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毒
噬靈是一種毒。但更多人喜歡把它稱為一種蠱。
蠱和毒不一樣。毒是一種藥,害人,所以叫毒;但蠱往往是一種蟲,是活的,種到人的身體里面,當(dāng)然也會害人。
之所以噬靈實際是毒,卻更多被叫做蠱,就是因為它毒性詭異奇特:明明只是一種透入腠理的毒藥,卻能像活的毒蟲一樣,時時刻刻吞噬著中毒者的內(nèi)力。
最可怕的是,一旦中毒者運行內(nèi)力化解,反而會刺激毒性。噬靈就會像是饑餓的蟲子遇到食物,吞噬內(nèi)力效果更甚,更為恐怖。
現(xiàn)在金星河氣息微弱,痛苦萬分,內(nèi)力像是被毒蟲啃噬,足以判斷這是中了噬靈的癥狀。
既然金星河中了噬靈,陳越原先的猜測就不需驗證了。
金星海一定不在金家里。
就算是發(fā)生兄妹反目這種最糟糕的情況,也是一樣。
要么有人同時對兄妹二人下手,使得他們一人中毒一人失蹤;要么……就是兄妹爭奪財產(chǎn)而互相動手,那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恐怕金星海已經(jīng)身死了。
“屋外的……如若是朋友……就進來說話吧?!?p> 虛弱而又嬌柔的聲音在屋內(nèi)響起,很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
陳越身子一僵,但旋即放松了下來,大搖大擺地輕聲推門進去。
來之前,陳越就做好了被發(fā)現(xiàn)的準(zhǔn)備。
“星河姑娘果然好耳力,是在下忘記了就算姑娘身中奇毒,不能運功,但也還是聽得見我的?!?p> 陳越進門坐下,順手就拿起茶壺要倒水,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樣。
金星河額頭滲出汗,勉強扭頭看向陳越,嘴角費力地扯出一絲笑容,回答道:“公子的功夫才是讓小女子敬佩,在我院內(nèi)這許久,小女子也是剛剛知道公子原來就在門外。只不過不清楚公子的目的,小女子不得不保持一點戒心?!?p> 陳越一口氣喝了一整杯茶水,卻是涼涼的,這讓陳越頗為意外。
“放心,我沒有惡意,燕捕頭來是什么目的,我來就是什么目的?!标愒介L舒了一口氣,感覺到肺里一陣清爽。
金星河此時毒發(fā),一條細嫩的胳膊撐著身體,卻還是笑得肩膀輕輕顫抖,回答道:“公子……應(yīng)該與我之前素未謀面……難道也對我有興趣?”
陳越端著茶杯的手頓時定在了半空,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暗道了一聲不對勁。
“江湖有傳言,都說我能接手鏢局掌柜,是因為我出賣色相……靠床笫之歡取悅鏢局的老人。公子是因此……覺得自己也有機可乘?”
陳越尷尬地咧嘴笑了笑,急忙道:“姑娘可能是誤會了,我深夜來訪,并不是要來行下流之事。”
金星河抹了抹額角的汗珠,眼中含笑,沒有言語,看起來并不相信陳越的話。
“真是!”陳越有些焦急道,“哎呀這大半夜來確實讓人誤會,但是我是想看看金星?!痃S頭在不在家里,對姑娘絕無半分惡念!”
“那公子覺得在不在呢?”
“原本覺得在,但看到姑娘之后,便知道不在了?!?p> “但在下也因此有了另一個疑問。”陳越放下茶杯,雖然眼前情景香艷,但眼神十分篤定,“姑娘可是已經(jīng)和令兄反目成仇?”
金星河回答道:“兄長雖然常年在外,但他最信任我,我們兄妹二人又怎么會反目?”
“財產(chǎn)?!标愒降膽岩珊芎唵巍?p> 金星河笑道:“如若貪圖產(chǎn)業(yè),兄長一開始就不會允許我接手?!?p> “但反過來不一定?!标愒竭€是不信,“你若想獨吞……”
說到這里,陳越也頓住了。
金刀鏢局的威名都在金星海那把刀子上面,沒了金星海,就相當(dāng)于鏢局沒了大半,這無異于殺雞取卵。
“那他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陳越問道。
“小女子不知。”
陳越的眉頭緊皺,眼睛死死地盯著金星河的表情,發(fā)現(xiàn)后者確實不像說謊的樣子,也不得不暫時收起懷疑。
“姑娘不擔(dān)心?”
“那公子是相信小女子了?”
兩句話間互相試探,誰也不示弱,故而誰也不先回答。
先回答的是第三個人。
嘶啞的聲音在陳越身后響起,像是一條蛇。
“不太巧,原來已經(jīng)有人了。”
來者自然是“金陵鬼虎”燕子九。
“喲,燕捕頭也到了。小女子這里今晚還真是熱鬧。”金星河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不少了力氣,又換上了自信的笑容。
“你早知道我來了,不然也不會放這小子進來?!毖嘧泳叛凵耜幊粒焓謱⒁粋€油紙包袱扔在桌子上,“我是來送藥的?!?p> 說完,燕子九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陳越,又道:“你是鑄劍堂穆先生的那個學(xué)徒?“
陳越深呼吸了一口氣,回答道:“見過燕捕頭?!?p> “你來干嘛?”燕子九語氣嚴厲。
陳越嘆道:“想來看看,金鏢頭是不是藏在府里。”
燕子九扭頭看了一眼金星河,看到她安然無恙,算是放了一點心,又回頭問陳越道:“那,是不是?”
陳越禮貌的回答:“自然是不在的?!?p> 燕子九點了點頭,繼續(xù)道:“那你可以走了嗎?”
話語是詢問,但語氣和表情則是沒有一點商量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趕人走。
陳越愣了一下,道:“燕捕頭不走?”
語出,不驚人,但尷尬。
夜半時分,一個中毒體弱的貌美女子,一個氣質(zhì)陰沉的六扇門捕頭,一個嬉皮笑臉的少年學(xué)徒,本來就是夠奇怪的事情。
現(xiàn)在捕頭要把學(xué)徒趕走,和女子共處一室,你要干嘛?
如果這話是蕭默所說,可能是他真的沒想過個中周折,只是順口一問。但陳越的歷世經(jīng)驗?zāi)耸浅醭H说呢S富,又怎會不知這些人情世故?
陳越當(dāng)然是故意的。
很多話借由書信、旁人傳達,都可以達到交換信息的目的。但人是一種復(fù)雜的動物,任何事情只要變成了當(dāng)面,就會有一種神奇的氣場,逼得人不得不直面問題。
除非你是城府極深,又鍛煉已久的老奸巨猾,否則你的眼神、表情、肢體語言無不暴露出你的想法和態(tài)度。
陳越要的就是這個。
他也想試探試探,燕子九的葫蘆里,是不是也賣著糊涂藥。
“我有些話要問?!毖嘧泳呕卮鸬?。
“哦?燕捕頭要問什么?”陳越玩味地笑道。
燕子九瞇起雙眼,眼神驟然變得銳利:“我要問什么,還要告訴你嗎?”
陳越則絲毫不慌,繼續(xù)道:“既然都是半夜偷偷摸到姑娘閨房的人,燕捕頭應(yīng)該和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該有這個敵意才是。”
“你覺得我不敢動手?”
“當(dāng)然不是?!标愒降溃拔曳讲趴催^,陵城是金刀鏢局總舵,然而這里駐守的鏢師、趟子手竟然不超過十個人。就算燕捕頭動起手來,也完全不用在意他們,只是寡婦門前是非多……”
看到金星河的蒼白的俏臉上表情更不好看了,陳越才知道好像用錯了俚語,連忙道:“呃,總之人言可畏。鬧得越大越不好玩,今晚的事兒咱們仨知道就行了?!?p> 燕子九盯著陳越道:“三個人,在這兒,能干什么?”
斗地主啊,陳越心里吐槽道。
到了嘴上,陳越則是義正言辭:“星河姑娘中了噬靈,但燕捕頭的藥不管用,所以我才執(zhí)意要留下來,而不是被一句話趕走。”
燕子九疑心更重了,手上已經(jīng)悄悄蓄勁,《森羅萬象功》的內(nèi)力從丹田而生,順著經(jīng)脈快速流轉(zhuǎn)。
“你都沒看是什么藥,就說不管用?”燕子九道。
陳越笑著搖頭:“因為什么藥都不管用。”
“燕捕頭應(yīng)該了解噬靈之毒,這種毒猶如毒蟲,蠶食人的體力和內(nèi)力。燕捕頭帶來的藥,多半也是補氣補血的方子,最多加上一些調(diào)和內(nèi)功的靈藥,我猜的可對?”
燕子九表情不變,但也沒有否認。
因為小爺看得見,陳越心中默念道。
陳越看向桌子。在他眼里,油紙包裹的藥材上還有三個漂浮的白字——補氣散。
傻子都知道這是干嘛的!
陳越一邊吐槽,一邊繼續(xù)道:“要想解噬靈之毒,不只有解藥一種方法。毒藥也可以?!?p> “什么毒藥?”
“噬靈之毒,似蟲非蟲,如果能找到迅速消耗丹田內(nèi)力的藥物,讓噬靈無內(nèi)力可食,再配以損耗氣血之毒,或許會有用。”
燕子九勃然大怒,只是配合他的氣質(zhì)表現(xiàn)出來,是更加陰郁可怕。
“你耍我?”燕子九一字一頓。
陳越依舊不慌不忙:“我說這些,絕非戲言,是想讓燕捕頭明白,噬靈之毒如不用解的辦法,就只有殺的辦法?!?p> 說罷陳越看向金星河道:“而我也不是真的要傷害姑娘身體,殺噬靈之毒,我另有辦法。”
金星河還是笑吟吟的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好像二人談?wù)摰亩静皇窃谒砩稀?p> 這娘們兒一直在看戲!
陳越心中如同有個小人氣得連連跳腳。自己和燕捕頭雖然互相有點不對付,但都是為了她的毒在想辦法,她可倒好,把這當(dāng)做男人之間的爭風(fēng)吃醋在看熱鬧!
女人真是奇怪!
陳越暗罵了一句,又不得不回到正事上:“不知道燕捕頭是否對天青城的功夫有了解?”
“略知一二?!彼粏〉穆曇袈詭б唤z驕傲。
“那就好。”陳越點了點頭,說道,“也是湊巧,在下練得正是天青城的功夫,而天青城有一高深內(nèi)功,名叫《枯榮訣》?!?p> “此內(nèi)功心法,可解噬靈之毒?!?p>
一半風(fēng)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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