,可許迦將她自揭傷疤的疼與無處安放的念聽得分明。
許迦不是魏寧,她不會說:“沒事,都過去了”她說了句:“認清內(nèi)心,保持理智?!痹S迦總覺得有點兒說不出來的詭異,但又不是那么清晰,好像有點兒抓不住。怕自己多想了,許迦摒棄了亂七八糟的思緒。
顧矜恢復(fù)了往常的語氣:“那必須,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其實比較好奇許迦有沒有談過?”
許迦詫異地吐了吐舌:“不是吧,我看著那么乖巧…我們班當時才有過一對。”
“乖巧?有這么睜眼說瞎話的嗎?等等,那一對不會就是你吧?”
“怎么可能!”許迦差點沒控制住音量。
“小許別激動,來日方長,”顧矜的語調(diào)愈發(fā)慵懶,仿佛勝券在握:“魏寧你呢?”
顧矜這是要放許迦一馬的意思,卻之不恭。
“我沒什么情感故事,自從初二調(diào)來滅絕師太般的新班主任,除了生理因素,下課不能出教室,放學(xué)一定留自習(xí),切斷我們班與其他班級的交流,可惜最后的中考成績也沒有擺脫倒數(shù)的魔咒,挺讓她失望的吧,”魏寧對初中班主任的情感又怕又敬:“你們呢?”
“你們這樣的班主任我接受不了,我們的會管一部分吧,”顧矜在床上側(cè)了個身,補充道:“反正對我不錯了…反觀我們現(xiàn)在高中的班主任,這位年輕的女老師小應(yīng),有魏寧初中那感覺了,訓(xùn)練幾天都沒來看過,來了也只是打著遮陽傘拍幾張照就走…”
“哈哈哈,小應(yīng)說是第一次做班主任,很真實,總覺得她有些針對女生,只對男生噓寒問暖,”許迦補刀:“我初中班主任很好,沒可比性。”
再后面聊起了家庭,許迦才知道兩個室友都是單親家庭,同樣是跟著爸爸生活,天差地別。魏寧的爸爸建立了一個健康的重組家庭,相處融洽。而顧矜的爸爸始終沒有進行家庭重組,堅持獨自撫養(yǎng)她。
許迦曾以為健全的家庭是養(yǎng)成健全人格的必要條件,現(xiàn)在看來,是管中窺豹,誰能說她的室友們沒有茁壯成長呢?
就這樣,在徹夜蟬鳴與明媚陽光中,冗長的軍訓(xùn)干脆利落地落下帷幕。
“事實上就是開學(xué)還是住這破地方,”顧矜剛到就迫不及待向許迦吐槽:“不瞞你說,莊燁軍訓(xùn)回去就找我了,我們又開始聊天了?!?p> “那不挺好,”許迦還在與蚊帳作斗爭。
“一起去吃飯?然后找找高一(8)班。”
“好的。”
去的早,食堂人零零星星。兩人走到打菜的窗口。許迦望著品種稱不上多的菜色,有點兒出神。
顧矜瞥了一眼許迦,率先點菜:“一對翅根,一份白菜粉絲。”
“一份番茄炒蛋,一份肉絲茄子,”許迦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嘴角彎起一個自然的弧度。
找好位子后,顧矜也沒著急吃,反而打量起許迦:“許迦,我覺得這學(xué)校的飯菜貴的不可思議,聽說你們初中伙食很好,也是這價格嗎?”
許迦意會了一下顧矜的潛臺詞:“我們初中一葷一素不會超過八塊,我確實是因為對比了初中的食堂,有落差。我們初中有三層食堂,其中一層是特色餐廳,不僅物美價廉,還有末尾淘汰制。話說回來我本以為你還挺滿意的?!?p> “我們初中是盒飯,不是自己選的,飯有時候還半生不熟,很多同學(xué)都不愿意吃統(tǒng)一訂購的盒飯,讓家長送餐,”顧矜點點頭:“所以能夠自己選我挺開心的,不過這分分鐘上兩位數(shù)的菜價實在是讓我措不及防,聽了你初中情況,我更不好了。”
“哈哈哈,那我不該說的,”許迦的語氣中聽不出一絲內(nèi)疚:“顧矜同學(xué),我這是幫你認清現(xiàn)實嘛,應(yīng)該感謝我。”
顧矜翻了半個白眼,開始進食。
時間還早,兩人慢吞吞地挪步教學(xué)樓。說許迦心中沒有一絲絲的期待新奇,那必然是假的,可是作為一個很容易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人,她怎么就擺脫不了初中的影子呢。
大概是不愿醒吧,可她不能做個逃兵。
晝善
顧矜是非常重要滴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