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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語流年

第10章 二憨

溪語流年 老楊小楊 447 2019-11-14 08:18:09

  二憨在家里排行第二,其實(shí)她天生并不憨,只是小時候有次發(fā)高燒,家里人忙著干農(nóng)活,慌忙把幾片安乃近塞進(jìn)她的嘴巴里,誰料想后來她燒得越來越厲害。幾天后,她被抱進(jìn)醫(yī)院,大夫卻告訴家人孩子已經(jīng)燒壞了腦袋。

  女孩本身就是賠錢貨,更何況她還是個“憨子”,再加上二憨的母親又生下一對雙胞胎男孩,二憨越發(fā)不受人待見了。

  從此,二憨就這樣?xùn)|家一碗,西家一勺,饑一頓飽一頓地吃著。夏天二憨鉆雞籠,冬天她去拱豬圈,熱一陣?yán)湟魂?,她就糙里糙氣的活著?p>  二憨長大后,村里的女孩幾乎都嫁了人,只是沒人愿意娶二憨。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她特喜歡看新娘子,要是趕上哪家嫁姑娘娶媳婦兒,二憨就站定了半天,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新娘子挪不開眼。有人打趣:二憨,你也想當(dāng)新娘子?

  二憨傻笑,急忙用雙手捂住通紅的臉頰,一溜煙功夫從人堆里擠走了。

  二憨三十多歲的時候嫁給一個老實(shí)木訥的男人,男人在城里掃馬路,放假的時候就騎著一輛從父輩傳下來的鳳凰牌自行車,他說可以省五塊錢車票錢。

  這一日,男人去了城里,公婆下地,叮囑二憨:

  ?“二憨!今天你看家,可看仔細(xì)了,誰來也不開門!”

  ?“嗯!誰來也不開門!”二憨狠命點(diǎn)點(diǎn)頭。

  中午公婆回家:“二憨?開門嘍!”

  “誰來也不開門!”二憨高聲喝斥一嗓子。

  “我是你婆婆,開門啊?”

  “誰來也不開門!”二憨又回一句。

  這下子可急壞了公公婆婆,好說歹說也沒用,使出啥招也不好使。萬般無奈之下,公婆把娘家弟弟請過來。還是娘家弟弟有主意,眼珠子提溜一轉(zhuǎn):“二憨,開門吧?你家男人回來了!看!你男人回來了!哎喲,想二憨了吧?你看……”

  二憨信以為真,迅速拔下門拴敞開門,婆婆見狀撲上去劈頭蓋臉一頓大嘴巴子。

  大半年后,二憨的肚子仍不見動靜,婆婆焦急地催促:“二憨!你要和你男人睡覺!”

  ?二憨眨巴眨巴眼睛:“睡覺?睡覺?”隨即又點(diǎn)點(diǎn)頭。

  一日,二憨坐在麥地邊上,嘴里叼叼著“睡覺睡覺”,恰巧被路過的兩個老光棍聽了去,喜得口水直流:“二憨!俺教你怎么睡覺?!庇譁惿辖?“你解褲子去,快點(diǎn)??!”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二憨果真開始動手解腰間布條兒,卻被村長婆娘瞧見,一頓雞屎狗尿臭罵,兩人拔腿就跑。

  說著說著就到了翻過年來的清明時節(jié),家家戶戶栽瓜點(diǎn)豆,早茬秧苗也齊刷刷下了地。

  這一日晨起,婆婆身上不痛快,恰巧公公一早去了集上,家中再無使喚人,婆婆便把二憨叫了去:“二憨,俺身上難受,你打十個荷包蛋,俺娘倆吃了算了?!?p>  二憨一臉茫然,自己除了吃飯睡覺便再無所知:“俺不會!”

  ?“二憨你把那水燒得看見泡泡了,就打蛋!”婆婆又怕說復(fù)雜了二憨犯迷糊,索性一句話:“見泡就打蛋”!

  火膛里剛架上柴禾,二憨便不斷去揭開鍋蓋,仔細(xì)尋找泡泡。俗話說,一揭三不開。二憨急得冒了汗,也沒見著半個泡泡,索性挎著雞蛋籃子滿處找泡泡。

  清晨,陽光初綻,新露低垂,秧苗翠綠,渠水細(xì)流,不時在迂回的田埂邊角處擊起幾點(diǎn)水花。這一切被二憨看在眼里,她抑制不住激動:“有泡!有泡!”

  輕輕放下籃子,她小心翼翼地將十個雞蛋全都磕破,一一丟進(jìn)偶爾泛起的水泡之處,這才興高采烈飛奔回去。

  這年年底,二憨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女,那公婆樂得合不攏嘴。

  這倆孩子長大都在城里安了家,剛打算把父母接進(jìn)城里享福,沒成想二憨的男人卻出了車禍。

  二憨哭了一年多,誰勸也不聽,孩子們接她進(jìn)城她也不去,她成天念叼著——俺要是進(jìn)城了,俺男人回來就找不著俺了。

老楊小楊

女孩因?yàn)樾r候生病發(fā)燒,燒壞了腦袋。長大后說憨話做憨事,受人譏諷。后來,嫁給一個老實(shí)木訥的男人,有了一對雙胞胎兒女。若干年后,男人先她而去,她死死守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她說:俺離開這里,俺男人回來找不著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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