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午重重咳嗽了一聲,扯開嗓子喊道:“說!”
“雷隊長,外頭有兩位白山的仙師說要上山!”
顧策眉頭一挑,說道:“想必這就是覃勾將說的那兩位白山仙師了。”
雷午看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道:“讓我這大老粗會一會這倆白山的仙師。”
顧策也起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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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位白山仙師自然便是白歡喜與老者。
老者背著手看向這座小山頭,眉頭微皺。
白歡喜背著劍,站在老者身后打量著眼前一排排士兵。
即使因為天氣炎熱而已經(jīng)汗流浹背的士兵們,也如白山上的青山一般挺直。且目光銳利,并未因白山仙師四字而有所畏縮。
白歡喜心中由衷贊嘆:真有劍仙風范。
遠處有兩人走來,引起了白歡喜的注意。
一人赤裸上身,體型健碩,是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漢;另一人則負手身后,如同閑庭信步的名門公子一般,緩緩走來。
只見那大漢走近招呼一聲,嘿嘿笑道:“過往聽聞白山仙師都是仙風道骨的姿態(tài),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p> 白歡喜撓了撓頭。
老者轉(zhuǎn)頭靜靜看著大漢。
見沒人接話,雷午有些尷尬,便抱拳說道:“我是這里的代隊長,雷午。”
顧策同樣抱拳說道:“代副隊長,顧策?!?p> 老者輕“嗯”了一聲。
白歡喜聞到了從雷午口中傳來的濃重酒氣,用手輕輕扇了扇,而后抱拳說道:“白山白歡喜。”
雷午一聽,笑著贊道:“好名字!”
雷午并未因老者的怠慢而生出不滿,畢竟他覺得這才是山上人的作風,倒是面前這傻乎乎的背劍小子,讓他覺得有些可愛。
而白歡喜則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稱贊自己的名字,不知如何接話。
老者突然問道:“這座山怎么回事?”
老者與白歡喜在大道走了這么久,也沒感到這座山有什么異樣。直到臨近的時候,他才察覺到山體四周靈氣過于濃郁。
山體靈氣過于濃郁其實并沒有什么奇怪的,畢竟山中人煙稀少,加上也會有珍稀靈物誕生與野外。只不過即使修為高深如老者,也只有在臨近的時候才能察覺到,這才是真正的奇怪之處。
天地靈氣循環(huán)不息,本就有著它的規(guī)律與其中調(diào)和,而能依靠天地來遮掩其濃郁的氣息,這樣的手段未免是有些過于高深了。
雷午才剛被調(diào)過來半天,對這里的情況其實也只是一知半解,便望向四周,準備找個士兵來回答。
顧策突然回答道:“回老仙師,近來有幾波人接連進入山里,卻皆沒有了消息且不見蹤影,其中更是包括幾個七品武夫?!?p> “對對對!”雷午在一旁附和著,說道:“我們在這里駐守就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進入這座尚未查明原因的山中。”
老者皺了皺眉頭,山下的七品武夫,便相當于白山上的結(jié)丹期了。按理說結(jié)丹期在山下已是有了一席之地了,面對江湖險阻自保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但是這山里竟然能困著幾個七品武夫,甚至是一點聲響也沒有傳出來,其中實力便是有些難以估計了。
老者嘗試著調(diào)動天地靈氣,想順著靈氣感知山體詳情,然而還沒等老者靈氣深入,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擋在了外圍。
老者并沒有在這股力量上感受到敵意,斟酌了一下,便不再嘗試深入探究。
雷午看著老者好像是在施展神仙手段,便在一旁乖乖看著。直到老者睜開眼睛,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老仙師,你們是要上山嗎?”
老者點了點頭。
雖說是沒有感受到敵意,但是畢竟是在白山附近,為了白山的安全,他總是要去排查一番的。
白歡喜也重重地點了點頭,因為這是他唯一看見的路,要不是不上山他走哪去?
雷午得到了回答繼續(xù)說道:“雖然老仙師是白山中人,必定是修為深厚術(shù)法通天,但是這座山畢竟還是有著未知的風險,我還是有些擔心老仙師與這位小仙師的安全。”
白歡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老者熟稔山下江湖,便說道:“放心,此行是我們執(zhí)意要去,即使出了事也不會是你的責任,更不會是赤縣王朝的責任?!?p> “老仙師你這話就見外了!”雷午聞言強裝大義凜然地說道:“哪怕老仙師您是白山上的人,但白山也是在赤縣洲的地界上,那您便是屬于赤縣王朝的子民,保護你們是我畢生要堅守的責任!”
“但既然老仙師您都這樣說了,那我不放您老人家過去也說不過去,是不?”雷午嬉皮笑臉地說道。
白歡喜看著這大漢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老仙師千萬記住,若是在山中真遇到了連您也難以解決的險情,一定要拉著這顆燃燒彈,濃煙升起,我雷午必會進山營救您。”
雷午拿出一個圓球,上頭有著一根引線,遞給白歡喜。
白歡喜看著突然變得嚴肅的赤裸大漢,有些不知所措。
老者看了雷午一眼,示意白歡喜收下,并對雷午說道:“有心了?!?p> 雷午示意站崗士兵讓開道路,自己退后站到一旁。
倒不是雷午自作主張,只是日中的時候覃勾將派人跟雷午捎來口信,說將會有兩位白山的仙師要經(jīng)過此處,若是他們執(zhí)意通行,放他們走便是了。
看著老者帶著白歡喜與一匹馬走入山林,雷午眼中有些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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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看那大漢人還挺好的。”白歡喜把玩著手中的黑球,說道。
“還行。”老者笑著說道:“好好收著,這畢竟是他的一份心意,到了你手上,就是一段緣分了?!?p> 白歡喜聞言,便把黑球放進了隨身背著的包裹里,而后他問道:“師父,進山這一趟用不上它嗎?我看那大漢把這山中說得好像很危險那樣?!?p> 老者輕笑道:“怎么,看不起我這老頭子了?”
白歡喜連忙搖頭,但下一秒便苦著臉說道:“師父,您還沒跟我說呢,您不用劍,那您的本事到底是什么啊?”
當老者說自己不用劍時,白歡喜可是郁悶了好久。
“我?”老者搖頭晃腦說道:“我只是一個從書中走出來的糟老頭子罷了。”
“讀書,就是我最大的本事?!?p> ————
相比于白歡喜那日中炙熱的陽光,此時的陽光顯得柔和一些。
已是將近傍晚,陽光斜照在老人的書桌上,與桌上的字畫共同起舞。
書院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畢竟已經(jīng)是各回各家的時間。
書生閑來無事,走進了老人的房間。
他看見老人在躺在一把太師椅上,看著窗戶外的天空。
書生知道,院長是對上午的天地異象念念不忘。
書生突然想到一事,便問道:“院長,為什么要把劍仙的弟弟,稱為‘丈量天地’?。俊?p> 這是修行界的所有人都認同的稱呼,跟稱呼“劍仙”一樣,層次極高。
“丈量天地嗎?這個是一個聽起來就好威風的稱呼?!崩先司従徴f道,“其實也真的是很威風啊?!?p> 書生撇了撇嘴。
“其實他往時也與你一樣,都曾在這座書院里學習與教書?!?p> 書生驚為天人,這是修行界鮮為人知的秘辛。
“只不過不同的是,他走了出來?!崩先苏酒鹕韥?,看向了院前的那片湖。
“他將書中的天地,與現(xiàn)實中的天地,更與那走在時光長河前面的天地,合并起來,形成了新的天地?!崩险咧赶蚰瞧f道:“像是這片湖一般,能看得見世間萬物,也能看見自己。”
“所以說說他便是天地,其實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