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元宵遇險
轉(zhuǎn)眼便是正月十三，距離元宵佳節(jié)不過兩日。
一場雪，京城皆是素裝。
臨近子時，楚若璃和蕭遙之卻趁夜，沏一壺茶，坐在亭中對弈。
“棋藝倒是長進(jìn)了不少，”蕭遙之落子，“看來這幾年，你是沒少下棋打發(fā)時間?！?p> “紅樓怎么說也是個風(fēng)雅之地，棋藝不精，怎么當(dāng)花魁呢，”楚若璃抱著手里的暖壺，“再說了，入了王府以后，也?？此麄儙兹讼缕?，偷學(xué)了不少?！?p> “蘇言風(fēng)的母親，可是曾經(jīng)的棋王之女，想來蘇言風(fēng)的棋藝也是不凡，”蕭遙之摩挲著手里的棋子，“云塵和江堯除了醫(yī)書，便是琴棋，說起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也只有我一個?！?p> “可閉嘴吧你，”楚若璃落子，“這幾日你輸給我的還少嗎？”
“大人，瑄王來了，”余竹來報。
“是該來了，”蕭遙之把手里的棋子丟入棋盒，“想必，是想你想得緊了，來瞧瞧，我是不是欺負(fù)你了?！?p> 楚若璃只是翻了個白眼，抱著暖壺取暖，并不想理睬蕭遙之。
“你們好興致，”慕容澈走進(jìn)亭中，“蕭卿當(dāng)真是人生贏家，既有火盆取暖，又有上好佳茗，更是有美人對坐下棋，叫本王好生羨慕?！?p> “火盆暖的不是我，茶葉是云塵送來的，”蕭遙之給慕容澈倒上一杯茶，“至于美人，也是他人的嬌妻，與我可沒有半點關(guān)系?！?p> “保暖措施，做的倒是得當(dāng)，”慕容澈坐在楚若璃身邊，“看來蕭卿是有辦法治璃兒的?！?p> 楚若璃身旁不遠(yuǎn)處便是火盆，又有披風(fēng)圍著，手上還抱著暖壺。
“畢竟是替人照顧的，要是有什么損傷，我豈不是要小命不保？”蕭遙之收著棋子，“你說呢，阿璃？”
“事都是你做的，話都是你說的，現(xiàn)在問我干什么，”楚若璃一臉嫌棄，又看向慕容澈，“這大晚上的，你不在王府待著，出來瞎跑什么？妙雪不會尋你嗎？”
“好幾天不曾見你，甚是想念，就過來看看你，”慕容澈挑開楚若璃額前的一縷發(fā)，“明日我便要出城，去云霞鎮(zhèn)看望許嬤嬤，想著問問你，可要我?guī)裁礀|西回來?！?p> “對了，今天已是十三了，”楚若璃想起些事情來，“那幾條蛇處理的怎么樣了？”
“大概是被誰拿去燉湯了吧，”蕭遙之落子，“王爺，來一盤？”
“那便來一盤，”慕容澈拿過棋盒，隨意落子，“璃兒怎么也與人下棋了？早先可不曾看你與誰下過棋?！?p> “她就是在我府上太無聊了，”蕭遙之瞥了一眼楚若璃，“原以為能有些事情讓她做做，結(jié)果九娘都挑了去。她就只能下棋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好過什么事情都不做。要是不下棋，她怕是都已經(jīng)睡著了?！?p> 慕容澈看著邊上果真昏昏欲睡的楚若璃，不禁嘆了口氣。本想與她說些話，她卻已經(jīng)甚是犯困了。
“王爺既然無心下棋，就帶阿璃回房吧，”蕭遙之拿起的棋子又丟回棋盒，“雖有火盆，她這般睡著了，也會著涼?？匆娔沁叺闹裥脑妨藛?，便是阿璃的住處，”慕容澈的一絲遲疑落在蕭遙之眼中，“她很喜歡那間竹屋，正好我這處還沒有起名，她就起了這名了?！?p> “我先送她回去，然后再與蕭卿把這棋下了，”慕容澈起身。
楚若璃被抱回了住處，躺在床上，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拉著慕容澈的衣袖。
“等你睡著了，我再走，”慕容澈一吻落在楚若璃額頭。
楚若璃在慕容澈胸口蹭了蹭，安心入睡。
正月十五，元宵。
楚若璃早早換好了一身男裝，發(fā)冠所用的銀簪，是當(dāng)日慕容澈的。以防遇到什么人，楚若璃依舊將鴛鴦佩收在腰帶里，再系上披風(fēng)，翩翩少年世無雙。
“出門了，”蕭遙之敲了敲門，“外面已經(jīng)很熱鬧了，你聽見動靜了嗎？”
“我又不是聾子，”楚若璃推門而出，“走了?！?p> 楚若璃和蕭遙之并肩走在街上，滿目燈火。楚若璃想起的卻是當(dāng)初在云霞鎮(zhèn)，和慕容澈一同看的那場花燈節(jié)。
設(shè)在京城，又是元宵，規(guī)模自然比云霞鎮(zhèn)的大上許多倍，燈更多，人也更多。小攤小販都在吆喝著自家的東西，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楚若璃和蕭遙之雖在看燈，卻是無心，只是留意著人群中的異樣，尋找著慕容城的身影。
“花燈，胭脂，銀釵玉鐲，走過的公子小姐都來看看?！?p> “不如給你買個花燈，算是應(yīng)景吧，”蕭遙之隨意買了盞并蒂蓮，“拿好，一會兒可要照到些熟人的?！?p> 楚若璃只能提著花燈，繼續(xù)和蕭遙之走馬觀花。朝堂尚未復(fù)朝，自己離開瑄王府，進(jìn)了蕭府的消息，除了瑄王府的人以外，就只有自己人知道了。此事要是不鬧大，蕭遙之又如何讓慕容泱收歸門下呢？
“都安排妥當(dāng)了？”楚若璃問。
“怎么？如今都信不過我了嗎，”蕭遙之隨手再買兩支糖葫蘆，“你呢，就好好的看花燈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了?！?p> “人已出宮，現(xiàn)在玄武街，”一人疾行，與蕭遙之擦肩而過，留下一句話。
“走啊，”蕭遙之吃著糖葫蘆，“這糖葫蘆吃多了，怕是要竄稀，你可少吃點?！?p> “喂，買的人是你，不讓吃的還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樣，”楚若璃辯駁，“幾年不見，你還是一點不穩(wěn)重。怪不得這么一把年紀(jì)了，也沒有姑娘家愿意嫁給你?！?p> 蕭遙之卻不知又在何時弄來了一包蜜餞，楚若璃說話時，被他塞了幾個。
一路往玄武街去，蕭遙之和楚若璃都吵吵鬧鬧，引得不少人側(cè)目。
街轉(zhuǎn)角，楚若璃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了一同觀燈的蘇言風(fēng)和徐瑩瑩。
蘇言風(fēng)被這處的打鬧吸引，抬頭就看見了蕭遙之，而他身邊的公子，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楚若璃。
“怎么了？”徐瑩瑩看蘇言風(fēng)皺眉，“是發(fā)生了何事？”
“你看那邊行為親密的兩個人，”蘇言風(fēng)指著方向，“是不是蕭遙之和楚姑娘？”
徐瑩瑩順著蘇言風(fēng)所指的方向看去，“提著花燈的人，的確是楚姑娘。另一個，便是朝廷新秀，楚姑娘的舊識，蕭遙之嗎？”
“是啊，只是阿澈昨日就去了云霞鎮(zhèn)，怎么楚姑娘不僅沒去，還和蕭遙之一同觀燈，”蘇言風(fēng)眉頭皺得更深，“難道坊間所傳之事，是真的？”
“我現(xiàn)在就去問問楚姑娘，”徐瑩瑩性子直，要往那邊去。
“別去，”蘇言風(fēng)拉住了徐瑩瑩，“等阿澈回來，我去他府上就是了。最近都忙著各處走動，倒是不曾去過王府了?！?p> “許是云公子和江太醫(yī)也一同來了，”徐瑩瑩又道，“只是人多走散了罷了。言哥，我們往玄武街去吧，聽說那邊更加熱鬧。不僅花燈更多，而且有不少雜耍的班子?！?p> 蘇言風(fēng)回望，楚若璃和蕭遙之早已湮沒在人群。徐瑩瑩急著去玄武街看雜耍，蘇言風(fēng)便陪同一起前去。
雜耍攤前，楚若璃拉著蕭遙之的袍袖，一來故作親密，二來也怕人多走散?？匆娦睂γ娴奶K言風(fēng)和徐瑩瑩，楚若璃就往蕭遙之的身后藏了藏。
“言哥，你看這個噴火的好厲害，”徐瑩瑩滿心思都在熱鬧景中，“那邊還有耍猴的呢?！?p> 楚若璃四下看著，終于在人堆里找到了微服出宮的慕容城。
慕容城身邊的人卻是當(dāng)日不曾出現(xiàn)的李玉琴，兩人換了便服，便像是一對普通的富家夫婦而已。再有便是慕容溪，站在慕容城的另一邊身后。若不知他們的真實身份，楚若璃還真的就看出幾分一家和睦的意思來。
不遠(yuǎn)處，慕容渝和慕容泱帶著各自的王妃，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慕容城，以防出現(xiàn)情況，也好第一時間上去護(hù)駕。
楚若璃提著花燈，和蕭遙之又親近，兩個男子靠得如此近，難免惹人注目。
“老爺，你看，那是不是蕭大人和琉璃啊，”李玉琴眼觀八方，“琉璃不是應(yīng)該隨老九去了云霞鎮(zhèn)嗎，怎么在京中觀燈，還和蕭大人走得如此之近？莫非……”
李玉琴話還沒說話，就聽得一陣笛聲。李玉琴看向慕容溪的時候，慕容溪正好瞥向李玉琴。
“這聲音，”楚若璃一驚，“你確定那些蛇都處理干凈了嗎？”
“除非她還留有后手，”蕭遙之也是一驚，那些蛇連帶園子都一起燒了個干凈了，為何還會起這笛音，“是那邊的舞蛇人。走，去看看?！?p> “明明天氣還如此寒冷，竟還有舞蛇人，”徐瑩瑩拉著蘇言風(fēng)駐足，“這蛇倒是比我胳膊還要粗上好多?！?p> “是啊，”蘇言風(fēng)心不在此，一邊是楚若璃跟蕭遙之，一邊是正在走近的慕容城等人，“瑩瑩，我們往別處去看看?！?p> 楚若璃和蕭遙之有意無意的靠近舞蛇人。
徐瑩瑩看著舞蛇甚有意思，拉著蘇言風(fēng)不肯走。
李玉琴想引慕容城離開，可慕容溪在旁引他向舞蛇人走近。李玉琴心中忐忑，再看楚若璃等人在周圍，想必這人也不會動手。
楚若璃似遮掩，又似不遮掩，引得李玉琴猜測。
“那兩人倒還真是蕭卿與琉璃，”慕容城一直在打量著不遠(yuǎn)處的兩人，“除夕宴上就覺得兩人關(guān)系非同一般，如今竟還做出此等之事來。去，把他二人給我?guī)н^來回話?！?p> 蕭遙之拍了拍楚若璃的肩，示意穿過人群向這邊靠近的人。楚若璃明了，低頭彎腰，和蕭遙之開始跑路。
蘇言風(fēng)注意到此景，本想阻攔，可徐瑩瑩看得入迷，又走不開身。
慕容城本就沒有帶多少人，再去幾個追蕭遙之和楚若璃，身邊只剩李玉琴、慕容溪和幾個隨侍。
楚若璃和蕭遙之轉(zhuǎn)入無人的巷子，避過了追來的人，才松了一口氣，就聽見人群中傳來驚叫之聲。
“回去看看，”蕭遙之躍上屋頂。
楚若璃隨后而上，兩人自屋頂疾行，不為人注意。再來到方才舞蛇之地，果然是那幾條蛇，吐著信子，發(fā)出嘶嘶的聲音，面對眾人，似乎在挑要向誰發(fā)起攻擊。
百姓都在往四下逃，一時間場面混亂，慕容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被沖散。同時被人群沖散的，還有慕容渝和慕容泱，就連蘇言風(fēng)和徐瑩瑩也被人群帶出很遠(yuǎn)。只有李玉琴緊緊攥著慕容城的衣袖，跟在他的身側(cè)。
“要出手嗎，”楚若璃問同樣伏在屋頂?shù)氖掃b之。
“即便要出手，那也不是我們，”蕭遙之回道，“有人跟著他們?！?p> 慕容城護(hù)著李玉琴躲閃，卻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何處，這些蛇就跟到哪里。李玉琴明知是何緣由，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躲在慕容城懷里，等著誰出手搭救。
笛聲漸近，蛇更是隨時都會撲上來的模樣。
司馬琦自暗處而出，擋在慕容城身前。
“陛下和娘娘不必驚慌，有草民在，自當(dāng)護(hù)二位周全?！?p> 慕容溪在不遠(yuǎn)處看著這邊的情況。司馬琦？看來六弟要少一個得力的手下了。
笛聲漸重，蛇起而攻之。
司馬琦雖橫劈開一條，卻被另外兩條纏了身。還有兩條，朝著慕容城而去。
李玉琴一如從前，遇到危險時，就將慕容城護(hù)在身后。
“琴兒！”
慕容城眼看著李玉琴被咬，卻又手足無措。
胳膊粗細(xì)，又有丈余長的蛇，莫說此時的京中，就是夏季的鄉(xiāng)野之地也不常見。隨侍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公，早已被嚇壞，誰還顧得上護(hù)駕。
司馬琦被纏的不能動彈，身上也早已有了數(shù)處的咬傷。
不知何處飛出的飛鏢，先擊中了慕容城面前兩條蛇的七寸和頭部，當(dāng)即就不再動彈。又劃傷了司馬琦身上的兩條，自司馬琦身上而下，很快也被擊中了要害斃命。
慕容溪環(huán)顧四周，皆是張皇失措，四下逃散的百姓，竟尋不到飛鏢的來處。
“琴兒，琴兒，”慕容城看過李玉琴胳膊上的咬痕，“琴兒，你撐住。來人，去找江堯，速速把江堯給朕找來！”
司馬琦被咬數(shù)口，早已倒地，艱難的呼吸著。
“父皇！”
慕容渝和慕容泱終于從人群里擠出，到了慕容城面前。
“父皇，你怎么樣，”慕容溪也沒有理由再在遠(yuǎn)處，“父皇你有沒有傷到哪里？”
“我們走吧，”蕭遙之看已無大問題，拍了拍身邊的楚若璃，“這幾日我可是要有大麻煩的?！?p> 楚若璃臨走，還望了一眼街上。李玉琴被咬，尚有被救的希望，可司馬琦是必死無疑的。不遠(yuǎn)處的轉(zhuǎn)角，蘇言風(fēng)將瑟瑟發(fā)抖的徐瑩瑩護(hù)在懷里。她許是想起了當(dāng)初在蛇谷的那一兩日吧，也真是不長記性，有那般遭遇，還敢看人舞蛇看得這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