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千白下了馬車,一旁的侍衛(wèi)掀起布簾。
沐羽言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無法被看到外貌的葉夫人緊跟其后。
比起斷港縣令府,這里多少是有了點(diǎn)官署應(yīng)有的樣子。
門衛(wèi),堂衛(wèi),各個要點(diǎn)都有帶刀的士卒站崗巡邏。
只是對于來自靈都的一行人而言,沒有任何感觸。
無關(guān)人員退下后,桑闖才對楊郡丞道明來者身份和事發(fā)緣由。
郡丞一聽完,覺得眼睛有點(diǎn)花,這來的竟然是俱靈三少主,根本就不曾聽聞過,而且還是因為對方轄地的村民被劫而一路追過來的,這事自己根本沒有處理的能力。
“楊郡丞,請問郡守現(xiàn)在人在哪?”沐羽言不打算跟對方說客套話,救人最重要的是搶時間。
“郡守他……他在……”郡丞咽了咽唾沫,如鯁在喉。
半個時辰后,郡守青金礫跌跌撞撞走了進(jìn)來。
光亮的腦殼,肥胖臃腫的體態(tài),第一眼的印象就讓沐羽言感覺到反胃,這郡守的位置這么好當(dāng)?
“下……下官有罪,下官來晚了,還望桑校尉海涵?!鼻嘟鸬[一身酒氣,但并沒有喝醉。
飯局剛開始沒多久,四處找尋的手下很快就到了他常去的醉花樓,這才把人給喚了回來。
只是這站在一旁的桑校尉看上去還不是最大的官,因為正中還坐著一位年輕人。
沒過多久,本來還摸不著頭腦的他,驚慌失措跪倒在地。
“下官馬上安排人去搜尋,不必勞煩少主?!鼻嘟鸬[急聲說道。
“不!我今晚就要結(jié)果,我們興師動眾進(jìn)來這里,如果對方真有那么大本事,估計也有所防備,你大可把話放出去,只要人沒事,贖金不是問題,當(dāng)然,一切以你的名義發(fā)布,懂了嗎?”沐羽言對這郡守的能力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
“懂了懂了!下官明白!下官馬上吩咐下去!”失了魂的郡守大人連忙急聲答道。
夜幕降臨,街巷行人逐漸變少,而酒樓賭坊等室內(nèi)場所則開始熱鬧起來。
平日里,竹門幾近是放任式管理,雞鳴狗盜之徒,三教九流之輩,為了在這里存活下去,各施本領(lǐng)。
而這一晚,整個地區(qū)可謂是雞飛狗跳。
全城的士卒幾乎都被調(diào)動了起來,信封上留下的圖案也讓眾人有跡可循,葉夫人也提供了數(shù)個地點(diǎn)。
只是一個晚上過去了,一切都毫無進(jìn)展。
“這里真的不對勁?!便逵鹧宰碌?。
幾乎是一夜未眠,沐羽言一行人也在城里找了幾處地方,只是連一點(diǎn)有用的線索都找不到。
“臣也有這種感覺,我們到過的每一個地方,悉數(shù)都是小有抱團(tuán)形形色色的鬼祟之流,卻不曾遇到過所謂的大幫派,而且臣認(rèn)為,郡守和郡丞都有所保留?!毙О滓惨苫蟮馈?p> “會不會是看到這陣仗,都藏匿起來了?!鄙jJ分析道。
畢竟再怎么囂張,該躲的還是會躲起來。
“那伙人現(xiàn)在都應(yīng)該知道整座城在找他們,我這樣做是不是太沖動了?!便逵鹧噪[隱有了后悔之意,萬一對方害怕不敢冒頭,青曉還有村民恐怕會有危險。
“以前跟我有過生意來往的商家雖然早已離開,但是疏通過的小官吏應(yīng)該還在,只是說不準(zhǔn)還能不能聯(lián)系上。”葉夫人手撐額頭道。
“桑侍衛(wèi)長,先安排好休息吧,對方本就約定在今天,如果還沒有消息,說不定對方有能力主動傳遞信息給我們。”沐羽言吩咐道。
“屬下明白?!鄙jJ說完退出了房間。
“你就在這歇著吧,我去打探消息?!比~夫人起身道。
“等會,你要去哪?”沐羽言問道。
“放心,這里我比你熟悉,保證自己安全的能力還是有的。”說罷葉夫人也退出了房間。
“少主,多想無益,眼下恢復(fù)好精神更重要。”玄千白勸道。
“這樣想是沒錯,你也休息去吧。”沐羽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
“臣想現(xiàn)在去拜會郡丞大人,望少主允許。”玄千白請示道。
“郡丞?為什么?難道你認(rèn)為他會知道些什么?”沐羽言不解。
“臣現(xiàn)在也說不準(zhǔn),只是想打聽一些信息?!?p> “行吧,我同意,有重要的情報馬上反饋?!?p> 沐羽言對玄千白的為人還是信任的,對方可能是憑直覺或者多年在官場打交道的經(jīng)驗察覺到什么異樣。
玄千白退出房間后,只剩下沐羽言一人在胡亂思考。
要是夜十七在就好了。
沐羽言的腦海里突然想起十七營那伙身手矯健的人。
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一天兩天就能馬上找到點(diǎn)什么,這在古代環(huán)境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城內(nèi)的搜索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也許除了頓竹人,大家都想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
畢竟這種景象還是第一次看到,不僅官府士卒們異常賣力,就連平時互相爭奪利益的幫派們在這時候也像是極力配合著一樣,明面上集體消失,暗地里卻在到處打聽被劫走的貨隊下落。
城北郊外的狩鹿莊園里,一群著裝怪誕的人一臉憤懣圍坐在一個大亭子里。
“各位久等了。”一臉疲憊的青金礫說罷,坐到了屬于他的位置上。
“郡守大人,快給個說法吧,我這一晚可沒合過眼?!?p> 說話之人身形壯實(shí),頭發(fā)梳成十幾條臟辮樣式拋在腦后。
“諸位莫慌,不過是城里來了位貴客罷了?!鼻嘟鸬[半閉著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甄察,你消息渠道最廣,收到什么風(fēng)了嗎?要不你來跟大伙分享分享?!鼻嘟鸬[指名道姓問向一位手執(zhí)鹿骨扇的人。
“這也太抬舉我了,人是昨天才到的,直接登門你的官署,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就有話直說吧,為什么靈都的人會特意跑到這里來,貌似官還不小。”名叫甄察的人回應(yīng)道。
“那是靈都內(nèi)城禁衛(wèi),而且還是個騎營的副校尉。”青金礫咬字重重說道。
眾人驚慌不已,這可是國都實(shí)權(quán)要員,這吹的是什么風(fēng)。
“還沒完吶,這副校尉居然只是個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的隨從,真正的大人物是國都的三少主。”青金礫譏笑道。
“什么?三少主?俱靈什么時候有三少主這號人?”滿額青筋的胡須男子喊道。
“屠勇先別急,正如我說的,這是一位貴客,雖然昨晚給了我們不少驚喜,但好好利用的話,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鼻嘟鸬[伸出手,示意稍安勿躁。
“還請郡守大人指點(diǎn)。”一位胡須略微發(fā)白的人說道。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這兩年生意是越來越好,經(jīng)過大家的努力,貨量已經(jīng)接近總體的七成,接下來這段時間,會有更多的酒源源不斷地輸送過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通過這一次貴客到訪的機(jī)會,將竹蝎幫剩余的份額徹底消化掉?!鼻嘟鸬[說完睜大了眼睛環(huán)視眾人。
“我猜青大人的意思,還是要先找到被劫的斷港貨隊吧,只要暗中把人找到,一切就好辦了?!闭绮熳钕确磻?yīng)過來道。
“不愧是郡守大人,難怪要我們暗中去到處搜人,原來還有這種打算?!逼溆嗟膸团墒最I(lǐng)也開始理解青金礫的意思。
“這只是初步的想法,一切還得看具體結(jié)果,我已經(jīng)派了信使向掌柜匯報,希望各位時刻記住,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相信很快就能看到屬于我們的康莊大道。”青金礫沉聲說著。
“不錯,一榮俱榮?!睌?shù)人異口同聲附和道。
“只是……萬一那個三少主發(fā)難,事情會不會變得不好辦,而且我們對這個人一無所知,要不要也打聽打聽,試探一下。”在場有人建議道。
“這點(diǎn)我也沒有頭緒,咱們這窮地方,上邊的達(dá)官貴人是不會管的,要不是這一次突然冒出來,我也不知道俱靈還有這么個人物,只是來都來了,再去打聽也已經(jīng)晚了,總之一句話,只要不跟生意牽涉上,管他是什么少主,也跟咱們站不到一邊去?!?p> “現(xiàn)在還有一個問題,這斷港的貨隊被劫,按理來說不可能是我們手下人干的事,但是現(xiàn)在找了一個晚上,連一點(diǎn)線索都沒有,在竹門這個地方,可能嗎?”甄察萬思不得其解道。
“難不成是竹蝎幫的人?”
“得了吧,山長水遠(yuǎn)地跑去劫幾個漁民,運(yùn)的又不是金子?!?p> “會不會是個別附近山賊干的好事?!庇腥颂岢龅馈?p> “屠勇,山上的情況一向是你照料,最近沒出什么亂子吧?!鼻嘟鸬[臉色一沉道。
“當(dāng)然沒有,運(yùn)輸線路一直都好好的,現(xiàn)在那一片只有我們的人,會不會是別處山頭的新匪窩?!?p> “如果真在山上的話,反而不好出手,要是讓靈都那幫人往山上找,絕對不是個好方向?!鼻嘟鸬[拍了拍自個的光頭。
“那既然這樣更是事不宜遲,咱們最好立刻給他們制造出一個方向?!闭绮旖ㄗh道。
“對,這個你在行,接下來就有勞了,各位也要給予全力的幫助,配合演一出好戲吧?!鼻嘟鸬[眉開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