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
破屋的門不動聲色地開了條縫,四人感知敏銳,頓時噤聲看向門口。
風(fēng)從門縫外溜進(jìn)來,絲絲涼快。
門外空蕩蕩,遠(yuǎn)遠(yuǎn)看出去視野范圍內(nèi)并沒有感染者。
時染和邊赤共同撐起來的結(jié)界不知何時散了,他們也處于某些打算沒有重新塑一個。
他們不動聲色,只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時染把近在咫尺的宋舒央摟緊,若非宋舒央如今模樣已經(jīng)高挑,女帝估計會把她塞進(jìn)自己的袍子里裹起來。
半響,除了吱呀的風(fēng)聲,門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他們都已經(jīng)放開感官去感受,甚至于都沒能聽到生人的呼吸聲。
門被風(fēng)拉扯著,怪叫著緩緩打開。
心如被懸掛在崖頂,他們蓄勢待發(fā)。
突然不知何處來一聲響動,像口水吸溜的聲音。
不對。
時染眸色一凜,某一瞬間她居然感知到密密麻麻的生命。
她猛地把宋舒央往邊赤的方向扔,轉(zhuǎn)身沖向封千里。
與此同時,封千里面色一僵,背對著窗戶忽地向前撲,估計時染沖的也出其不意,封千里臨時換了個姿勢攬住時染的腰抱著她的頭往地上趴。
“邊赤,走!”
“陛下!”
驚雷乍響!
晴空萬里不復(fù)存在,陰云突如其來,壓覆整個北疆。
電閃雷鳴間,封千里前一瞬還處在的位置照亮了一張灰白的臉。
時染被封千里擁住倒下來的瞬間正看到那張臉。
窗外無聲息地倒掛了一個人影,猙獰著身形伸出一只露著森森白骨的爛手,做鷹爪狀,直指屋內(nèi),看他收攏的程度,假若封千里剛才站在那里沒動,能被這個人一把掐住咽喉而死。
“砰!”
時染后背壓到封千里寬厚的手臂上。
男人悶哼一聲。
女帝心上揪緊,來不及看窗上吊掛的人,連忙撐著地把封千里拖坐起來。
“怎么樣?”
“無礙?!?p> “陛下!”
“陛下姐姐!”
時染察覺到不對勁那一瞬下令讓離開的兩個人立在門口。
她被這兩聲叫的頭皮發(fā)麻。
轉(zhuǎn)身看去。
遮住門口光影的兩道身影挪著步子后退,暴露出門外的景象。
烏漆的腦袋密密麻麻擠在門口,新世界所有存活的生命不知何時都來到了這里……仿佛封千里上一瞬看到的窗外景象都是幻覺。
他們低垂著腦袋,厚重的布不堪重負(fù)似的拖拖拉拉貼在地面。
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卻把門口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讓邊赤和宋舒央無法在不接觸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走不了。
令人不寒而栗。
太不對勁了。
時染似被召喚,乍然扭頭。
驚愕難掩,只覺寒意直沖頭頂。
封千里牽住她的手,下巴挨著她的臉頰刮蹭。
縱然這樣,她卻仍然無法感覺到暖意。
倒掛下的人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他是目前為止唯一露出了臉的。
那臉灰白,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生命氣息微弱。
裹著他的是感染者都有的那塊布。
他們一同掉著倒掛著。
然后由下巴至額頭。
灰白的臉皮靜悄悄地自動剝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