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開誠布公
楚若璃和蕭遙之到蕭府之時,發(fā)現(xiàn)除了花九娘和云塵之外,還有一個不速之客,江堯。
“師兄,你怎么來了,”楚若璃有些心虛,“是不是去了紅樓不見九娘,就找了過來?”
“只是有些話要與你說,有些問題要問你,”江堯還是昆侖山的那個白袍少年,“正好,云塵也來了蕭府,大家便把話都說個明白?!?p> 楚若璃看向云塵,云塵只是點頭。楚若璃心里就明了了幾分,才在猜測師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朱媚兒如何了,”楚若璃問花九娘。
“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近日應(yīng)該就會離開紅樓,”花九娘回,“很多事情她都不肯說,但是說一件事情,你或許感興趣。楊尚書的外室和兒子,是朱放送到紅蛛堂的?!?p> “這么說,朱放極有可能是慕容渝的人,”云塵斟酌,“可當(dāng)日遇刺,歹人所用之箭,多是慕容渝的。朱放定不會讓自家主子的府箭大數(shù)量的丟失才對?!?p> 又是這樣,就像慕容渝和慕容溪的關(guān)系,他和朱放的關(guān)系竟也是似敵似友。問題到底是出在了哪里?
“阿楚,”江堯打斷了楚若璃的思緒,“你和云塵,是否卷入江湖紛爭?”
“是,”楚若璃直言,“師兄,你向來思緒縝密,若無十足把握,你不會貿(mào)然問我。如你所言,今日云塵和九娘都在,你想問什么,我們一定告訴你?!?p> “看來,蕭大人也是江湖之人,”江堯看向蕭遙之。
“是,”楚若璃又答,“師兄還想問什么。”
“沒有了,”江堯想知道的答案,已經(jīng)有了。
“……沒有了?”楚若璃撓頭,虧得自己還準(zhǔn)備了一大堆的話,要是江堯問,只要不涉及太多,自己一定如實回答。
“阿楚做事,向來有你自己的道理,”江堯看著楚若璃,“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心性脾氣如何,除了師父,怕就是我最為了解了。江湖之大,人心險惡,你尚能保持一顆本心,師兄自然信得過你?!?p> “師兄,有些事,說來話長,日后你自然都會知道,”云塵插話,“晚間回府,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就是?!?p> “紅樓是傳遞消息的地方,京城的這盤棋,下得很大,我與阿璃幾人既是下棋人,也是這局中人,”蕭遙之開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大家不過都是棋子而已。棋局勝負,就看各人如何下這盤棋了。”
“棋子一說,倒是有趣,連我也是一顆棋子,不是嗎,”江堯通透,“如今京城正是似亂非亂的時候,各方勢力摻入,站隊,不過是棋局的變化而已?!?p> “江堯,儲位之爭,我知道你會助瑄王一臂之力,可是我和阿璃都不希望你卷入其中,”花九娘開口,“我們皆在暗處,他們奈何不了我們??赡悴煌?,你與瑄王走得太近,除了蘇言風(fēng)和薛子靖,便是你了。若是他們對你下手,我……”
“阿雯,我對你們知之甚少,可你們又對我了解幾何?”江堯一笑,“自我下山,算不上懸壺濟世,可也救治了不少百姓。阿楚和云塵當(dāng)知我不貪功名利祿,卻不曾想過我為何入宮當(dāng)值。阿澈與我是過命之交,不管如何,我都會站在他那一邊,即使要與許多人為敵?!?p> “燕州瘟疫,是師兄與瑄王聯(lián)手救治的,”云塵放下手里的茶碗,“想必師兄和瑄王是彼此看重之人,才有了如今的交情?!?p> “江堯站在瑄王一邊,我倒是從不懷疑過,”蕭遙之看向楚若璃,“只是,不知阿璃可曾注意過瑄王的身手。也不知那日交手,他可曾留意過我的招式?!?p> 蕭遙之一說,楚若璃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他不提,自己還真不曾注意過慕容澈招式的細節(jié)之處的問題。不僅僅是慕容澈,就連蘇言風(fēng)和薛子靖也是。他三人師出同門,一同出手,雖覺得眼熟,但一時間也想不起是在其他何處見過。
“難道……”楚若璃瞥向蕭遙之,這人,果然不是因為自己的一封書信來的,“他們?nèi)苏f曾遇到一位老先生,教過他們一些。莫非這位老先生,便是老閣主?”
“是啊,是我爹啊,”蕭遙之一副欠揍的模樣,“不然就憑你一封修書,我能千里迢迢趕過來,再陪你把京城攪得天翻地覆嗎?必不可能?!?p> “看來這盤棋,早就開始下了,”云塵此時又想明白了許多事。很多的事,很多的人,是在很早以前就步下的。
上一輩的糾纏,延續(xù)到這一輩,也是讓眾人都要把慕容澈推上至尊之位的理由。蕭遙之的計謀,楚若璃的財富,他們的身手和人脈,只要他二人聯(lián)手,世間怕是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情。
“阿璃,你知道若你是個男兒身,與瑄王會是什么關(guān)系嗎,”蕭遙之賤兮兮的看向楚若璃,篤定她不知道,也不會去查。
“會是什么關(guān)系,”楚若璃總覺得蕭遙之有些陰陽怪氣。
“你們啊,會是義結(jié)金蘭的兄弟,”蕭遙之緩緩道來,“你母妃與他母妃,是要好的姐妹。而他母妃,姓逍遙。這么說,你是不是又明白了許多事情?。俊?p> 楚若璃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母親放心讓逍遙閣代為管理山莊,原來母親和老閣主的妹妹交好。而蕭遙之的確也按約,在自己十五歲時,便將山莊歸還。
怪不得老閣主愿意傳授慕容澈文韜武略,怪不得蕭遙之愿意攪入這一趟渾水。原來慕容澈身上有著逍遙的血脈。照理算,慕容澈還該喊蕭遙之一聲表哥才是呢。
“此間之事,怕是只有我和遙之知道,”云塵又插話,畢竟當(dāng)年自己查慕容澈身份之時,就查了個清楚,“你和瑄王也算是命中注定的一對了,當(dāng)真是有緣人。”
在蕭遙之和云塵面前,楚若璃覺得自己還是太嫩了,實在斗不過這兩只老狐貍?;蛟S是自己玩心太重,不似他二人那般勞心勞力吧。
“我不跟你們玩了,”楚若璃起身,站在了江堯身后,“師兄,他們欺負我年紀(jì)小,好多事情都不知道?!?p> “哎,說話要憑良心,講道理的,”蕭遙之就不高興了,“明明是你自己不看不理的,怎么能說是我們欺負你。你去看看之前的消息,肯定能看見的。”
“好了,你們就不要再欺負她了,”江堯護著,“一會兒她要是哭鼻子了,你們可誰都哄不好的??偛皇沁€要去瑄王府找了阿澈來哄吧?”
“還是師兄好,”楚若璃對某兩人嗤之以鼻,“不理你們,我要去找吃的了,快餓死了。”
蕭遙之看著案上空了的點心碟,很懷疑楚若璃所說的“餓死了”,是有多餓。
入夜,慕容澈正在書房練字。
“王爺,側(cè)王妃派人請你過去,”平凡進門回稟,“王爺你要去嗎?”
慕容澈不語,手上狼毫在紙上走筆。落下最后一筆,將狼毫放置在了硯臺上。
“過去一趟,”慕容澈吹著墨跡,抬頭見平凡,身上的衣裳是新制的,“藍綺和青荷的手藝不錯啊,你穿著正合身。”
“王爺你怎么一眼就看出來了,”平凡問,“或許是別人做的呢?”
“這料子,就是當(dāng)日紫鵑帶進王府的,”慕容澈放下手里的紙張,“走吧,去梧桐苑?!?p> “王爺,王爺,”平凡拉住了慕容澈,“現(xiàn)在王妃走了,你也不能翻墻去落梅居了。這去了梧桐苑,你會不會忍不住,做出對不起王妃的事情?。俊?p> 平凡才說完,躲避不及,就吃了慕容澈的當(dāng)頭爆栗。
“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慕容澈瞪了平凡一眼,“怎么,在你眼里,你家王爺竟是擋不住美色的人嗎?”
“不,王爺自然是一心只有王妃的,”平凡揉著腦袋,“可側(cè)王妃進府都這么久了,你一夜都沒有留宿過,要是傳了出去,難免惹人猜疑。之前尚可推脫與側(cè)王妃親近,不過是與王妃置氣而已。可是現(xiàn)在王妃都已經(jīng)走了,你再去梧桐苑,又是跟誰置氣呢?”
“幾天不教訓(xùn)你,你本事是見長啊,”慕容澈抬腿就是一腳,“半個時辰后,我若還沒有回來,你就去梧桐苑找我。”
“哎,”平凡應(yīng)聲,“正好我想想,這次用什么理由把王爺從梧桐苑帶出來?!?p> 慕容澈搖著頭,嘆了口氣。平凡或是也被楚若璃帶壞了,如今的鬼主意是一個比一個多。不過此事平凡說得在理,楚若璃已經(jīng)離開,妙雪怕是會想盡法子要自己在梧桐苑留宿。何況平凡已經(jīng)多次掐著時間打擾好事,再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倒不如……慕容澈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
“妙雪見過王爺,”妙雪盈盈行禮,一身嬌俏之衣,是靜心打扮過的,“我聽丫鬟說,自王妃走后,王爺就水米未進。妙雪擔(dān)心王爺身體,命人備了些養(yǎng)胃的吃食,想著王爺好歹吃一些才是?!?p> 慕容澈從不吃妙雪準(zhǔn)備的東西,上陽宮之事,不得不防。
“王爺還是不肯吃,”妙雪攪著衣袖,滿是委屈的模樣,“宮中之事,是妙雪一時糊涂,想不到王爺竟對妙雪設(shè)防至今。且不說我不曾在這些吃食上做什么手腳,就算是做了,妙雪已是王爺?shù)膫?cè)妃,有夫妻之實,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p> 慕容澈隔著衣袖才拉過妙雪,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你們都下去,”慕容澈掃了一眼屋內(nèi)伺候的眾人。
“是?!?p> 妙雪的貼身侍女還是留意了一下。可看慕容澈眼神犀利,不敢多留。
“王爺,這是……”妙雪突然有些不適應(yīng),這是慕容澈第二次與自己單獨相處,第一次還是新婚之夜,留下無盡的絕望,他便走了。
“有些事,你該知道了,”慕容澈冷眼,“有些事,本王也聽你實話實話?!?p> “王爺所說何事,妙雪……怎么聽不明白,”妙雪一驚,怕是要問麗妃當(dāng)日為何傳自己進宮之事了。
“你父親與嫻妃雖是親兄妹,可因為兩人母親的事,不合已久,嫻妃待你卻親如自己的孩子,你可知為何?”慕容澈問,“楊府上下皆入罪,獨你一人不曾獲罪,你可知又是為何?”
“姑姑與母親交好,想必是念在我幼年喪命,又被大夫人欺負,才待我格外好的,”妙雪慌張應(yīng)對,“楊府出事的時候,我尚因上陽宮之事,在庵中禁足靜修,想是因此才逃過一劫的?!?p> “麗妃收你為表侄,又是為何,”慕容澈再問,“你在宮中常進出,認識你的人不在少數(shù),為何你安然進宮,又能安然而回?”
“許是……許是因為轎攆直接到了梅陽宮,不曾有外人看見的緣故,”妙雪再答,聲音有些發(fā)顫,慕容澈怕是已經(jīng)察覺了,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嗎?
“比起叫你作側(cè)王妃,本王或許該叫你妹妹才對,”慕容澈直言,“麗妃和嫻妃難道沒有告訴你嗎?你就不好奇,本王為何半分也不碰你嗎?”
“你……你已經(jīng)知道了,”妙雪沒想到慕容澈果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是麗妃告訴的,當(dāng)年慕容澈不過幾歲,他又如何會知道呢?
慕容澈只是一聲冷哼,不語,冷眼看著妙雪。妙雪本不知她身世,想來是李玉琴前幾日告訴她的,可李玉琴又為何要告訴妙雪此事?此事與李玉琴本無半分關(guān)系,她卻摻入其中,不僅提議以迎娶妙雪為交換,讓楊尚書說出書信的緣由,又收妙雪為表侄,給她一個可以嫁入王府的身份。
“麗妃想讓我?guī)退O(jiān)視王爺,也想讓我?guī)退龑Ω豆霉?,”妙雪遲疑再三,還是開了口,“想來是怕我對王爺情深,不肯為她做事。所以告訴我,我的生身父親,其實是當(dāng)今圣上。而我的母親是在當(dāng)年入宮探望姑姑時,被姑姑設(shè)計,又被皇上欺侮,才生下了我。又怕我不為她所用,不僅派了宮女監(jiān)視,還給我喂了毒,每十日就要服用一次解藥?!?p> “既如此,你作何打算,”慕容澈知道妙雪貼身所帶的侍女并不是王府的人,她說是在街上看著可憐撿來的,原來是李玉琴派來的人,“是要聽命于麗妃,還是置身事外?”
“妙雪只求可以日夜陪伴在王爺?shù)纳磉?,”妙雪跪于地,“不管王爺視妙雪為妹妹,還是其他的什么身份,妙雪都只想在王爺身邊,就算為王爺死,妙雪也心甘情愿?!?p> “你的心意,本王知道了,”慕容澈扶起妙雪,“時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妙雪并不留慕容澈,慕容澈一走,妙雪便擦去了眼角的淚漬。憑什么,皆是慕容城所生,你們可以做著你們的皇子公主,而我就要淪為她人的棋子?不公平,自己好不容易嫁入瑄王府,為何要告訴自己,慕容澈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慕容澈斟酌著妙雪的言行,這個女子,還真是不一般,她的話,一半真一半假。此前倒看輕了她,以為只是個有些小心機的,想不到如此會裝模作樣,看來還是要時時提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