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雪后,加重了年的臨近氣氛。不知不覺丫兒來內蒙古兩個多月了。
“沒聯(lián)系?!毖緝旱皖^,用力戳著雙手,戳著戳著,松開了,“五姨!今年我不回家了,去你家過年吧?!毖緝阂话侔耸鹊霓D彎,興高采烈的告訴蔣麗容她的想法,只字不提躲避老人的話。
“五姨,玻璃膠在哪里放著呢?。俊眴瘟x急匆匆進店門就喊。
“哥!你來了。”丫兒看到單義,打聲招呼。
單義穿的破棉襖拉鏈壞了,用一根繩子在中間系住,上下都咧著,褲子上全是膠嘎巴,厚厚的,走路都感覺不自然,像是腿不會為彎了。
“單義,還有多少活沒做了???都著急不?”蔣麗容問單義。
“就這兩戶著急,主要是冬天太冷,廠房做石材膠不固化,所以安裝不上,不然早就安出去了?!眴瘟x說完拿著玻璃膠就要走。
“你最近往老家打電話了嗎?你爸爸媽媽都挺好的吧?”蔣麗容直接說,畢竟蔣麗霞也是她的大姐。
“?。],沒有,最近忙?!眴瘟x很不自然的回答。
“等這兩戶干完,你回去把他們也接過來吧,你們兄妹都在這邊,看來也不打算回去了,在家也沒有照顧,這也快過年了,你看你啥意見?!?p> “哦,行!這兩戶兩天就干完了,我回去接,五姨,我先走了啊?!眴瘟x轉身大步離開。
上次單充環(huán)來內蒙是深秋,這次是深冬,一轉眼一年了,時間真是快,沒想到這次過年卻是在內蒙古團聚。
快黑了,丫兒站在路上翹首期盼著,卻看不到那些熟悉的身影。感覺冷了,就回屋里,“嫂子,最后一趟車到東勝也得七點多是吧?”丫兒看看時間問唐麗。
“是的,還不到,老頭老太太的走的慢,估計也快了,就在屋里等著吧,外邊多冷!”唐麗忙著做飯,回應丫兒。
丫兒是剛進屋就又出去了,遠遠看見好像有身影,“圓圓,快過來看看,看那是不是你爺爺奶奶,姑姑近視眼,看不清?!毖緝簺_屋里喊著,眼睛用力瞪的很大。
好像只有兩個人,一個還貓著腰,可能不是。如果是也應該是三個人,而且單充環(huán)也不貓腰。那會是誰呢,天黑了,這里都是廠房,基本也沒有其他人來這里。
等略近一點,丫兒看到貓腰旁邊的人是蔣麗霞,緊跑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單義背著單充環(huán),累的只喘粗氣,額頭滲著汗,明顯走的特慢,有點走不動了。再看單充環(huán)帶著帽子趴在單義背上,一動不動。
“爸!”丫兒跑到近前,扶著單充環(huán)的背喊一句。
“別喊了,幫我扶一把,背不動了。”單義站住,雙手拄著膝蓋,把頭一低,休息片刻。然后又雙手背到身后,托住單充環(huán)的屁股,用力往上托了托,一口氣背到屋里,放在了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頭向后一仰,不再說話。
蔣麗霞跟著進屋,就坐在了凳子上,嘀嘀咕咕的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時而還把牙磨的咯咯響,嚇的圓圓只往唐麗懷里躲。
“哥,爸這是咋了?”丫兒看著單充環(huán)平躺著一動不動,沙啞著哭腔問單義。
“能活著背回來就不錯了。今天太晚了,哪個大夫也不會來這么遠,明天早上去請個大夫,唐麗,倒一杯開水,涼一涼,一會兒給喂點溫水?!眴瘟x閉著眼睛再也不想說話了。
丫兒就住在了廠房,沒回去。
天亮時,唐麗就去請大夫了。大夫還沒有來時,蔣麗容來了。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單充環(huán),問單義,“咋這樣了???”
“五姨來了啊,我這是回去早一步,晚一步怕是都沒命了。在家輸完液來的,以為就是感冒,輸完液看起來還挺精神,就往回返了,誰知道坐在火車上又病了。眼看著不行了,嚇的我急忙補了臥鋪,然后給蓋上被,不然,列警都讓半路下車了,不讓把人死到車上。
我也想好了,萬一死了,就把被蓋住,就說睡著了,后來喂點水,感覺還有氣,這一路強背回來?!眴瘟x說的也很驚險。
蔣麗容聽的也直驚訝。回過頭看看一旁坐著,時不時往地上吐口水的蔣麗霞,“姐,你這是干啥呢???”
“不知道哪來的小鬼,想要你姐夫的命,他也得有那能耐!”蔣麗霞咬牙切齒,眼睛狠狠的瞪著,看了一眼單充環(huán)然后看向窗外。
唐麗與大夫同時進屋來了,蔣麗容從炕邊站起,讓大夫走過來,給單充環(huán)把脈。
“沒啥大事,靜心調養(yǎng),就是急火攻心,營養(yǎng)不良所致,輸幾瓶液就會好了。”
果不出大夫所料,單充環(huán)沒幾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要是看單義背回來那個樣子,都該準備后事了。
這下所有人都放心了,也可以過安穩(wěn)年了。
丫兒又領了半個月工資就放年假了,平時啥日子,過年還是啥日子。這點錢給單充環(huán)買點東西,給蔣麗容買點過年禮品,還要計劃一個多月的生活費,所以不敢亂花,可買可不買的,比如水果,都省略了。
這個年丫兒沒有去單義家過,而是在蔣麗容家過的。吃過晚飯,江文的兒子江峰關了所有的燈,放開了搖滾樂,江文手拿手電筒,一通亂搖,丫兒與江軍也不會跳,就是亂蹦噠,折騰到半夜十二點都累了,丫兒與江軍回家去了。這樣一個異地的年,就這樣沒滋沒味的結束了。年好過,一天就過去了,可長長久久的日子不好過。有錢人每天不愁吃不愁穿,再大的壓力至少還有錢,可窮人,同樣的壓力,還啥也沒有,吃穿都是問題的人們,只有節(jié)約,再節(jié)約,還要打腫臉充胖子,人前不怯弱。
江軍在家時,雖然不算什么大人物,可手巧,認干可是出了名的,到哪里不說個個夸獎,至少也沒有小瞧的。
過年了拜年到一起,避免不了玩幾把撲克,江軍盡管兜里沒錢,又輸不起,但還是沉穩(wěn)的上場了。也許擔心輸了,所以玩的特別加小心,也許也是點好,基本不輸。玩了幾場贏了二百多,也就到了正月初八,店里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