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提醒你一下,現(xiàn)在回去的話,還能見最后一面?!编嵃椎坏馈?p> “怎么……怎么會?”方玉澤錯愕不已,他早上時還聽醫(yī)生說是舊病復發(fā),雖然正在惡化,但也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才對。
“壽命將盡,生老病死,自然界的規(guī)律,很正常的事?!?p> “就……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方玉澤神色慌亂,向著鄭白投去希翼的目光。
“有,但你付不起扭轉規(guī)律的代價?!?p> 方玉澤微張著嘴,卻啞了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一刻,他只感覺整個世界驟然淡暗,灰蒙蒙的,內心一片空洞,仿徨!
鄭白靜靜望著他,不言不語。
良久后,方玉澤突兀問道。
“我父親還剩多少時間?!?p> 他的聲音沙啞,即便沒有流淚哭喊,將要失去支柱的悲慟下,也難以正常說話。
鄭白微微閉目一會兒,隨即睜開。“三小時!”
方玉澤默默從地上爬起,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接著邁起雙腿便朝著門戶走去。
至少,要用最體面的形象去送父親。
門前,方玉澤忽然駐足,頭也不回地問道。
“老板,我還有什么能典當?”
……
“爸,我回來了!”
提著包的少年,手持著一張錄取通知書,走進了家門,一如往常般喊著。
“去洗洗手,等下就吃飯了?!?p> 系著白色圍裙,一手提鍋,一手拿鏟,在廚房忙著炒菜的中年人,面容皺紋遍布,看上去起碼比少年大上三四十歲,不怎么像是父子,如果光看那一頭白發(fā),說是爺倆也有人信。
當然,他真正熟悉的老友都知道,孩子是他領養(yǎng)的。
“吃飯不急,吶,給你看看,我拿到了京大錄取通知書。”興奮的少年急匆匆跑進廚房,將手里的通知書遞出。
中年人接過一看,面色笑顏展開,也不顧鍋里的菜,抱著少年夸獎道?!拔覂鹤泳褪菂柡?,你想要什么,爸爸都能滿足你?!?p> 少年一聽,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喜色,但緊接著又猶豫了起來。
中年人見此,不由疑惑問道?!霸趺戳耍桓吲d?”
“不是不高興?!鄙倌険u頭。
“那為什么一臉猶豫?”
“我……”少年微微張口,遲疑了下后,像是下了什么決定似得,咬牙道?!鞍?,以后學校放假期間,我想到你公司去工作?!?p> “為什么要這么想?”
“我有時晚上去廁所時,都見你臥室燈開著,我想,你公司里肯定很忙……”
中年人一愣,臉上浮現(xiàn)欣慰之色,自家兒子也長大了,董事了,但該拒絕的事,必須要拒絕。
“你現(xiàn)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公司的事不用操心?!?p> “可是……”少年還想爭取,但中年人卻沒有給他機會,當即打斷道。
“這事不用再提了,現(xiàn)在的你什么都不會,去了也不能幫上什么忙?!?p> 甚至還可能幫倒忙!
“好吧……”少年沮喪地錘頭,不過內心之中卻給自己暗暗打氣,努力學習,好早日能幫上忙。
此后沒幾天。
少年雖然沒提,但中年人推掉了繁忙的工作,陪著他跑了半個天朝,作為代價,公司半年業(yè)績大幅度下滑。
……
……
“爸,我提前修完商務管理了?!?p> “好好好?!敝心耆诵牢奎c頭。
他實在沒想到,多年前無意間在雪地里撿到,并領養(yǎng)的孩子,居然這么的勤奮好學。
“爸……我……想去你公司實習,從底層做起?!敝饾u褪去一臉青澀稚嫩的青年,目光希翼的望著父親。
中年人遲疑了下,點頭同意。
以青年的聰慧,他覺得,其肯定能成長為最優(yōu)秀的集團繼承人。
……
……
“爸,我想……”
“怎么?”
“我想……出去創(chuàng)業(yè),建立一所和成大集團一樣的公司?!?p> “……你認真的?”
青年堅定的點頭。
由中年人一路成為老年人,頭發(fā)完全白了的男子,望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從少年變?yōu)榍嗄甑暮⒆?,無奈地嘆口氣,同意了。
……
得到父親首肯,青年歡歡喜喜出去創(chuàng)業(yè),卻不曾想,就此碰壁無數(shù),灰頭土臉,無奈找上父親幫忙后,公司方才踏上正軌。
此后也離不開成大集團暗中的幫襯。
直至……
“爸,我被市里媒體評為十大有為青年了?!?p> “好好好?!崩先艘蝗绠斈?,欣慰點頭。
而青年的公司,也正式站穩(wěn)腳跟,自此,即便不需要成大集團的幫襯,也能穩(wěn)定乃至快速的發(fā)展下去。
然而,不知不覺間,青年卻發(fā)現(xiàn),自家父親已經(jīng)越來越少回到當初的那棟別墅住宅,連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少了。
更多的時間,都待在公司。
……
此后,父子倆見面的次數(shù),一年比一年少,關系也一年比一年淡!
……
“爸,簽下吧!”西裝革履的青年,將一疊股份轉讓證明書,放在了老人眼前。
“為什么,非要做到這份上?”老人苦笑著提起了筆。
“我……”青年微張著嘴,咬牙道。“我想要成大集團!”
老人嘆息搖頭,在證明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建國!
……
……
病房里,一身得體整齊西裝,宛如職場精英的方玉澤,坐在床邊,握著父親的手。
望著那張蒼老的臉,回想起這十余年來的相伴,他不禁咬破嘴唇,溢出血絲,淚濕眼眶。
“哭什么,這不是早晚的事么?!绷纸▏恢螘r睜開了眼,他抬起皺褶的老手,抹了抹方玉澤的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方玉澤嗚咽著垂下頭,淚水盈眶,模糊了眼睛。
“嗚嗚,我錯了,爸!”
老人躺在病床上,無奈地笑笑,抬起手,輕輕摸著方玉澤的頭,如同小時候一樣。
病房外,鄭白站在窗邊,手里提著一臺單反相機,找準最佳的角度,咔擦一聲,將這個畫面完美的拍下。
老人似是察覺到什么,轉頭朝窗戶望去,就見鄭白恰恰將相機放下,他稍稍一愣,隨即笑著點了下頭。
……
“老先生,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嗎?”
“老板,我想要典當……”
……
“老板,我還有什么能典當?shù)???p> “很多,看你想要換取什么。”
“我想要知道,我父親這些年來都典當了什么?”
“可以,至于典當品,已經(jīng)有人替你付過了!”
……
……
十四年前,大雪紛飛的夜間,于醫(yī)院急救室外等待,年僅四十六,事業(yè)有成的林建國,無意中和當鋪結緣,以生育能力換取了自己在雪地里撿到的孩子的安全。
未來一生,事業(yè)穩(wěn)定后,也都將不再有孩子。
……
十三年前,堅持不換名字的孩子整天帶著笑,但林建國卻發(fā)現(xiàn),其似乎因父母去世的打擊太大,精神上有缺陷。
他拿出黑白卡片,向當鋪典當了愛情,換取了孩子的精神恢復,甚至智力不俗。
從此一生,即便已經(jīng)可以閑下來,也已經(jīng)失去了婚姻!
……
六年前,林建國意識到成大集團下面出現(xiàn)的紕漏,卻找不出證據(jù),無奈將大部分精力都用于處理集團事務。
同一時間,自家兒子方玉澤創(chuàng)業(yè)起步碰壁,被人騙的血本無歸,成大集團資金也暫時抽不出來。
林建國為解救方玉澤的集團,向當鋪典當了健康。
此后一生,一病便是永久,都將帶病在身。
……
十天前,林建國為了瀕臨破碎的成大公司,以壽命換取十億,并用老友的名義資助。
……
一周前,林建國以自身包括但不限于靈魂、壽命、知識、經(jīng)驗等一切,將方玉澤兩次典當?shù)囊磺汹H回,且要求鄭白,拒絕方玉澤一切典當!
鄭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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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鵝大佬
敬世上所有偉大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