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決定去留

　　三日之期，才到第二天，慕容澈就忍不住了，趁著夜深人靜之時，翻墻進了落梅居。

　　藍綺正要送藥，聽有動靜，一掌劈過去，險些收不住力道。

　　“是本王，”慕容澈避開，“璃兒還未入睡嗎？”

　　“姑娘不曾睡，”藍綺不同青荷的乖怯，她的性格和楚若璃有些相似，“不過已經(jīng)梳洗了，喝了藥，就該休息了?！?p>　　慕容澈隨藍綺進內(nèi)殿時，楚若璃正無聊，坐在床上，裹著被子，看著青荷給平凡的衣服收尾。

　　“姑娘，藥和王爺來了，”藍綺端著藥就到了楚若璃面前，“這是最后一貼藥了。明日我去一趟江府，問問江太醫(yī)，是否要改方子，還是照舊抓藥?！?p>　　楚若璃剛喝半口的藥差點噴出來，結(jié)果就把自己嗆了。

　　“慢些喝，”慕容澈輕拍著楚若璃的后背。

　　“這是我喝得太快了嘛，”楚若璃打不著藍綺，就一掌落在了慕容澈身上，“藍綺，你是不是準備氣死你家姑娘。嗯？”

　　“藍綺不敢，”藍綺認錯不誠心的樣子，也是楚若璃的翻版。

　　“好了，你們下去吧，”慕容澈依舊輕撫著楚若璃的背，“我與你們姑娘有話說?！?p>　　青荷團起衣服和針線籃就走了。藍綺等著楚若璃喝完藥，帶走了藥碗。

　　“氣死我了，”楚若璃拉著被子，又想起些什么來，推開了慕容澈，“你不在梧桐苑，來我這兒做什么？”

　　“自然來問問璃兒的去留，”慕容澈不急也不惱，“順便告訴璃兒，為夫與妙雪并無夫妻之實?！?p>　　后半句話倒是說在楚若璃心坎上了，楚若璃才露了一半的笑意又收了回去，換成一副冷漠的樣子。

　　“你與妙雪有沒有夫妻之實，與我何干，”楚若璃解下一半的流光帳，“她是你的側(cè)王妃，你想如何都是可以的?！?p>　　慕容澈解下另一半，順勢將楚若璃壓在了身下，“璃兒是我的正室，我想如何，也都是可以的?！?p>　　“別鬧了，”楚若璃推開慕容澈，坐起身，“那日蕭遙之給你的字條，說了什么？”

　　“你可還記得當日你與潔兒在長姐府中看到的那些蛇？”慕容澈撩開一半的流光帳，方便自己坐著，“蕭卿查到了這些蛇的去向，被養(yǎng)在了城南的一處園子里。不過此時依舊天寒，蛇應(yīng)該還在冬眠才是?！?p>　　“靈蛇宮的蛇，從來不是正常的蛇，”楚若璃繞著胸口的一縷青絲，“那日你也看見了，云瑤還能讓蛇自己朝著火堆而去呢?！?p>　　“這是為何？”慕容澈問。

　　“具體是因為什么，我也不知，我只知靈蛇宮的人，訓(xùn)蛇的本事極大，”楚若璃道，“云瑤的母親曾是靈蛇宮的護法之一，所以云瑤也會訓(xùn)蛇?！?p>　　“沈姑娘？”慕容澈自然記得沈云瑤，“她母親竟曾是靈蛇宮的護法？”

　　“是啊，我最初認識云瑤，便是在蛇谷附近，”楚若璃應(yīng)聲，“不過當時她與她母親正被靈蛇宮的人追殺，我原也不知道她們母女的身份，順手就救了。她母親傷勢過重，我沒能救過來。云瑤孤身無依，就跟著我了?！?p>　　“原是如此，”慕容澈握著楚若璃的手，“好了，蕭卿給的字條內(nèi)容，為夫已經(jīng)告訴你了?，F(xiàn)在璃兒也該告訴為夫，考慮去留，考慮得如何了?！?p>　　“我會隨蕭遙之走，”楚若璃直言，“他既去查那幾條蛇的下落，想必是擔心慕容溪近來會有什么動作。父皇在元宵之日要微服出宮，此事想必慕容溪也已知曉。我擔心，她許是察覺茶葉之事已經(jīng)敗露，要另尋他法來對父皇下手。當日你既說了要去云霞鎮(zhèn)看望許嬤嬤，自然是要去的，不然就是欺君之罪。我若是離府，就可以不必隨你去云霞鎮(zhèn)，也好留下來看看會不會有人意圖不軌。”

　　“璃兒倒是思慮周全，”慕容澈一笑，“既準備好了要走，又為何要考慮三日呢？”

　　“那是因為……”楚若璃差點把留下的原因說出，再一想，那豈不是讓慕容澈得逞，“……因為我若是當場就隨蕭遙之走了，傳了出去，你這個瑄王爺多沒面子?！?p>　　“你考慮三日，最后還是離開王府，此事傳出去，難道我這個瑄王爺就有面子了嗎，”慕容澈反駁，“依我看，璃兒留下，是想問妙雪脖子間的痕跡，可是又不好主動開口，就等著我半夜翻墻過來給你解釋吧？”

　　“你知道……”楚若璃又一掌落在慕容澈胸口，“……你還這么晚才來，真是氣死我了。”

　　“妙雪是學(xué)了你的法子了，怎么，瑄王妃如此聰明，竟還看不透嗎，”慕容澈打趣，“不過我倒是好奇一樁事，昆侖之地，素問門人，如何想，你也該是個端莊清凈的性子，怎么反而如此鬧騰？”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么叫鬧騰啊，”楚若璃就差一腳把慕容澈踹出去，“昆侖如何，素問又如何？不過都是世人的偏見罷了，覺得自世外之地下山的人，都該是清冷出塵，才不是這樣的。昆侖素問弟子本就不多，若一個個都不愛說話，整日板著個臉，相對而坐，那該多無趣啊?！?p>　　“子寒倒是沉著冷靜，甚是符合世人眼中的昆侖之人，”慕容澈揶揄，“不過看你和云塵那摸魚的架勢，就知道你們向來不是個安分的了?！?p>　　“師兄是出生在昆侖，長在昆侖，是性子最為穩(wěn)重的人，”楚若璃道，“我和云塵不同，是師叔自夜嵐接去的。何況師兄一心學(xué)醫(yī)，一日十二個時辰，他恨不得在書閣待上十三個時辰，師父好幾次都看不下去了，想盡辦法才把師兄從書閣里釣出來的?！?p>　　“昆侖歲月，聽來似是很有趣，”慕容澈腦海中，倒有楚若璃所說的畫面，“璃兒，你可想回昆侖？”

　　“自然是想回去的，”楚若璃嘆氣，“可是最近怕是都回不去了，歷練之時還未結(jié)束，就算回去，也只能暫留一兩日，不可久居，再說了……”楚若璃看著慕容澈，歷練結(jié)束，自己真的舍得放下面前這個人，回昆侖去嗎？

　　“再說什么？”慕容澈感覺到楚若璃的異樣，“璃兒怎么這般看著為夫？是為夫臉上有什么臟東西不成？”

　　“……沒什么，”楚若璃撓了撓頭，“這個時辰了，你該回去了。要是妙雪派人去找你，就會被發(fā)現(xiàn)了?！?p>　　“你以為平凡是傻的嗎，”慕容澈欺身而上，“就算我一夜不歸，平凡都有辦法應(yīng)付。何況這本就是我的王府，我去哪里，難道還要跟妙雪報備不成嗎？”

　　“哎呀，你別鬧了，”楚若璃縮了縮身子，“此時若讓妙雪發(fā)現(xiàn)你宿在了落梅居，后日我還怎么跟蕭遙之離開？”

　　“你就這么急著跟蕭遙之走嗎，”慕容澈故意逼近，“倒叫為夫有些起疑了?！?p>　　“起疑你個大頭鬼啊，”楚若璃一腳踹開慕容澈，“我還起疑呢?！?p>　　“疼……”慕容澈捂著胸口，“璃兒，我怕是斷了幾根骨頭，動彈不得了，今夜只能宿在你這落梅居了?！?p>　　楚若璃還在想自己明明沒有用什么力，慕容澈怎么會斷骨頭的時候。慕容澈身手敏捷，脫下鞋子就鉆進被窩，躺好。

　　“喂，哪有你這么無賴的，”楚若璃才反應(yīng)過來，“慕容澈，你快起來，趕緊回書房去，別睡我這兒，我睡著了可踢人啊?！?p>　　“璃兒睡相如何，我還不知道嗎，”慕容澈攬過楚若璃，“好了，你還是快些睡吧。為夫等璃兒睡著了就走，這樣總不過分吧？”

　　楚若璃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問題。反正書房有平凡應(yīng)付著，自己也是困了，耽擱不了慕容澈多少時間。攬過慕容澈的腰身，聽著他的心跳，楚若璃安穩(wěn)入睡。

　　看楚若璃已然入睡，慕容澈躡手躡腳起身，怕吵醒了她。

　　屋外，風吹過，有些寒意。皓月半空，已有圓滿之意。慕容澈心頭記著楚若璃那句“再說了”，她是想說什么呢？

　　“阿涵，你在嗎，”慕容澈站在書房門口。

　　“我在，”樹枝晃動，不似是風吹，“兄長好像很傷神?！?p>　　“有些煩心之事，”慕容澈抬頭望著月亮，“近來你的書，看得如何了？”

　　“兄長所說的，阿涵都看了，”男聲，“頗有些感悟，已記在紙上，放在兄長案頭了。”

　　“那便好，”慕容澈收回目光，“近來你就專心看書吧，不必跟在我身邊了。”

　　三日之期已到，蕭遙之依約上門。

　　妙雪也好奇楚若璃究竟是去還是留，特意趕來。

　　“走吧，”楚若璃左挽青荷，右挽藍綺，“反正你們在王府終日也覺得無聊，那就回紅樓去吧。告訴九娘，日后找我，就去蕭府，不要再到什么瑄王府了。”

　　楚若璃這個架勢，饒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去留了。

　　不過妙雪卻覺得奇怪，楚若璃堂堂夜嵐公主，來時也是帶了不少金銀珠寶的，怎么如今要離開了，她竟一點行頭都沒有。

　　“王妃便不帶一些東西走嗎，”妙雪問。

　　“有什么好帶的，”楚若璃笑得開心，“王爺能給的東西，蕭哥哥也能給我。既然都要走了，何必帶走王府的東西，徒惹人猜疑?！?p>　　“你就這么想離開王府嗎，”慕容澈冷臉，“就如此迫切，連東西都懶得收拾一下？”

　　“落梅居的東西，多是王爺賞賜的，”楚若璃回道，“我若帶走，豈非讓人覺得我對王爺還心有留念？何況都是玉石古玩，又有什么好帶的。”

　　“王爺莫非有反悔之意？”蕭遙之瞥了慕容澈一眼，“既說好了讓阿璃自己選擇，王爺還是不要橫加阻攔的好。阿璃，隨我回府?！?p>　　“告辭，”楚若璃行了個禮，就隨蕭遙之往府外走，腳步之輕盈，當真是喜悅之情藏無可藏。

　　藍綺和青荷隨意糊弄，也就走了。

　　妙雪不敢相信慕容澈就這么輕易放楚若璃離開，當初那么多媚藥，他都能忍過半個時辰，怎么說放手就放手了。

　　可說有問題，一切卻又順理成章，找不出什么破綻。原本沒有自己，也沒有蕭遙之，只有他夫妻二人，恩愛有加也是正常。如今先是慕容澈娶了自己，后有蕭遙之在宮宴上對楚若璃一訴衷情，慕容澈和楚若璃的彼此猜疑也有起處。

　　“王爺，王爺，”平凡搖著魂不守舍的慕容澈，“王爺，王妃已經(jīng)隨蕭大人走了，若是要追，還來得及?！?p>　　“她心不在此，追回來，又有何用，”慕容澈一聲苦笑，“隨她去吧。”

　　另一邊，楚若璃和蕭遙之坐著馬車往蕭府去。

　　“你這小算盤打得不錯啊，”蕭遙之看著對面的楚若璃，“不過你出來了也好，有不少事情等著你處理?！?p>　　“那幾條蛇，你打算怎么處置，”楚若璃撥著發(fā)釵上的流蘇，“可查到慕容溪想做什么了？”

　　“許是想在元宵之日，放出來嚇人吧，”蕭遙之一笑，“不過依你的性子，這蛇怕是活不到元宵那日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東西，”楚若璃坐直了身子，“話說回來，那日你上門的正是時候，叫我提前決定了去留?！?p>　　“原本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王府？”蕭遙之知道楚若璃的想法。

　　“再晚幾日，大概二十左右，”楚若璃回道，“本想再好好教訓(xùn)一下妙雪的，不過算了，還是大事要緊。慕容泱，可有到過蕭府？”

　　“你覺得呢，”蕭遙之又是一笑，“自從戶部之事以后，慕容泱數(shù)次表明想讓我歸于他的門下。除夕之宴后，他知道我與你有舊情，也來套過話，還有想讓慕容潔下嫁給我的打算。不過依我之見，慕容泱倒不是什么大麻煩，慕容渝和慕容溪才是不好對付的。”

　　“我懷疑慕容渝和慕容溪有些什么瓜葛，”楚若璃說出了自己的疑問，“總覺得他們之間有哪里不對?！?p>　　“你是說之前王府細作與書信之事，”蕭遙之也在斟酌，“我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曾安排妥當，還沒有心思去細查太多?；ň拍锬沁呌袥]有查到一些什么?！?p>　　“應(yīng)該也沒有查到什么，”楚若璃繼續(xù)撥動著流蘇，“不過以你我之力，查點消息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我想著先去一趟紅樓，跟九娘說一聲。”

　　“花九娘和云塵都在我府上等著，你去紅樓做什么，”蕭遙之一笑，“你的去留，是早已決定好的。我自然知道你今日必定是跟我走的，早就知會了他們二人到蕭府做客。云塵倒是有本事，住在江府，又常去紅樓，竟也不曾讓江堯發(fā)現(xiàn)他與紅樓的真正關(guān)系?！?p>　　“師兄怕是一心都在給我開藥方，”楚若璃回的漫不經(jīng)心，“何況云塵在京城向來隨意走動，就算去了幾趟紅樓，師兄也只會當他是太過無聊，不會多想些什么。”

　　可是師兄，你是真的不曾察覺嗎？楚若璃心里也有疑問?；蛟S還是找個機會，跟師兄明說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