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不對勁
邊赤和宋舒央走到了時染兩人身側(cè),沉默地看著門外低垂著腦袋的感染者。
窗外那張臉血肉模糊,鎮(zhèn)宅符似的壓著。
風聲鶴唳之時,宋舒央反而成了最淡定的。
她不動聲色推開邊赤扣著她手臂的手。
邊赤許是覺得冒犯,松的也快。
卻見宋舒央兀自走向窗邊。
又一聲驚雷,倒掛著的感染者像是張著血盆大口。
他們從最初的愕然過后更多的其實是困惑,二護法身為暗衛(wèi),擔任二護法前后分別跟從了兩位君主,明里暗里干過不少不干凈的事,其實不是沒見過剝皮的事。
但身著錦服的宋舒央走進這幅場景的時候他難得覺得可怖了。
時染沒吭聲,牽著封千里的手拽緊了,拉著人跟著宋舒央走了過去。
那赤安來的姑娘眨著秋波大眼,錦服總是點綴著小家碧玉的梅花,又偏愛撒嬌耍寶,總顯得無害。
但其他人能忘卻的時染不曾疏忽過,云深堂求學八年數(shù)載,宋舒央給上山的其他弟子療傷時候面無表情劃開別人肚皮胸膛再拿針線縫回去的模樣,時染見過多次。
一來這些感染者不過是尋常不修行的百姓,感染后體弱不說,幾乎處在自己磕著碰著就可能死掉的地步。
二來宋舒央對清靈金丹自信,并不害怕被感染者感染。
邊赤見時染不制止,便自覺轉(zhuǎn)身護住三人,盯著門口的詭異現(xiàn)象。
他們?yōu)槭裁床粍恿恕?p> 邊赤尤其納悶。
宋舒央立在窗邊,只稍一眼便道:“死了?!?p> 時染點頭,即便明知宋舒央沒有看著這邊。
宋舒央伸手一勾,扯了盤著青絲的同心簪,利落地扎到感染者臉上。
乍一看簪子沒什么變化。
時染凝眉。
宋舒央將簪子收了回來,從錦衣內(nèi)側(cè)拿出個荷花包塞了進去。
“姐姐,你的劍可否借舒央一用?”宋舒央道。
時染遞了過去。
長劍與宋舒央也不搭配,怪模怪樣。
宋舒央使用起來跟尋常人也不一樣,她后退幾步,動作利索地從感染者身上劃過。
沉沉疊加的厚布沾著血塊,里面如被人生生剝開,這一具尸體癱在外面不一定能讓人瞧出這原先也是一個人來。
時染干咳一聲,喉間酸澀。
宋舒央對厚布無感,嫌它礙事似的,三兩下除盡,挑了一塊稍顯完整的肉,存到玄骨盒里。
她取了要的,冷靜了許久的俏麗臉上沒預兆地升起悲憫。
“他生前不過是個才過門的柴戶,姐姐如若方便,能否在予他安息之前讓人為他裝扮?至少體面的去了?!?p> 時染微微合眸,接過宋舒央洗過的劍。
“好?!?p> 宋舒央這才注意到封千里的沉默,微微一頓,從悲戚中回過味來,猶疑道:“夜君怎么了?”
封千里只是肅穆了些罷。
他向來也是如此,要嘲諷不嘲諷的,宋舒央從來不喜歡正面跟他對話。
但現(xiàn)在總覺得是不一樣。
要不然時染死拽著他的手是做什么?
宋舒央記得清楚,常常是封千里挨著時染,時染少有直接撩撥人的時候,陛下姐姐不怎么膩歪。
聽到有人叫自己,封千里撩起眼皮。
宋舒央一愣。
她有一瞬覺得靠近封千里比靠近身后那個感染者要危險更多。
時染仿佛渾然不覺,黑袍籠著她昏暗中更顯風華的臉。她微微彎著眸,似乎這樣能掩住深沉。
“沒事,十四可能是累了?!睍r染淺笑著,笑意淡得顯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