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睡的很舒服,比起上次兩個人一起睡已經(jīng)放松了很多,至少沒有睡不著,也可能是旁邊受傷的人所帶來的安全感。只是過了很久隱隱約約的聽見了一些朦朧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氣聲,常樂聽了一會兒突然清醒,趕緊起來點了油燈。
永安正躺著,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手緊握成拳,可以看出是咬牙切齒般的用力,手臂上滲著駭人的大片血跡,見常樂起來點了油燈了,永安坐起來微微睜開了眼,放松了一會兒,但還是忍不住喘氣。
“把你吵醒了?抱歉?!庇腊矌е⑽⑶敢獾卣f。
常樂搖搖頭:“你傷的這么嚴(yán)重?還是趕緊把大夫叫來吧?!?p> 永安語氣勉強道:“不用了,這樣好幾天了,藥一喝下去,幾個時辰后才開始有效。這藥很有用,只是止不住的疼罷了。”
“這樣怎么行?!背访黠@有點著急,但本來是以為病情加重了,好在不是什么壞事,于是重新上了床,把油燈放在床頭的桌上,抱著永安坐了一會兒,“這樣是不是好一點?有沒有碰到你傷口?疼了就說,忍著更疼。”
永安一開始有點驚訝,隨后愉悅的笑了笑,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枕著:“嗯,沒事。你抱著我就舒服多了。”
“還貧?!背芬惶裘迹萑塘擞腊驳牡么邕M(jìn)尺。
枕在心上人懷里,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一種是踏踏實實的舒適。永安顯然是后者,不久后,就忍不住睡著了。
常樂嘆了一口氣,聽見他的呼吸聲漸漸厚重而平穩(wěn),便稍微往后靠了一點,吹熄了油燈,自己閉上眼睡了。
但是顯然這個姿勢是睡不著的,常樂也只是假寐了一晚上,除了胳膊又酸又疼之外,感覺還挺精神的。
永安醒的很早,因為行軍作息平常的習(xí)慣。永安一動常樂就睜開了眼睛,永安一下就意識到常樂一晚上沒睡,有點內(nèi)疚的說道:“我又吵著你了?!?p> 常樂笑笑,忍不住湊近摸了摸永安的頭,安慰了一下:“沒事,多關(guān)照傷員,應(yīng)該的。”
永安的頭發(fā)又順又柔,墨色的長發(fā)隨便散在腰間都煞是好看。
“枕著皇上睡了一夜,我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永安抬起頭笑了笑,這個角度剛好是常樂的側(cè)臉。常樂的鼻梁很高,所以側(cè)臉特別好看,加上清楚的線條,披散著凌亂的發(fā)絲垂在旁邊,永安忍不住在常樂臉上猝不及防的啄了一口。
常樂不怎么在意,也許太困了,打了個哈欠:“快去洗漱吧。我先睡會兒。”
“好?!庇腊裁骺斓男π?,然后就去用青鹽漱了口,出了帳子。
其實是想留在賬內(nèi)的。但一夜過后,傷好了許多,又怕會叨擾到他,于是就不忍心的出去了,想著等他睡著了再來看看。
軍隊經(jīng)過幾天的休整已經(jīng)精神了許多,也可能是圣上特意來巡視,總之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轉(zhuǎn)。
常樂再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了,一睜眼就看見永安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隨意搭在腿上,一只手撐著下巴,正笑嘻嘻的看著他。
“醒啦?”永安道,“反正沒什么事,再睡會兒?”
“已經(jīng)中午了?!背返?。
“餓了吧?伙房燒給士兵的飯菜肯定不合你胃口,我去燕城街上最好的酒樓海珍樓帶了些飯菜。不知道平常天子喜歡吃什么,我就把山珍海味都點了一遍?!庇腊泊蜷_食盒,把飯菜擺上桌。
常樂哭笑不得:“你不知道當(dāng)今圣上不喜鋪張,平常吃素嗎?”
永安一愣,但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沒事,正好多補補,多吃點長肉,你看你瘦的,風(fēng)吹一下就倒似的。”
常樂捂著嘴忍笑,起來洗漱,然后坐在一桌子琳瑯滿目的飯菜前,思考該如何下手。
永安一邊笑瞇瞇的看著他,一邊使勁往常樂碗里夾菜,當(dāng)然都是一些大魚大肉。
“這么多肯定吃不完了,你帶點給隊里的士兵吃吧?!背穵A了一筷子魚,慢慢道。
“嗯?!庇腊惨惨庾R到,常樂剛剛說了不喜歡鋪張浪費,“你不喜歡吃哪個,我?guī)ё?。?p> 常樂本來想說都不怎么喜歡的,但是勉強留下了一菜一肉一湯。
都不要他會傷心吧。
其實剩下的也不一定能吃完。
這么想著,常樂慢慢用膳,永安將剩下的飯菜帶去給了伙夫,讓他給軍隊加餐。
等回來的時候,常樂喝完了最后一口湯,還有半盤肉沒動。
永安皺皺眉:“不吃了?”
常樂回過頭:“飽了?!?p> “吃這么點就飽了?”永安走到桌前,坐下。
“嗯?!背窇猩⒌膽?yīng)著。
“剩下的怎么辦?要我喂你嗎?”永安有點好笑的看著常樂。
“我喂你好不好?”常樂反倒調(diào)戲起永安來。
永安想了一會兒,笑著說:“好啊。”
常樂沒想到他會真的答應(yīng),但是仔細(xì)想想又在情理中,于是哭笑不得的重新執(zhí)筷,慢慢夾起一塊肉。
“啊?!庇腊参⑽堊欤幼×巳?。其實海珍樓的飯菜味道都還行,肉也是精而不瘦,不柴不肥。
兩個人慢慢用完膳,然后永安把桌子收拾了一番。常樂發(fā)現(xiàn)只要他在旁邊,永安就特別,像個孩子?總之,特別愛撒嬌就對了。
外頭的士兵都想著今天有什么好事發(fā)生,午膳有魚有肉,平常都是酸菜饅頭,好的時候有一碟小菜,只管飽,并無鮮肥滋味可享。想想最近戰(zhàn)績都不怎么好看,又覺得有點對不起將軍。
目前,蠻族那邊還沒有什么動靜,應(yīng)該也是打算休整一番,調(diào)養(yǎng)生息。仙澤的士兵也放松,但是同時保持著緊張感,時刻準(zhǔn)備沖到戰(zhàn)場上和蠻子拼了。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兩邊都休整的挺好的,蠻族仙澤兩頭的人都已經(jīng)蠢蠢欲動。
常樂在這不知不覺待了這么久,發(fā)現(xiàn)其實軍營里邊的日子也沒有這么難過,反而比皇宮里邊有意思多了。其實他從小就喜武,對枯燥無聊的日子并不感興趣,要不是常文那時候裝作撞壞了腦子,這皇帝應(yīng)該是他當(dāng)才對,雖然他是裝的。這么一想,常樂甚至有一點想退位把位子傳給常文。
反正也沒有子嗣能繼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