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靈能之眼

救救阿露

靈能之眼 蘇挽攸 4194 2019-08-02 09:27:44

  雙人對坐,知道對面的和尚并非大兄弟,而是女嬌娥之后,李天傲當人妖就沒法當?shù)媚敲葱陌怖淼昧?,他不甘心的問完阮曦選擇的物品后,氣鼓鼓的抱怨道:“太坑了!和你不一樣,我是自己選擇的“慈”世界,只因為慈的媒介是一副浮世繪美人圖,作為一個顏狗,我原本覺得這是個才子佳人的世界,是讓我做一回寧采臣勇救聶小倩,才選擇了這個游戲世界,結果萬萬沒想到,倒真有才子佳人,可才子也不是我!”他滿懷怨氣的斜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右衛(wèi)門,繼而委屈屈的指了指自己,一張精明相的尖尖臉此刻也有了幾分憨態(tài)“甚至佳人都是假的,我一選擇確定,那副美人圖就立刻變成了惡鬼,漂浮在空中、渾身鮮血,只是在喃喃重復一句話——”

  這位新隊員具有非常強烈的表演人格,簡單來說就是個大大的戲精,他十分到位的開始模仿女鬼歇斯底里又瘋狂的腔調(diào)“救救阿露——救救阿露!”

  李天傲迅速的轉變?yōu)槊鏌o表情狀態(tài):“然后我就收到了任務,發(fā)布人不詳,任務獎勵不詳,除了任務詳情四個大字——救救阿露,一切都是不詳,我的個媽耶,這是讓我玩游戲還是重回高考數(shù)學考場?”

  算得上學霸的阮曦目光中閃爍著大大的疑惑:“噶?高考數(shù)學卷子也沒這么難啊,除了最后一道大題——”

  暴露學渣屬性的李天傲胸口又中一刀:“這不是重點!bro!你知道花甲買回家吐完砂才能吃吧?我就是傳說中的花甲精!一定要吐盡我的苦水,你才能吃到我這的全部情報!所以你不要給我補刀了!球球你了姐姐!”

  他情緒激昂,語調(diào)多變,以至于句尾那句姐姐硬生生帶上了天津口音。

  阮曦:“……”

  隊友都已經(jīng)拳打右衛(wèi)門,自比花甲精了,她還能怎么辦,只能優(yōu)雅的閉嘴等他吐砂。

  看見阮曦再無二話,李天傲總算心氣暫平,暫且拋卻高考數(shù)學二三事,繼續(xù)講述自己的血淚史——

  李天傲被女鬼塞了個語不詳焉的任務后,甚至來不及嘗試和鬼溝通,就眼前一黑,跌落進一段回憶中。

  一睜開眼就是第一視角,他感覺到“自己”站在柳樹下,身處一片院落中,天色正黑,月色全無,隔壁人家嘈雜的宴席聲音遠遠的飄來,墻外不知什么樹的樹枝被風吹得搖來晃去。可這個院子里,風聲也好、人聲也罷,甚至連自己的喘息聲都沒有,柳樹如同每一枝里都含了千斤的重量,只是死死地往下墜,紋絲不動。這個院子仿佛是被一層透明的隔膜包裹起來,和外面那個鮮活的世界相比,一片死寂。

  而之所以說是回憶,是因為他根本操縱不了這個“自己”,只能以“自己”的視角去觀察四周,感覺正如在經(jīng)歷某些人經(jīng)歷過的事情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自己”開始行走起來,穿過垂在面前的柳樹枝,極慢而極堅定的走過院落,三弦琴聲婉轉凄清,在隔壁的人聲嘈雜中忽的異軍突起,高昂婉轉的女聲拖長了調(diào)子,唱起俗曲。李天傲被那古怪的曲調(diào)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邊聽著伴奏邊看著“自己”走向前去,一直是向前走的身子忽的一挪,身子轉向了側屋的方向。

  從“自己”的視野看去,離側屋越來越近了,屋內(nèi)的一點燭火在障子上映出看不分明形狀的影子,幽幽的哭泣聲從屋內(nèi)若有若無的傳來,和著外面凄清綿長的歌妓之聲,倒頗有幾分幽夜的詭異美感。

  李天傲感覺自己等了半個世紀,總算等到“自己”走到了障子門前,這傳統(tǒng)日式住宅中糊著紙糊的木制門看起來脆弱又堅強,掩住了里面的景象。

  他屏住呼吸,有些期待和害怕,卻并不能細想所期待和害怕的是什么。

  “吱呀——”與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是,障子門無聲地、緩緩地打開了半面,并不像是大事要發(fā)生的樣子,一切都發(fā)生的悄無聲息。

  門開了,出現(xiàn)在李天傲眼前的先是半幅棺木,接著是盞殘燭,最后是伏在墻角哀哀慟哭的女子,她身量未足,穿著儉樸,只看背影就一眼教李天傲看出是個小婢子。

  她整個人盡力的縮在墻角,看著像是整個房間都叫她害怕不已,可除了她手側那佁然不動的黑色棺木,這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李天傲感到自己所“附身”的人動了。要邁到房子里去,隨著一只腳邁過門檻,及其突兀的,走庭院走到玄關從未發(fā)出過聲音的“自己”,這尋常的走路動作竟使得地板發(fā)出被踩踏的“砰砰”聲,重的離奇,把李天傲嚇了一跳,也愕的墻角的婢子渾身瑟縮了一下,她猶如驚弓之鳥,被這突兀的一個響聲,嚇得連哭都不敢作聲了。一時間整個房間靜的可怕,竟像是沒有一個活人。

  “自己”也沒有動,仿佛向前一步后就凝固在門前。在長久的寂靜后,墻角的小婢子總算把膽子壯大了幾分,她微微的把臉側過一點,像是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恐懼,只敢把眼角的一點余光來打量她對面的事物。

  這微微一轉頭讓李天傲在門口這個位置,稍微的能瞥見她鬢角的碎發(fā)和半彎腮肉,可其他是再不能看見了,“自己”目不斜視,婢子轉過臉來所盡力去偷窺的對面,是阮曦完全的視角盲區(qū)。

  凝視了一會兒之后,婢子稍微的放松了,她低下頭,自言自語般的祈求起來:“阿米,你既然自愿跟著小姐走了,就保佑在世的人好嗎?如果——如果你還沒離開,就快些離去吧,不要造成怪聲來嚇唬我,我們是無冤無仇的啊?!?p>  阿米?怎么和阿露這么名字這么像?李天傲心中有了一點朦朧的思索,但仍然沒有頭緒。

  婢女的祈求并未得到理想的結果,李天傲卻發(fā)現(xiàn)“自己”倒是又往前一步,另一只腳緩慢而堅定地邁過門檻,穩(wěn)穩(wěn)的站定了。

  又是“砰”的一聲。

  這下小婢再也無法騙自己了。她驚惶的轉過臉來,不安的四處張望,那張透著機靈勁,本該生機勃勃的臉上一片灰敗之色,那張臉李天傲此時是不認識的,他此刻是萬萬想不到,自己過不久就會變成這個女人的。

  婢女張望著看遍了整個房間,可目光渙散,仿佛眼前沒有一個人。

  就好像沒看到正站在門口的“自己”...

  結合先前的種種蛛絲馬跡,李天傲確定了這個事實:“自己”是鬼。

  至于是不是那個以畫皮欺騙他入坑的畫中女鬼,還得持保留態(tài)度。

  小婢女沒看到人,卻比看到人還恐懼,幾乎是飛奔到之前所凝視的角落,這次李天傲總算能看到了,那里癱倒著一個死去的婢女,她大字狀的倒在地上,額頭上一片血色,雖說是死不瞑目,但她雙眼圓睜,嘴上帶著真心實意的笑意,竟是狂熱教徒殉道般的心滿意足的神色,米白色的墻上還有些觸目驚心的血痕,看著是自己撞壁自殺的,和活著的這位沒有半點關系。

  婢女跪了下來,也顧不上害怕了,哆哆嗦嗦的攏上了阿米睜大的雙眼,哭泣著說道“阿米,是你嗎?你是…怪我不跟著阿露小姐一起死嗎,可我又不像你,孑然一身,我還有家人.....好阿米,別難為我,別嚇著我,快走吧!”

  雖然還是只知道阿米阿露兩個人名,但好說歹說,李天傲確定了一個事實——既然屋里的兩個婢女都是阿露的女仆,那么房間里的棺材里百分之百裝的是那個女鬼要他救卻早已死透了的阿露小姐。

  ...都涼進棺材了,救個屁??!

  故事劇情并不因李天傲的郁悶而暫停,“自己”一步一步,極慢的向跪伏著的阿圓走去,這一次是一如往常的沒有聲音了,仿佛融入夜色般,直到走到婢女的身后,到了甚至連她頭頂橫生的一根白發(fā)都清晰可見的距離時,阿圓也對此一無所知。

  她正閉上眼睛嘴里胡亂念著經(jīng)文,是她短暫人生中僅知的幾篇,阿圓此刻也顧不上它們到底是什么用途,只管一鍋端在嘴里念著。念無可念之時,她懷著破釜沉舟的悲壯心情瑟瑟的挪開了手。

  婢女經(jīng)過方才驚嚇,底線一降再降,剛開始她為呆在有兩具死尸的房中而害怕,而如今倒覺得那處境也還好,只要阿米圓睜的眼睛能閉上,她都能松一口氣了。

  幸好她所恐懼的事情并未發(fā)生,阿米那雙眼睛已經(jīng)好好地閉上了,甚至因為頭上的血痕被擦凈了,又面若生人,還減少了大半的恐怖意味。

  婢女大感慶幸,終于稍微放松下來。此時,她才恍惚感覺到跪著的腿有些發(fā)麻,她緩緩的站起身來,忽然感到后背碰到了什么,身子猛地一僵,她如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不能動了。

  冰冷的,僵硬的...

  婢女的注意力集中在后背,有心想逃,卻只覺得自己腳生了根,手縛了繩,心上墜了顆沉井的巨石,整個人都開始發(fā)冷了。

  而在李天傲的眼里,就曾經(jīng)是看不到“自己”的婢女,終于終于,能感覺到“自己”了。

  “自己”比她大約高一個頭,正無比緊密的貼在阿圓背后,在她的顫抖之中,它對著眼前的空氣,輕輕的吹了一口氣,像在吹滅一盞燈燭。

  “——呼”…

  障子門“吱呀”的關上了。

  院落外的歌聲忽然變大,歌妓仍在凄凄的唱道:“破曉望殘月,戀慕負心人。

  ”

  婢女似乎聽到了近在咫尺的吹氣聲,她張大了嘴,飛速的轉過臉來,幾乎要叫,卻轉眼間,恐懼也好、狂嘯也罷,都被吞沒在了黑暗里。

  黑沉沉的棺材旁,燭火閃動了一下,滅了一瞬,卻又掙扎著亮了起來,終究還是沒有熄滅。

  …..

  李天傲看到眼前恢復了光明,她看到“自己”低了低頭,冷靜的理了理黑色和服凌亂的袖口,它那呈踮起狀的腳正慢慢向下落,恢復了常人的站姿,由于重心的偏移而使地板發(fā)出聲音。

  他沒有記錯的話…那本該是那個婢女的衣服?

  它并不給李天傲思考的機會,行動利落的向后一轉,走到棺木旁。那看著沉重的棺蓋,被它輕易的一推,便輕輕松松的推開了。

  似乎還未進行正式的葬禮,阿露小姐的遺體明顯被人草率的披上了一身華貴的正裝,蒙上一層白布后,被安置在了棺材里。李天傲看不到她的臉,只看到她黑亮的長發(fā)披散在棺內(nèi)。

  它不去掀遮臉的白布,只是伸出本屬于婢女的雙手,輕輕的摸了一下被白布覆蓋上的面頰,阿露的面頰。

  李天傲確認它通過觸摸感受到了什么,因為原本動作溫柔的“自己”,在僵硬了一瞬后,就仿佛懷著巨大的憤怒,要向外沖去,可在院門口,被一束金光打回去,無論努力幾次,“自己”根本就突破不了金光的防線。

  李天傲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大的怨恨和崩潰——一開始是從極快移動的視野和動作幅度極大的肢體語言...

   最后則是因為終于聽到了“自己”開口說話,是和誆他進副本的畫中惡鬼一樣的聲音:

  “救救阿露??!”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此時此刻,李天傲終于感覺到自己手腳發(fā)冷,他都要感動哭了——進游戲這么久,終于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了,擱誰誰不哭!

   【系統(tǒng)提示:是否接受主線任務[救救阿露]?

  發(fā)布人:[不詳]

  觸發(fā)條件:選擇對應副本媒介

  任務主要目標:救救阿露

  支線任務:不詳

  任務獎勵:不詳

  任務懲罰:[不詳]離不開束縛她的地方,但“救救阿露”的決心使她詛咒了你,一日一輪回,在七天之內(nèi),你必須找到解救阿露的辦法,否則,[不詳]所以的怨恨都會朝你而來?!?p>  雖然這位姓名不詳?shù)呐頍o論是任務目標還是任務懲罰都令李天傲倍感無語,但至少還在他的承受范圍內(nèi)。

  直到他斗志昂揚從地上爬起來...

  感覺胸口沉甸甸的。

  彼時的李天傲并未意識到事情嚴重性,腦中一片混亂的他選擇了打開門,清醒一下。

  還沒亮透的天光驅散了房間里的一團黑暗,李天傲一轉頭,和銅鏡里的自己對上了眼睛。

  鏡中照出的女子,正是回憶中被“不詳”所附身/殺死的那位婢女的臉蛋。

  李天傲清楚的記得,當時他腦子里名為理智的弦,在彈奏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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