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一場大雪,還沒有徹底融化,丫兒上班了。去年沒有安裝的,她就給打電話安排時間去安裝。
丫兒急于把年底那些門板安裝出去,這樣江軍有活干,既能賺錢,又不至于閑下,免得讓單義看著不幫他干活鬧心。
江軍有活就是騎自行車,不論多遠,但基本都不會太晚回來。
這日,江軍晚上十點多了還沒有回來丫兒煎熬的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看著,結(jié)果到了十二點還沒有回來。丫兒徹底躺不住了,穿上衣服,走在了主路上,附近的電話亭都關(guān)門了。
看著偶爾路過的出租車,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沖著剛過來的出租車擺擺手,車停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沒有上車,而是打開車門,用央求的語氣與司機說,“師傅,借手機給我老公打個電話,可以嗎?他去安裝,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我好擔(dān)心,多少錢我給你?!?p> “有??!”司機關(guān)了車門,一腳油門就行走了。
不大一會兒,又過來一輛車,丫兒招手,開口說了同樣的話,結(jié)果一樣。
丫兒抽抽搭搭的哭了,再等卻沒有出租車路過了。這么晚了,還不回來,是雪滑摔到了嗎?還是車碰了呢?
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江文的妹妹江敏家,丫兒現(xiàn)在的位置離江敏家最近。想到這里,丫兒急匆匆的一路小跑,跑到門前,想了想還是敲了門。
雖然大半夜的,可畢竟關(guān)系著江軍的音訊啊,不管那么多了。
“誰???”屋里傳來被打擾的不快感。
“老姨,把門打開,借我手機給江軍打個電話,他安裝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在哪兒了?!闭f著丫兒哭了。
江敏并沒有起來給丫兒開門,反而沒了動靜,丫兒站著沒走,不一會兒,屋里說話了,“我給他打電話了,通了,往回走呢,一會兒到家了,外邊那么冷,你快回去等著吧?!苯粲浀糜幸惶旖o江軍打過電話,直接撥了號碼。
丫兒一聽說快回來了,立馬又跑到主路上,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不知道江軍會在哪個方向出現(xiàn)。平時丫兒最怕走夜路,現(xiàn)在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量,就在路上等待著。
右邊的陡坡上好像有個腦袋露出來,推著自行車吃力的走著,慢慢的身體也露出來,丫兒一看正是江軍。
“你咋才回來???”丫兒跑過去后,反而平靜了,語氣輕柔。手扶著外邊的車把,看著江軍。
“大興小區(qū)太遠,全是雪,可滑了。去走了一個多小時,回來上坡多,全是推著走,走了兩個多小時?!苯妰龅弥贝蚶鋺?zhàn)。
“回來就好,我還擔(dān)心你滑倒了,起不來了呢?!毖緝哼€逗江軍一句,對截出租車想打電話的事只字未提。
皎潔的月亮照在潔白的雪上,映在這一對夫妻身上,長長的影子記錄了他們一同走過的路。
單義做石材的活越來越多,再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完全做不過來了。
“五姨,我回一趟遼寧,雇幾個人回來,現(xiàn)在活這么多,我一個人肯定是干不過來,我走這幾天如果有急活就讓江軍干?!眴瘟x到門市與蔣麗容打好招呼就走了。
當(dāng)初姥姥死時,蔣麗容唱了一首《請到草原來》,就是希望親人們能來到這片草原上,如今來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單義在老家可是出了名的賭徒,名氣不好,但人緣還是有幾個,因為拿錢不是很小氣。特殊這次把父母都接到了內(nèi)蒙去,村里可是都以為他發(fā)了。
以前很好的幾個哥們,正愁年后沒個去處賺錢呢?出去基本也就是工地,半年閑的日子不好熬,單義的出現(xiàn),給了他們生機。工資不低,管吃管住,主要是一干一年,路費報銷,他們愿意與單義去的原因還有就是單義饞,伙食錯不了。干活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時候,農(nóng)村家里沒幾戶可以隨意吃喝的。只要單義賺錢,是不會虧待他們的,這點他們相信。
單義就走幾天的功夫,家里又出亂子了。
蔣麗霞看不到單義,與誰也不說就出去找,結(jié)果把自己又弄丟了。
“單靜,你媽媽又丟了,你爸爸在家里磨人呢?”唐麗帶著圓圓到店里看到丫兒,氣呼呼的撂下這一句話就走了。
丫兒的大腦還沒有及時反應(yīng)過來,愣愣的坐在哪里不會動了,又丟了?眼睛直勾勾的向前看著,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下來。
過了一會,回過神來,與蔣麗容說:“五姨,我去看看?!?p> 丫兒不知道自己是咋走出店門的,走到路上時再也無力走一步,索性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
江常輝路過看到了丫兒哭,也沒有上前說話,到店里問蔣麗容,“媽,我大姐咋了,坐路邊嗷嗷哭?”
“你大姨又走丟了?”蔣麗容很無奈的說著。
丫兒坐著哭罷多時,感覺有點力氣了,去見了單充環(huán)。她一看到那個哭的雙眼紅腫,蜷縮成一團的單充環(huán),不用到跟前也能聞到的酒味,就心煩的要命,就因為他是爸,不愿意氣他,強壓怒火,“爸,我媽走多久了啊,她走你咋沒跟著點呢?剛來這里,路又不熟,她本來就不記路,你說這里那么大,讓我去哪里找???”
“在這里又不像在老家,公安局能查到我的電話,能知道你的地址。就是有好心人問我媽,她都說不清住的地方,能說出你的名字,我哥的名字,有啥用,誰認識你們???這天雖然是漸暖了,可早晚還挺冷的,可去哪里找???”丫兒越說聲音越大,有點埋怨單充環(huán)。
“我以為她就是去了廁所,誰知道她會走啊?”單充環(huán)為自己辯解,其實他何嘗不后悔,現(xiàn)在說啥都沒用。
根本就不知道蔣麗霞走的是哪個方向,只能等過了二十四小時報警了。
晚上回家丫兒與江軍說了蔣麗霞走丟的事,也不指望他安慰,但他是她的依靠。此刻她想靠著他,也許只有看到他,靠著他,才有生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