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邯鄲城內(nèi),殘垣斷壁,百業(yè)俱廢,哀鴻遍地,滿目瘡痍。雖上下一心,奈何秦軍不退,而援兵未至,城內(nèi)一片凋零,毫無生氣。秦軍兵圍邯鄲已一年有余,城中糧草殆盡,軍士勉強果腹,百姓則是饑腸轆轆,食不果腹,常一日一粟未進。即便如此,百姓毫無怨言,仍獻出家中余糧,以供軍食。然終究杯水車薪,眼看城中余糧日漸減少,縱使軍士勇猛,饑餓襲來,將不攻自破。遭遇此狀,趙王心急如焚,召群臣計議。
趙王謂諸臣曰:“邯鄲之軍士已抗秦一年有余,怎奈秦軍誓死不退,援軍亦遲遲不到。如今城內(nèi)糧草殆盡,秦軍不退,邯鄲遲早必失?!?p> 趙勝回道:“再等些時日,楚、魏援軍必到,屆時里應(yīng)外合,秦軍必敗也?!?p> 虞卿則說道:“楚、魏援軍遲遲不到,恐援軍未至,邯鄲已失。為免大王有失,大王何不移駕于邢。”
趙勝忙勸阻道:“萬萬不可。如今邯鄲城內(nèi),軍民一心,皆因大王坐鎮(zhèn)。大王若離邯鄲,軍民無主,邯鄲頃刻失之。邯鄲乃趙之根基,若失,則全國震動,亡國不遠矣!遷都只是茍延殘喘之計,非長久之計也。”
趙禹則說道:“可邯鄲岌岌可危,死守亦非良計也?!?p> 趙勝回道:“哪怕戰(zhàn)至只剩一兵一卒,也要守住邯鄲,只待援軍?!?p> 趙禹說道:“可援軍何時到來?”
虞卿附和道:“魏軍駐于鄴而不前,楚軍則不見身影,楚、魏懼秦,想必平原君失算矣!”
趙勝說道:“楚王已簽合縱盟約,只因路途遙遠,其軍不日便到?!?p> 趙禹問道:“此僅為平原君臆想,如今楚軍興許還未踏出楚境。”
趙勝笑道:“此言差矣!據(jù)舍下門客回報,楚軍已入趙境?!?p> 虞卿問道:“那魏軍呢?何時出發(fā)?”
趙勝回道:“信陵君大義竊符,已殺晉鄙,取得兵權(quán)。已重整軍隊,向邯鄲進軍?!?p> 趙王聞之大喜,說道:“就依平原君之言,繼續(xù)死守邯鄲,哪怕只剩一兵一卒,而寡人與邯鄲共存亡?!?p> 再說王龁得秦王增兵十萬,繼續(xù)圍攻邯鄲。經(jīng)兩月強攻,邯鄲城危在旦夕。王龁思忖,以邯鄲現(xiàn)狀,再攻十日必破之。
而趙勝離宮回府,坐于堂上,愁眉不展。其門客立于堂下,亦不知所措。這時,趙勝謂眾人曰:“楚、魏援軍再不到,趙必亡也。趙亡,則吾等將為秦虜,我甚為憂慮。”
趙勝有一門客,曰李同。他站出來說道:“君上之家財已散多少?”
趙勝回道:“散盡也!”
李同再問:“果真如此?”
趙勝猶豫片刻,回道:“已散十分之八九也!”
李同仍問:“果真如此?”
趙勝回道:“不足一半?!?p> 李同繼續(xù)說道:“邯鄲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謂急矣,而君上之后宮姬妾侍女數(shù)以百計,婢妾穿絲綢繡衣,又粱肉有余,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厭。民困兵盡,或削木為矛矢,而君上器物鐘磬無損。若秦破趙,君上安得有此?若趙得全,君何患無比?今君上誠能令夫人以下編于士卒之間,分工而作,家之所有盡散以饗士,士卒正當危苦之時,是很容易感恩的?!?p> 趙勝從之,即散盡家財,得敢死之士三千人,由李同帶領(lǐng)。
是日黃昏,秦軍正架鍋造飯。三千死士出城赴秦軍。秦軍起初猝不及防,傷亡慘重。隨后王龁重振旗鼓,漸漸將死士之攻勢壓制住。三千死士節(jié)節(jié)敗退,死傷過半,被逼至角落。李同不幸戰(zhàn)死。眼看要全軍覆沒之際,魏無忌率魏軍救至,與死士共擊秦軍。
趙勝站在城垣觀戰(zhàn),見魏軍來到,大喜,遂下令放箭射殺秦兵。
秦軍三面受敵,迅速潰敗。王龁只得退兵,后撤十里。秦軍雖遭重創(chuàng),王龁因身負王命,只能繼續(xù)圍攻邯鄲。然趙得魏軍,后黃歇所率之楚軍亦到,三軍里應(yīng)外合。秦軍被夾擊之下,屢戰(zhàn)屢敗,兵多失亡,不斷向西后退。
軍情使每日往返于咸陽與邯鄲之間,皆是告急軍情。而軍情未入章臺宮,先告于武安君府。這天,司馬梗、蒙驁等諸將探望白起于武安君府臥房。此時白起舊疾復(fù)發(fā),只能臥榻休養(yǎng)。而王言未歸。
眾人就位而坐。司馬梗謂白起曰:“武安君病情如何?”
白起回曰:“舊疾復(fù)發(fā),休養(yǎng)幾日便好。”
蒙驁則說道:“武安君臉色蒼白,恐非休養(yǎng)可愈也!還須輔以藥食?!?p> 白起說道:“老夫老矣!非昔日之身矣!”
司馬梗說道:“武安君為秦勞心勞力,鞠躬盡瘁,乃吾輩之楷模。”
白起則哀嘆道:“想我戎馬一生,為秦立下汗馬功勞,卻仍未能阻大王伐趙,致使數(shù)萬秦之將士枉送性命?!?p> 蒙驁說道:“武安君勿過多自責?!?p> 白起問道:“如今邯鄲戰(zhàn)事如何?”
司馬梗說道:“本勝券在握,怎奈楚、魏援軍忽至,秦軍大敗。如今已退至距邯鄲五十里處?!?p> 白起說道:“我固言邯鄲未易攻,大王不聽我言,今如何矣!”
蒙驁則說道:“聽聞大王欲繼續(xù)增兵,誓言奪下邯鄲?!?p> 白起說道:“難矣!若大王及早覺悟,早日退兵,方可使秦軍少傷亡。”
屋內(nèi)之客有與范雎親者,其坐于屋內(nèi),一言不發(fā),只是默默聽幾位將軍談話。
白起與客攀談許久,眾人見白起身子漸顯不適,便主動告辭。
那與范雎親密之客,一出武安君府便直往應(yīng)侯府,將所聞之言告于范雎。范雎聞之,心中竊喜,即驅(qū)車入宮。
范雎謂秦王曰:“武安君與客言,大王因不聽其計,方致此敗。”
秦王聞之,大怒,欲下旨斬殺白起。范雎忙勸阻道:“不可。武安君為秦攻下諸侯七十余城,立下赫赫戰(zhàn)功,若無故處死,恐招來不滿和非議?!?p> 秦王說道:“此人數(shù)落寡人,寡人卻對其束手無策?!?p> 范雎說道:“臣倒有一計。”
秦王忙說:“范叔快講。”
范雎清清嗓子,說道:“大王可先強令武安君為將,若其不從,則可名正言順貶其為士,遷出咸陽?!?p> 秦王問道:“若其從之,又當如何?”
范雎答道:“從之,則甚好也。若敗,可治其戰(zhàn)敗之罪;若勝,大秦之幸也?!?p> 秦王遂令高讓往武安君府下詔。
再說王言從大梁歸咸陽,從東門而入,巧見鄭安平與其衛(wèi)兵騎馬從其旁疾馳而過。王言預(yù)感有事發(fā)生,急奔回府,恰遇高讓從府中走出。王言與高讓相互鞠躬,并未多言,很快辭別。
王言速往白起臥房而去,只見白起正躺于塌上,閉目養(yǎng)神。白起聞聲,睜眼窺看,見王言回來,欲起身迎接。王言忙上前阻之,說道:“夫君莫起。”
白起說道:“聽聞楚、魏援軍已到邯鄲,看來夫人不虛此行?!?p> 王言則說道:“夫君又病乎?”
白起回道:“無礙矣!夫人莫憂。”
王言哀愁道:“怎會不憂?夫君以往少有患病,如今卻久病難愈?!?p> 白起說道:“多虧患病,才有借口拒大王任將之令。”
王言說道:“方才內(nèi)侍大人來此,是為宣詔而來?”
白起回道:“然也!而我已以病拒之?!?p> 王言問道:“大王應(yīng)知夫君染病在身,不宜為將,為何忽然又下詔命你為將?”
白起回道:“未知。”
王言又問:“近日可有異常發(fā)生?”
白起回道:“未有?!?p> 王言再問:“那夫君近日可有做何不當之事或說不當之言?”
白起回道:“近日我因病已多日未出門也。只是常有客來訪,我與之閑聊幾句。”
王言說道:“客有哪些人?又談何事?”
白起乃一五一十將其與司馬梗、蒙驁等人所談之話告于王言。
王言哀嘆一聲,說道:“大禍將至也?!?p> 白起不解,問道:“夫人何出此言?”
王言回道:“夫君之言恐已傳入大王耳中,大王必怒。剛又命你為將,只為托辭治罪于你?!?p> 白起則說道:“此又有何妨?大不了一死。”
王言說道:“死倒不至于,只是夫君以往功績所得,將付之一炬?!?p> 白起笑道:“此更無妨,能與夫人廝守一生足矣!”
王言聽到此語,鼻子一酸,枕于白起懷中,內(nèi)心甚是歡喜,又感動萬分。
高讓回告秦王。秦王聞之甚怒,欲立即下旨貶白起官。范雎忙勸阻道:“大王稍安勿躁,讓臣再去請之。”
秦王說道:“武安君心意已決,應(yīng)侯無需多此一舉?!?p> 范雎則說道:“武安君是否出戰(zhàn),關(guān)系到邯鄲勝負,臣以為還需再試一下。此行若再無法請之,大王再下詔不遲?!?p> 秦王思慮再三,許范雎再請白起。
實際上,貶白起官只為范雎中策,其上策為白起掛帥而敗,使其遭遇一敗,破其不敗神話。白起若以敗而終,其名聲必一落千丈,而范雎之歷史地位便可位于白起之上。范雎有此盤算,故而想再去試之。
于是范雎驅(qū)車往武安君府,于府中臥房會白起。王言、白起坐于案左,范雎坐于案右。
范雎說道:“大王重武安君之才,令在下請武安君率軍伐趙,請武安君念在大王一片赤誠,莫抗旨不遵?!?p> 白起回道:“戰(zhàn)在于勝,必敗之役不如早日撤軍?!?p> 范雎說道:“武安君未戰(zhàn)而先言敗,與戰(zhàn)神之名不相符也?!?p> 白起說道:“戰(zhàn)神之名不過世人謬贊。且王龁、王陵將軍已證明,邯鄲非易攻也?!?p> 范雎說道:“王龁、王陵將軍之帥才,怎可與武安君您相提并論?以您之能,必可力挽狂瀾?!?p> 白起說道:“應(yīng)侯高看在下矣!用兵之道在于天時地利人和,如今秦軍無有一利,即使太公在世,也無能為力?!?p> 范雎轉(zhuǎn)而說道:“即便此戰(zhàn)于秦軍不利,可如今大王親令您為將,身為秦將,需唯命是從,方顯忠義。”
白起說道:“在下如今有疾,我想大王必能體諒臣下?!?p> 范雎說道:“武安君若再抗命,恐遭大王免爵貶官?!?p> 白起回道:“在下如今一切,皆為大王所賜。大王若要收回,身為人臣毫無怨言。”
范雎威脅道:“若大王欲取你性命,你又當如何?”
白起淡淡回道:“來取便是。”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的王言說道:“大王之舉,我們無法左右。但還望應(yīng)侯莫落井下石,在大王面前惡言中傷武安君,從而左右大王的決定?!?p> 范雎說道:“大王乃圣明之君,必會做出正確之舉,何須在下多言。況且在下進言,皆從秦之利益出發(fā)。”
王言說道:“總之望應(yīng)侯在大王面前慎言慎行?!?p> 范雎不滿道:“即便我落井下石,你又能奈我何?”
王言回道:“昔日我已有言在先,應(yīng)侯不犯武安君,自然無事,否則將自食惡果。”
范雎大笑道:“武安夫人雖有不世之才,可在下乃大王心腹大臣,于我奈何?”
王言回道:“我自有辦法。哪怕化成厲鬼,也會回來報仇?!?p> 范雎又笑道:“可惜在下不信鬼神?!?p> 王言繼續(xù)說道:“我與夫君只想全身而退,只望成全?!?p> 范雎心想,若給白起全身而退,其名必勝于己,這是不可接受的。然此時他也沒有想到如何丑化白起名聲,又不能勸其出戰(zhàn),只好先行告退,再圖良計。范雎遂起身辭別白起。
范雎行至門口,王言突然說了一句:“應(yīng)侯若敗于女子之下,恐遭后人恥笑,望好自為之?!?p> 范雎半回頭,思慮到:王言即便有通天徹地之才,只要一死,也不能再對自己如何。故而對她方才之言一屑不顧,甩手而出。
范雎從武安君府出來之后,并未入宮,而是先回府見鄭安平。鄭安平在應(yīng)侯府已等候多時。二人久別重逢,相互寒暄一番之后,鄭安平問道:“先生急召在下回都,是為何事?”
范雎未答,而是問道:“戍疆多年,可已學會帶兵打仗?”
鄭安平答道:“多年來,末將苦學兵法,可謂學有所成。”
范雎又問:“可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
鄭安平答道:“戎狄常犯秦境,皆被末將親自領(lǐng)兵退之,未嘗敗績?!?p> 范雎再問:“善!若由你帶兵攻打邯鄲,可有勝算?”
鄭安平回道:“行兵打戰(zhàn)瞬息萬變,勝負難料?!?p> 范雎則說道:“依我之見,若由武安君統(tǒng)率,則必?。豢捎赡泐I(lǐng)兵,此戰(zhàn)必勝?!?p> 鄭安平疑惑道:“武安君乃戰(zhàn)神也,末將自認不及,先生何出此言?”
范雎繼續(xù)說道:“若武安君出戰(zhàn),便不會增兵。而由你統(tǒng)兵,我將說服大王再增兵十萬予你。”
鄭安平說道:“先生認為此戰(zhàn)我該如何用兵?”
范雎回道:“如今前線秦軍久戰(zhàn)已怠,加之趙、楚、魏三軍協(xié)作,實際秦軍并無勝算。然只需略施小計,便可扭轉(zhuǎn)乾坤?!?p> 鄭安平問道:“先生有何妙計?”
范雎繼續(xù)說道:“到時你為裨將,領(lǐng)十萬新兵赴邯鄲,埋伏于隱蔽處,莫讓敵軍發(fā)現(xiàn)。而王龁仍為主將,待敵軍傾巢而出,襲擊王龁軍時,邯鄲城將空虛無防,此時你便率軍而出,必可一舉攻克邯鄲?!?p> 鄭安平聽到此,拍手稱道,說:“先生妙計也?!?p> 范雎轉(zhuǎn)而說道:“此戰(zhàn)關(guān)乎你我前程,若一切順利,我之地位將進一步穩(wěn)固,而你將加官進爵,更可取代武安君之位,而升任國尉。故莫讓我失望。”
鄭安平斬釘截鐵道:“先生放心,有先生妙計,末將必不辱命。”
范雎說道:“如此甚好。”
鄭安平說道:“方才聽先生之言,似與武安君不和?!?p> 范雎說道:“他為將,我為相,注定不和也。如今武安君之名,天下皆知。而我范雎,雖名噪一時,卻遠不及武安君之名。本想讓其遭遇一敗,使其跌落神壇,怎奈他拒不出戰(zhàn)。故而須由你代我立功?!?p> 鄭安平說道:“即便如此,先生之名仍難及武安君?!?p> 范雎說道:“屆時再給其安上不忠不義之名,而后殺之。其名聲必一敗涂地。”
鄭安平再拍手稱贊,說道:“先生深謀遠慮也?!?p> 范雎繼續(xù)說道:“此時非溜須拍馬,先與我入宮,面見大王?!?p> 于是,二人驅(qū)車入章臺宮。后范雎讓鄭安平于殿外等候,等待傳喚,自己先行進殿覲見秦王。
秦王一見范雎,立即起身問道:“如何?是否已請得武安君掛帥?”
范雎?lián)u搖頭,面露難色,跪下說道:“臣有罪,臣有辱王命,請不動武安君?!?p> 秦王將范雎扶起,說道:“范叔何罪之有?你為寡人分憂,有功也?!?p> 范雎說道:“臣今帶來一人,可為大王分憂?!?p> 秦王疑惑,說道:“何人也?”
范雎說道:“臣斗膽私自將鄭安平從陰密召回?!?p> 秦王問道:“范叔此舉意欲何為?”
范雎答道:“臣欲讓鄭安平為裨將,領(lǐng)兵攻打邯鄲?!?p> 秦王說道:“王龁將軍久經(jīng)沙場,尚不能破邯鄲,鄭安平只為戍疆之將,如何破之?”
范雎說道:“鄭安平戍疆多年,已習得不少帶兵打戰(zhàn)的本事,再由臣指點一二,必能克之。且此役鄭安平只為裨將,并非主將,主導(dǎo)還是王龁將軍?!?p> 秦王思慮片刻,說道:“范叔真有把握鄭安平可破邯鄲?”
范雎說道:“如今邯鄲將士,無論敵我,已是久戰(zhàn)而頓。大王再增兵士兵給鄭安平,臣有信心,必可一舉殲滅趙、楚、魏三軍?!?p> 秦王移步入座,陷入沉思,而后問道:“增兵十萬,范叔便有把握鄭安平可攻克邯鄲嗎?”
范雎毫不遲疑,回道:“請大王放心,臣若無把握,豈敢建議大王增兵?!?p> 秦王說道:“好。就依范叔之言?!?p> 范雎繼續(xù)說道:“如今如何處置武安君?”
秦王說道:“范叔之意,如何處之?”
范雎回道:“武安君于朝中威望甚高,黨羽甚多,此時殺之,必招來非議。且邯鄲之戰(zhàn)正于緊要之時,殺之恐使內(nèi)外不穩(wěn)。不如先免武安君為士伍,遷至陰密。待秦軍凱旋之時,再另定其重罪不遲?!?p> 秦王回道:“善。留其命,讓其看看寡人如何攻下邯鄲?!?p> 范雎作輯說道:“大王圣明?!?p> 隨后范雎擬定王詔,秦王于王詔上蓋下印章。這時,秦王正欲傳喚高讓往武安君府宣詔,范雎忙說道:“大王不如讓鄭安平去宣詔,好讓武安君知秦并非只有他一將?!?p> 秦王從之,遂召鄭安平入殿,先任其為將,再令其往武安君府宣詔。
鄭安平遂持詔往武安君府。于大院內(nèi),白起、王言跪拜,而鄭安平宣詔。其展開詔書,宣道:
“秦王令,白起屢次違抗王命,目無王法,于秦,于王,是為不忠不義,罪惡昭彰?,F(xiàn)削其爵,免其官,貶為士伍,即日離都,遷至陰密。令畢?!?p> 白起起身接旨,而王言則說道:“武安君有病在身,不宜遠行。還望鄭將軍回告大王,請大王寬限時日,待武安君病愈,再遷往陰密?!?p> 鄭安平冷冷回道:“夫人之請,在下必定帶到。至于結(jié)果如何,當由大王定奪?!?p> 王言聽到這話,作輯說道:“謝將軍理解?!卑灼鹨嘧鬏嬛x之。
隨后鄭安平回宮復(fù)命,并將王言之求告于秦王。秦王默不作聲,實則默許之。秦王仍想讓白起目睹秦軍凱旋之伍。
而在鄭安平離后,白起謂王言曰:“這一天總算到來?!?p> 王言則說道:“日后無需再為推托之詞絞盡腦汁?!?p> 白起又言:“說來奇怪,為何今日宣詔者非高讓,而是鄭安平?鄭安平此時應(yīng)在隴西戍邊才是?!?p> 王言說道:“想必大王已令鄭安平為攻趙之將?!?p> 白起說道:“此人當初不過一守廁者,今秦軍由其率領(lǐng),必敗也。”
王言則說道:“可若有范雎指點,則另當別論?!?p> 白起又言:“看來邯鄲有望破之。而今大王令其來宣詔,是想給我下馬威也?!?p> 王言說道:“只要范雎就此作罷,邯鄲破與不破,已與你我無關(guān)?!贝藭r一陣秋風襲來,王言扶著白起說道,“外面風大,夫君不宜外面多待?!毖援?,扶著白起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