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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外夢

第三八回離姑蘇顰兒置土儀返京城君王警黛心

紅樓夢外夢 依稀如夢 4604 2018-02-02 16:25:01

    上回說到馮紫英去找游船回來,遇上了剛救人的柳湘蓮,水若陽邀請柳湘蓮一起去船上聚,幾人于是一起下橋。

  馮紫英帶著幾人上了游船,船家熱心地招呼眾人坐好,端上茶點(diǎn),對眾人道:“幾位客官先用茶點(diǎn),酒菜一會便好?!绷姝I見水若陽雖然穿著便服,風(fēng)骨不俗,自有一種威儀;水溶玉樹臨風(fēng),一身英武之氣;衛(wèi)若蘭和水安也似有一定身手。柳相蓮問馮紫英道:“紫英,不知道這幾位如何稱呼?”馮紫英想了想,忙道:“柳兄,這個是我在禁衛(wèi)營上司黃老爺,這個是我的好兄弟水公子和他的兄弟,衛(wèi)公子,那個是戴總管?!绷嫔徝Ρo幾人見禮。

  水若陽道:“柳公子身手不錯,長得也儀表堂堂,你既然是紫英的好兄弟,難道也是京城人?”柳湘蓮道:“小可確實(shí)是京城人,原來在京城與紫英兄弟相熟,現(xiàn)在隨師父在蘇州暫棲?!彼艿溃骸傲值芎蒙硎?,讓人好生敬佩!”柳湘蓮道:“水公子謬贊了,柳湘蓮只會花拳繡腿?!彼絷柕溃骸傲鴫咽坑腥绱松硎郑趺礇]有想過去軍中效力,或和你的好兄弟紫英那樣在禁衛(wèi)營也好,將來也好成家立業(yè)?!绷嫔彽溃骸靶】筛改敢呀?jīng)故去,孑然一身,喜歡浪跡江湖,游山玩水,不受拘束,況且我?guī)煾改昀蠠o依,所以如此?!彼艿溃骸半y道柳兄弟在京城就再沒有其他親人?”柳湘蓮道:“小可族中人雖然有,但至親唯有一個姑母?!闭f罷嘆息。

  馮紫英聽了道:“幾年不見柳兄弟,你還如當(dāng)年一樣。說到你姑母,湘蓮,我來這里時在路途偶見過你姑母一次,我見她走路蹣跚,下來問了一下,她說扭傷了腳,又咳嗽厲害,正在醫(yī)治呢。你這幾年都在姑蘇?”柳湘蓮道:“我去年開始和師父在這里,他在虎丘那里有一棲息地方,原來隨師父云游四方,漂泊不定?!瘪T紫英道:“柳兄難道真的想這樣不再回京城?你就不想想你的姑母?”柳湘蓮道:“我既然跟了師父,就想斷了紅塵一切念想,也只能愧對姑媽了?!?p>  馮紫英嘆道:“柳兄何必如此!你我紅塵之人,就是不為功名利祿,也還會有骨肉親情的。記得你當(dāng)初將你姑母接入京城柳宅,我們還好好聚了一次,我當(dāng)時還夸你姑母炒的菜好吃。現(xiàn)在想來我都難以忘記,何況于你!柳兄,聽我一勸,回去看看你的姑母。你曾說你姑母心善人慈,年輕守寡,你念她孤苦才把她接進(jìn)城里,難道你就忍心讓她現(xiàn)在貧病無依?”柳湘蓮聽了,沉默不語。馮紫英又道:“還有,那個女子雖然剛烈,可是品行先污,實(shí)在不值得柳兄這樣?!绷嫔徲行┎幌嘈诺溃骸白嫌⒄f的可真?”馮紫英道:“我們是兄弟,我說的決不假,不信你回京去細(xì)細(xì)查問!”

  柳湘蓮聽了,想了想道:“謝謝紫英兄弟告訴我這些,我明天就去告訴師父,盡快回京城看看我姑媽?!彼絷柭犃诵Φ溃骸傲鴫咽咳绻鼐行男Я遥蝗战l(wèi)營會有新人選拔,不妨一試?!彼芤驳溃骸傲值?,如果我們這幾個可以一起共事,效力國家,也是美事,紫英兄說是不是?”馮紫英笑道:“可不是。湘蓮,你的族弟柳芳也和我們一起呢。”柳湘蓮道:“真的?”馮紫英道:“是,他現(xiàn)在也在姑蘇,我們是一起來的。不過他今天沒有和我們一起。”柳湘蓮道:“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京城?”水若陽聽了,笑道:“我們可能還要十多天?!?p>  柳湘蓮聽了,舉起酒杯道:“今日柳湘蓮有幸遇到各位,就暫借花獻(xiàn)佛,先敬大家一杯!”水若陽道:“柳壯士果然是豪爽之人,來,我們大家共飲吧。”眾人都舉起杯,一飲而盡。水溶道:“柳兄弟滿身英武之氣,水某佩服,來,我敬柳兄弟一杯!”說完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又給柳湘蓮倒了一杯。柳湘蓮聽了,也舉起酒杯,對水溶道:“水公子玉樹臨風(fēng),湘蓮更是佩服!”說罷也一飲而盡。

  馮紫英道:“不是我馮紫英夸口,我這個柳兄弟,身手就是我也怕難以相比,曾經(jīng)三四十個匪賊都不是他的對手。他還精通琴棋笛箏,為人俠義。我敢說,滿京城像柳兄弟這樣的人才少之又少!”水若陽聽了,更是吃驚道:“柳壯士既然這么有才,紫英,何不勸你這個兄弟到軍中謀個一官半職,孝敬姑母,豈不一舉兩得。柳壯士如果有這打算,本人也可幫助通融一二?!?p>  柳湘蓮道:“大丈夫?yàn)楣贋槁殻?dāng)憑自己能力,豈能找親托故而就。柳湘蓮雖然浪跡江湖,也知男兒立身處世,應(yīng)當(dāng)光明磊落,行為方正。如若不能,還不如做個普通百姓!”眾人聽了,越發(fā)敬服。

  眾人把酒言歡,又逛了一會,柳湘蓮站起道:“湘蓮出來已經(jīng)久了,怕師父見怪,在此告辭?!瘪T紫英道:“我們還要去金陵幾天,柳兄弟回到京城,定要來我家找我?!绷嫔彽溃骸斑@個自然,不過我要先告知我?guī)煾福趴梢源_定回京城日子。我回去定來府上拜見?!闭f罷抱拳向眾人告辭,一躍飛身上岸,轉(zhuǎn)眼不見。

  柳湘蓮走后,水溶忍不住問道:“紫英,這個柳湘蓮無論怎么樣看都是一個好漢,怎么會是這樣裝束?”馮紫英道:“一言難盡!他為人豪爽,不拘小節(jié),愛打抱不平,早些年做事也有些沖動,但卻極重情重義。所以我和他關(guān)系十分好,在京城我們常在一起比武論事,踏青狩獵。他后來因?yàn)橐粋€女子,自斷情絲,一冷隨了一個道人走了?!彼車@道:“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漢子,也是一個癡情人。”

  馮紫英也嘆道:“可我為柳湘蓮不值!我這個柳兄弟一直想找一個美貌女子為妻。后來有人介紹了一個,那女子雖然美貌,卻是品性有些不妥,想改過從善,又看上了湘蓮的出眾??上嫔忞[隱聽得一些傳聞,想要回做定禮的祖?zhèn)鼬x鴦寶劍,那女子聽了悔恨不已,自盡了,所以柳湘蓮認(rèn)為是自己害了那個女子性命,一氣之下出家?!?p>  水若陽聽了,嘆息不已,道:“這樣一個壯士,若到軍中歷練一番,定是一員猛將!紫英,你遇見他,好好勸勸,如此英才,不為國效力,豈不可惜!”馮紫英聽了道:“回京后我試試勸他吧!”

  幾人又逛了會,水溶見時辰已經(jīng)較晚,怕有諸多不便,便勸水若陽回去。水若陽也覺得逛得盡興,帶了眾人回蘇州府衙。

  接下幾日,水若陽一行在蘇州知府李文正的陪同下,訪民情,游虎丘,逛寒山,領(lǐng)略蘇州的名園山水,十分盡興。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了六日,水若陽叫水溶去告知黛玉,明日在蘇州住一天,后天起航去金陵。

  水溶帶了水安前往林府,告知黛玉即將去金陵一事。黛玉想了想道:“離京城這么久,我想起一事。我離開賈府雖然說是為了避禍,與外祖母和舅母也心存芥蒂。我曾經(jīng)恨賈府不該言而無信,從不提我父親捎銀子之事。但出府后,我想了很多,那銀錢是身外之物,拋開那銀子的事情,她們盡管有些不義,我卻不能無情。這些年,賈家的幾個姐妹待我不錯,我們相處很好,也常在一起歡笑,也會一起傾訴憂愁苦悶;我外祖母也疼愛我,還有寶玉。況且我的母親是賈家女兒,我從六歲到十五歲,是賈府將我教養(yǎng)長大。我離府時曾告知外祖母,我會寫信給他們?,F(xiàn)在要回京城,不到賈府看看,我心不安?!?p>  水溶道:“玉兒,你就是這么心善。這樣,你到時回賈府一趟也無妨,但我不許你回賈府住,你還是住黛園吧?”黛玉點(diǎn)頭道:“好,后天就要離開姑蘇,我想給賈府的姐妹們捎些土儀回去,也送些給太妃和你妹妹冰郡主吧?”水溶聽了,忙道:“玉兒,還是你想得周到,那我現(xiàn)在就陪你去買土儀。你叫紫鵑雪雁明天將行裝收拾好,我后天來接你們。林叔就叫他留在蘇州吧,讓他繼續(xù)看著老宅,也可以和家人團(tuán)聚?!摈煊顸c(diǎn)頭,進(jìn)去和雪雁紫鵑收拾了一番,依舊是丫頭裝束,跟了水溶出去買土儀。

  逛了好一會兒,黛玉幾人買好了好些土儀,水溶在林府用了午飯,又將諸事囑咐了林忠一番,才起身告辭,返回蘇州府衙。黛玉帶著紫鵑雪雁忙著開始收拾行裝,林忠也到幾個族中長輩那里,告知黛玉即將回京城事宜。林家族人先后都來向黛玉告別,還送了好些姑蘇物產(chǎn),黛玉一一謝過。晚上,黛玉看行裝已經(jīng)備好,才和雪雁紫鵑安心歇下。

  次日一早,林忠夫妻和兩個兒子媳婦還有林平,五老太爺及好些林家族人,來林府為黛玉送行。一會,水溶和水安騎馬飛奔而來,對黛玉道:“老爺?shù)热艘呀?jīng)由李大人送到渡口,我們這就過去!”林忠已經(jīng)雇好了兩輛馬車,紫鵑和雪雁扶黛玉上了車,眾人幫忙把行裝搬上車,黛玉灑淚告別族人。林忠父子到底不舍,都騎馬后面跟著,族中也有幾個遵五太爺?shù)姆愿莉T馬相送,一直送黛玉到渡口上船,見船已經(jīng)慢慢駛向江心,眾人才各自返回。

  水若陽一行一直行了四日,才到金陵。金陵乃六朝古都,處秦淮河畔,是六朝煙月之地,金粉薈萃之所。水若陽一行查訪民情,登金闕,游覽玄武湖,不知不覺在金陵過了八天。突然接到朝中急報:“遼東海疆有??軘_民掠縣,當(dāng)?shù)毓俑y以抑制。”水若陽看了奏折,已經(jīng)沒有了游興,下令起航回京。

  這日,黛玉估計行船已經(jīng)離京城不遠(yuǎn),就帶了紫鵑去找水溶。水溶在大廳正陪著水若陽下棋,黛玉不由近前觀看。水若陽笑道:“丫頭,你看這局棋誰勝誰負(fù)?”黛玉道:“我現(xiàn)在看不出來。”水若陽微微一笑。又過了會,水若陽又問黛玉:“丫頭,你現(xiàn)在看呢?”黛玉看了一下,道:“好像老爺這邊略占下風(fēng),但棋局變幻莫測,有變數(shù)也有可能?!彼絷栃Φ溃骸把绢^,那你幫我下,如何?”說罷起身。黛玉推脫,水若陽道:“丫頭,你是如海的女兒,你和溶兒以后要相伴一生,在我面前,下一局棋又如何?”黛玉只好坐下。

  水若陽坐在一邊,看黛玉與水溶二人專注地下棋,微笑不語。一會兒,棋局已經(jīng)分勝負(fù),水溶贏了兩子。水若陽道:“丫頭,你已經(jīng)盡力了,其實(shí)我剛起身,這棋已經(jīng)是勝負(fù)已定,所以任你如何專注,還是難免敗局。所謂棋局,一子不慎,滿盤皆輸,做人也一樣。”又對水溶道:“溶兒,你先下去,我和丫頭這里說會話?!彼苈犃?,只好退下,紫鵑也自回房。

  客廳一時只剩下水若陽戴權(quán)和黛玉。水若陽對戴權(quán)道:“戴權(quán),你給我們再沏杯茶來?!贝鳈?quán)應(yīng)了,給每人倒了杯茶。黛玉有些緊張,水若陽見黛玉如此,笑道:“丫頭,你別緊張,溶兒叫我皇伯父,你以后也這樣叫吧?!摈煊窦t了臉,只好叫了聲“皇伯父”,水若陽點(diǎn)頭道:“不在朝堂,這樣叫更親切。丫頭,溶兒有沒有向你說過他父王的事情?”

  黛玉道:“說過,溶哥哥說他父王征守西北,受重傷亡故?!彼絷枂柕溃骸八窃谖髡髑斑€是西征后對你說的?”黛玉道:“在去西征前?!彼絷柕溃骸凹热蝗绱?,你是怎么看我和溶兒的關(guān)系的?”黛玉道:“皇伯父對溶哥哥如親子,溶哥哥對皇伯父如君父?!彼絷柕溃骸叭軆旱母竿踉谖鞅瘪R革裹尸,溶兒又是北靜王府唯一的男丁,還沒有成家,更沒有子女,我還把他送到西北去,幸好溶兒上次只是負(fù)傷,否則若大的北靜王府,真后繼無人了。丫頭,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做伯父的沒有人情味?”黛玉聽了,搖頭不語。水若陽嘆氣道:“丫頭,我和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話有時是有道理的。身為皇室中人,恐怕人人難免,我,溶兒及他父王,還有將來的你,都一樣難免。”

  水若陽喝了口茶,又道:“丫頭,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有個大哥,是貴妃所生,他比我大十歲,可我們關(guān)系非常好,他也能文能武,我們兄弟四人,雖然年齡大小不一,但都很和睦。大哥很喜歡品茶,先皇曾賞給他一套茶具,我們幾個做弟弟的看了喜歡,他當(dāng)即把那茶具的四個杯子分給我們一人一個。后來,先皇封我做太子,我大哥做了義忠親王,我的兩個弟弟,一個成了北靜王,一個是忠順王。先皇駕崩后的第四年,有人告發(fā)我大哥謀反,我大哥和王嫂在府中自盡,我把大哥的兩個兒子送進(jìn)了監(jiān)獄,不久他們死在獄中;溶兒的父王,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讓他去征守西北,最終他壯年馬革裹尸;幾個月前,我又把我的兒子和我親弟弟唯一的兒子送去西北戰(zhàn)場?!?p>  說到這里,水若陽臉上無限悲涼,喃喃道:“最是無情帝王家。丫頭,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許我的兒子,又讓溶兒,還有你和溶兒的兒子,送去戰(zhàn)場,你會怎么樣?”說罷,看著黛玉。

  要知黛玉如何回答,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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