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幾縷陽光努力擠過樓與樓之間的間隙,斑駁的光斑點綴滿整張小茶幾的桌板,兩碗涼面分別放在兩人面前,可誰都沒有動筷。
“墓里面的事已經(jīng)被人察覺了,你我現(xiàn)在的處境十分危險?!狈逗kp手合起兩只食指抵在額頭上,為了印證新聞所說的今早買早餐的時候他特意去買了份報紙,范海拿出折疊過的報紙放在桌上。
是循州當?shù)氐谋就翀罂谎劭慈サ囊粭l用加粗體有意凸顯出來的標題便是,循州盜墓團伙火拼。
“彈殼是認真的?”田寒真只是拿過去粗略的瞄了一下就把報紙扔在了一邊,哼的一聲冷笑從鼻孔里譏諷的呼出一口氣。
“田寒真,你不想活了嗎?”范海凝視著前者的雙眼,沉聲說道,剛剛田寒真那副無所謂的輕佻模樣讓他有些惱火。
“我和你很熟?”田寒真輕輕的一句話把范海心里的那團火嘭的挑了起來。
“我為什么要躲?”田寒真冷笑了下,“明明是豐家父子惹出的一連串事,人也是他殺的?!?p> “你師父也殺了人。”
田寒真忽然激動起來,他猛地抬起頭盯著范海,銳利的目光里像藏著兩只白刃扎在范海身上擰了擰。
“不僅僅李顯的女友,劉曉曉?!狈逗@^續(xù)說,“還有那些年你師父為李賀做事的時候死在他手下的亡魂。“
“那是被逼的??!“田寒真霍然站起,居高臨下憤怒的看著范海,”他是…”田寒真忽然呆住了,重重坐在椅子上神色萎靡下來。
是為了他身上那所謂的病,范海在洞里時郭學(xué)海曾說過。
兩人之間沉默了下來。
范海端起涼面有一口沒一口的細嚼慢咽,不一會范海的額頭上就冒了一層細密的汗,因為原本想惡作劇一下田寒真所以叫老板娘加特辣的那一份竟然被自己塞進了嘴里。
“你不用參和進來,”田寒真有些哀傷的閉上雙眼旋即又睜開,“我原本就是要找他報仇的,這下,不過是雙倍罷了。”
范海放下空空如也的水杯,擦了擦嘴,透過玻璃杯范??匆娏俗约旱牡褂埃豢s成了條狀,“為了復(fù)仇連命都可以不要么?”
“我學(xué)拳本就是為了復(fù)仇?!碧锖媛似饋?,臉色恢復(fù)平靜,但在他的眼神深處似乎有一股火焰在燃燒著。
范海點了點頭,沒由來的想起小時候黃耀國一次次不厭其煩講著練武的基本要點時的情景,打的一招一式早已模糊不清了,但他依稀記得那時黃耀國的眼睛里就是這樣的眼神。
心有不平而不能鳴。
“下一步你準備干嘛?在這里等著正主出現(xiàn)?”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吃飽了就趕緊逃得遠遠的?!?p> 范海被氣笑了,心說臉皮真的厚啊,這是誰家心里沒點數(shù)么?誰才是更應(yīng)該滾的那個?
田寒真顯然沒有客氣的意思,端起涼面呼哧呼哧的大口吞咽了起來,是真的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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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浮山腳下,原本是當日的那片挖掘墓道的現(xiàn)場此時已經(jīng)被重重警戒了起來。
紅藍色交替閃爍的一片警燈中,肩上別著總警司銜的男人點上了一根煙。
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正是那天開會時站在黑板旁的那個警官,高級警司。
由一個循州警察廳方面的高級警司出面做名義上的負責人,實權(quán)卻掌握在一個由警察總署空降的總警司手里,不得不說這樣的指揮層結(jié)構(gòu)除了規(guī)格高之外更多的是透著古怪。
男人把煙屁股丟到地上,往還冒著火星的煙頭上踩了腳。
他不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問題了,就如他說的那句存在即合理,萬朝果對待那些可以用天地靈氣來修煉自身的江湖人是比較客氣些,但合理不意味著可以肆意妄為,萬朝國早在開國之初便專門針對江湖人訓(xùn)練了一支隱秘的警察指揮層隊伍,由國警察總署直轄,江湖中一旦有較大的騷動便直接空降過去接駁當?shù)氐木瘋淞α窟M行壓制。
但即使是在那個只有一個代號為091的隊伍里,總警司頭銜的也是很少見的。
身為行動負責人的藍赫一臉凝重的走到男人身邊,“洞里已經(jīng)完全塌了,進不去?!?p> 男人遞過去一支煙,兩個人一起吞云吐霧,藍赫皺著眉頭,心底有些焦慮。
上百號警員正在對兩人所站的沿半徑兩百米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可是已經(jīng)五六個小時了,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藍赫隨手丟掉煙頭,轉(zhuǎn)身想離開,知道男人警察總署身份的,那天一起開會的只有他一個,因此藍赫清楚上頭對這件事必定是極為重視的。
三十的男人求穩(wěn),上有老下有小的現(xiàn)實生活讓連升三級的誘惑被毫不猶豫的推開,剩下的就是讓藍赫焦慮的源頭了。
藍赫忽然站住了,兩束遠光燈把他身后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一個人從車上下來向兩人走來。男人這時也轉(zhuǎn)過身來,來的男子先是笑了笑,伸出手和兩人挨個握了握手,一副熱情的樣子像是遇見了多年未見的熟絡(luò)老友,“我叫薛達?!?p> 藍赫的雙眼頓時無意識的睜大了些,一旁的男人眼睛微瞇。
這個名字在循州可能已經(jīng)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了吧,但大晚上的跑到這荒郊野外干什么?
“薛館長?!蹦腥寺氏确磻?yīng)過來沒有流露出多少驚訝,循州龍形拳館館長薛達,男人當然清楚。
“客套話就不說了,兩位也是當差的想必不喜歡彎彎繞,”薛達一副開門見山的架勢,把一個U盤遞向兩人。
藍赫剛伸出手想去接,U盤又被薛達抽了回去,“我有個不情之請?!?p> 薛達雙手拉起藍赫的一只手掌把U盤輕輕放在他的掌心之中,卻沒有把手就此放開。
“這件事對二位來說很簡單,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找好了,就想撈個人,就你們前幾天抓的那個直播間盜刷禮物的那個。”薛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重重嘆了口氣,“親戚家朋友,不懂事,小年輕的什么東西都亂玩?!?p> 薛達拍了拍藍赫的手背,露出近乎諂媚的笑臉,“到時還煩請兩位壓一壓手底下人的嘴,這點家丑你知我知就好了,當然,若是此次江湖人的案子結(jié)了之后兩位的上司對這份成績有所懷疑,兩位只要想好口徑,只需通知一聲,薛某絕對盡全力配合?!?p> 兩人的好奇心頓時被勾起來,這個U盤里到底裝著什么東西?
男人雖然疑惑但并沒有露出什么異樣的神色,“這里頭有什么?”
至于薛達提出的那個條件男人沒有什么異議,他辦過的關(guān)于江湖人的案子,哪一個不是比普通人的小偷小摸性質(zhì)更嚴重的?因此找線索也成了一道十分艱難的題,如今有現(xiàn)成的鑰匙擺在了眼前,當然可以捉大放小。
薛達后退了幾步,瀟灑轉(zhuǎn)身,“如果內(nèi)容不是你們想要的,可以隨時后悔?!?p> 薛達舉起手朝身后越來越遠的兩人使勁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