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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破繭

七十八章 第一天講郎授課

寒門破繭 此人卓爾不凡 2062 2019-09-12 21:32:09

  沒想到李高旭是特地過來談蝶澈姑娘的,沈不凡頷首道:“我也聽說了,青樓女子多自幼就有人專門培養(yǎng),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蝶澈姑娘成名多年,一直都獨居鰲頭,才情是差不了的”。

  李高旭滿意地點頭道:“拙言說得是。我自負才情,那日吟詩《天池望》,蝶澈姑娘點評道:抒情有余,辭氣偏短。當時我還有有些不服,后來思之,心中嘆服”,臉上一片追憶模樣,繼續(xù)道:“不知何時能再一睹蝶澈姑娘的風采”。

  李高旭后面的話,意出真切,沈不凡沒有開口調侃,而是認真道:“蝶澈姑娘長居江城(古時湖北省城武昌),林起兄才學甚高,江城鄉(xiāng)試必然手到擒來。他日金榜題名時再會佳人,更有一番風情”。

  李高旭矜持一笑,心有感激道:“那就借拙言的美言達成此愿了”。他初識風塵美魁,情感難耐。即便沈不凡說得是客氣話,他也愿意聽。說白了,相當于后世沒見過世面的富農(nóng)子弟初到大城市,被天上人間的頭牌迷住了。一時半會兒失了理智。

  兩堂課之間的休息時間不定,一般都不長。沈不凡和李高旭聊了一會兒就聽到有人說“講郎來了”。倆人最后互相告知寢舍位置,約定有時間一塊兒吃飯。

  下半堂課的講郎是個四十多歲的名士,姓歐陽名靖,字治良,據(jù)說沒有功名在身。由于其對《尚書》頗有心得,幾年前受當時的知縣李存孝誠意相邀,才勉強出山授課。

  歐陽靖體型偏胖,身高中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臉的絡腮胡子,一根根地像銀針似的向外翹著。讓他有一股讀書人身上不常見的彪悍氣息,托于名聲,很有名士風采。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zhí)厥中”,歐陽靖連自我介紹都沒有,開口就是這中華十六字心傳,道:“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道心中正入微,惟精惟一是道心的心法”,突然停了下來,望著下面的一眾秀才道:“可有人解釋一番”?

  《尚書》隸屬四書五經(jīng)中,乃儒學經(jīng)典。凡有志于科舉的士子,都需要對它用心研習。這種程度的解釋不可能難倒這些新進的秀才。

  歐陽靖話剛落地,就有人站起來道:“講郎,學生李不顯”,說完執(zhí)手行禮,道:“心之虛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為有人心、道心之異者,則以其或生于形氣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為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難見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

  李不顯的回答來源于朱熹在《中庸章句集注序》的解釋,歐陽靖聽了沒有多大表情,顯然不太滿意,道:“人心道心,浮沉半露。二者雜于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夫人欲之私矣”。

  李不顯聽了有點面紅耳赤,訕訕坐了下來。

  歐陽靖捋捋胡須,又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當著眾人的面把嘴里的茶葉都細嚼后吞咽了下去,還不自禁地贊嘆道:“茶為食物,無異于米鹽也”,吞了茶葉后,臉上享受的表情也跟著消失了,重新?lián)Q上了往日充滿彪悍氣息的面孔,嚴肅道:“朱子釋義,怎可記半不記全”?

  這最后一句是批評李不顯的,李不顯掩面低頭。見此,歐陽靖沒有繼續(xù)追擊的意思,道:“晦翁(朱熹的另一種稱呼)之理,其認為先于氣,以為形而上者也。萬物變化歸宗,皆匯于理,亦謂之太極”,說到這,頓了頓,看大家聽得認真,心里滿意,頷首道:“然而吾以為朱理我們只可遠觀而不可進用”。說到這便沒有再說下去。

  朱熹是思想巨人,沒有沈不凡那個時空的影響力,卻也引起巨大的爭論。有爭論便有支持者,顯然在座的就有朱理的人,聽到歐陽靖的說立馬站起來要反駁。

  歐陽靖擺擺手,道:“吾與爾等爭論多年,早已倦了,不必再議。今日吾等只為科舉所用即可”。

  原來他一直看不上朱程理學,從十八歲開始辯到四十多歲,確實疲乏了!歐陽靖模糊中覺得朱程理學妨礙人的天性,不可實用。只是他水平有限,沒有挖掘出一套比較系統(tǒng)的理論來逐一駁斥。也知道與對方的支持者們辯論沒有結果。所以才有剛才的舉動。

  小插曲過后,歐陽靖繼續(xù)道:“《道經(jīng)》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危微之幾,惟明君子而后能知之。故人心譬如盤水,正錯而勿動,則湛濁在下,而清明在上,則足以見鬒眉而察理矣?!彼@番說得就是《荀子·解蔽篇》的注釋。

  ………

  歐陽靖水平很高,見識廣博。他雖說是《尚書》的專業(yè)講郎,講課所涉及的卻包含先賢各種經(jīng)典。或許是沒有考取功名的緣故,他的思想開明,充滿想象力。在課堂上敢想敢說,沒有那么多的束縛。一堂課下來,沈不凡對他很敬重。

  鄉(xiāng)試巨大的競爭性和壓迫力,讓沈不凡危機感很重。歐陽靖的許多思想沒有完整說出來,原因沈不凡不清楚。作為后來穿越過來的他,思想復雜,多有辯證。便專心地在座位上把這些可做歐陽靖思想方面的補充撰寫下來。結果越寫越多,一時半會兒都沒法停下來。連午飯都忘了去吃!

  中途張新來叫了他兩次,李高旭也叫了一次,沈不凡都沒有反應。

  下午來上課時,張新看到沈不凡剛剛合上草稿本,在皺眉冥想。等到沈不凡終于睜開眼時,他才過去拍了一下沈不凡的肩膀,道:“拙言,午飯真不吃啦”?

  沈不凡顯然心思不在這上面,望了他幾秒才回過神來,道:“大家都吃完了”?

  “嗯,你不吃真是可惜!今兒的菜還有點葷呢”,張新有點辛災落鍋道。

  吃貨沈不凡以頭搶桌,哀嘆道:“我沈某人真是命苦哦”!

  張新看他這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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