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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雨霏霏

二 大夢初醒

晴雨霏霏 櫻小潔 2618 2018-01-15 11:30:31

  顧小悠記得夏遠(yuǎn)的車越開越遠(yuǎn)的時候自己就慌了神,手腳好像也涼到透骨,挪不動。街邊的樹木,游離的路燈,醉人的霓虹,好像都蒙了一層輕紗,任她怎樣揉嗦自己的眼睛,處處都是渾然的一片,恍惚之中就跟隨著點點燈光,一步一步向前挪著,直到走上那座橋,才恍然憶起,夏遠(yuǎn)的車已經(jīng)開走了,車后尾燈閃爍的光景自己已經(jīng)渾然不覺,失去了,應(yīng)該是永遠(yuǎn)失去了……那些零碎的片段像是一場連續(xù)的沒有盡頭的哀樂,纏綿,破碎,無止境。突然,她的眼前亮了,他在這無盡的絕望中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那是水中波光粼粼的浪花無意間投射出的光影,這一閃反而喚醒了些什么,昔日的歡樂時光,短暫而紛繁的過往竟然像放電影一般匆匆的從自己的眼前掠過,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可卻是徒勞,不,不行,不能讓這些就這樣不痛不癢溜走,要做點什么,一定要做點什么吧。哪怕是有點痛呢?

  于是雙腳一軟,她向著那一抹閃閃而去。隨后只記得自己的意識緩緩變得模糊,整個身體好像也慢慢飛了起來,輕盈的感覺,像在飛舞著,天和地都在旋轉(zhuǎn),然后漸漸歸于一片昏灰。

  徹骨的涼。涼,涼透心房。

  再次醒來,眼前是一張陌生的男性的臉。

  就是李思弘。

  “你,你是誰?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她問。

  “我是救你的人,你落水了……”

  “我為什么會落水?”她的睫毛驚恐地顫抖著。

  “這應(yīng)該問你自己吧?!崩钏己肼曇魤旱暮艿停茱@然對于這一切突發(fā)的情況他尚且不知所措。

  “不過,你看起來并不快樂?!崩钏己胝f。

  “也許……”

  顧小悠的神色又凝重了,仿佛陷入了思考。分不清了,似乎真的有些無法分清現(xiàn)實和夢境。一切顯得撲朔迷離,匪夷所思的情形與觀念,夏遠(yuǎn),這個她苦苦等待了三年的人,就這樣即將在她的生活中消失?像那些過往與曾經(jīng)?應(yīng)該是不可能了吧,這種萬念俱灰的感覺竟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她所有的信念。她依稀記得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對她展開的瘋狂追求,他甚至毫不避諱的告訴他承認(rèn)自己竟是一個已有家庭的人。可是愛情就是這樣不講道理,而有些愛情一旦開口,就不再會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一切可以掌控,她何以愛上一個已婚之夫?

  顧小悠覺得眼睛朦朦朧朧,也許是那湖里的水太咸了?眼睛好痛,灼熱灼熱烤得人好痛,人呢?神情變得很模糊又空空蕩蕩,恍惚恍惚?人在那里?人又究竟在哪里?

  可惜一切都是杳無音訊了吧……

  看著這位剛剛睡醒的姑娘這種夢游似的神情,嘴里胡言亂語著,又像是在說自己,又像是在說別人。李思弘覺得他是有必要去說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狀態(tài)不好。

  “你失戀了?”李思弘一反常態(tài),突然帶著一份近乎于戲謔的語氣說道。沒想到這一問反而像是說中了什么,竟然一下子把那姑娘激怒了,她的兩只眼睛直視著他,似乎必須要涌出來一些眼淚才能緩解這種不安與惶恐。

  “你叫什么名字?”李思弘接著問道。

  “顧小悠?!彼?。

  “為什么這么想不開呢?”

  她沉默了,不說話。仿佛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腦海里還是第一次遇見夏遠(yuǎn)的景象。

  夏遠(yuǎn)的個頭高高的,有著筆挺的鼻梁,濃濃的眉毛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邃不見盡頭,像是一望無盡的海水,黑藍(lán)不可琢磨。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忘不了那雙眼睛,就如同他第一次見她,義無返顧的相愛,他們也不知道是怎樣就開始,更像是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或是古老神話故事中才有的片段,愛的渾渾噩噩,面目皆非。

  這種感情太過危險,而過程,又太過炫美。對于一個有道德情操的女人和責(zé)任感實強(qiáng)的男人來說,注定是無疾而終,就好像人們總是在某個階段容易產(chǎn)生一種即使聽了無數(shù)箴言也難免想要事必躬親的心情,好奇心就是這樣,容易讓人疑惑。

  他依然記得和夏遠(yuǎn)最后的對話。

  “為什么?”她問?!盀槭裁匆磺胁荒苋绯??”

  “我……”他支支吾吾?!捌鋵嵨乙膊恢馈!?p>  “變化呢?”

  “你早就知道這是一個不能揣度的問題。”

  “所以呢?”

  “你說過你連死都不怕了,為什么還恐懼變化?”

  顧小悠沉默了,夏遠(yuǎn)的話有冰一樣的溫度,讓人擁有凝固點。美好的感情在開始的時候都擁有熾熱的沸點,而在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卻寒心入骨。天涯海角??菔癄€的句子是戀愛中的人才有的報復(fù),理性的人們大都不敢。她不想辯駁著什么,畢竟,感情需要辯駁來挽回好感的時候,好感已經(jīng)是一去不回的東西。

  只覺得周遭的空氣氤氳著暗黑的色調(diào)。她想到了自己家鄉(xiāng)遙遠(yuǎn)山坡上的紅杜鵑,那種火紅火紅顏色的紅杜鵑,每到春分時節(jié),便會一路從山頂向山腳放肆的燒將過去,烈火的顏色,絢爛不計后果,勢必要把整個生命都要從那花朵的爛漫中釋放出去,這是顧小悠腦海中最美的景象,這種景象曾經(jīng)是她背井離鄉(xiāng)時刻胸中理想信念和愛的所有來源,然而究竟是在那一刻,這些杜鵑,全都凋零……

  也許是人在生病的時候精力有限,不能夠有過的的體力再去消耗在一些予生無益于生的事。顧小悠的頭劇烈的痛著,天旋地轉(zhuǎn),反而緩解了她別處的苦痛。那痛苦反而相應(yīng)減半了,也許這大概是造物者對于人類的憐憫,可以減少痛苦。有關(guān)于人的突發(fā)性休克就有這么個說法,科學(xué)解釋也說這是一種保護(hù)機(jī)制。

  顧小悠的頭又開始了新的一輪暈厥,昏昏沉沉,再也無力擎起,想著想著,又昏睡了過去。

  李思弘看著這個神奇的微妙的甚至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女孩子,內(nèi)心的有幾百個問題想不明白,這個女孩子究竟有著什么秘密,有著什么故事?為什么她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這種種疑慮緊緊的抓著他的心,不松懈,好像只要哪怕稍微松懈那么一點點,這個夢一樣,謎一般美麗的女孩子又會倏爾消失一樣。

  可是時候回家了,他心里暗自忖踱。正在兀自想著之時,走廊盡頭突然傳來的一陣較為吵嚷的人語聲。只見醫(yī)院的過道上遠(yuǎn)遠(yuǎn)走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個頭很高,棕黑色的皮膚,濃密的頭發(fā),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采,散發(fā)著青春的活力。女的瓜子臉,水靈靈的眼睛,長發(fā)披肩……二人步履一致,急匆匆的向病房這邊走來。轉(zhuǎn)眼間便來到了李思宏的面前。

  “請問您見到一位姑娘嗎?大概二十四五的樣子?!蹦腥藛柕馈?p>  “你說的是,一位落水的姑娘?”李思弘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是的?!蹦凶拥恼Z氣更加急促了一些。

  “在里面……你們是她的朋友嗎?不如我?guī)銈內(nèi)ァ崩钏己氪饝?yīng)著,一邊引著兩人走進(jìn)病房。

  那對男女緊跟著李思弘,見到了顧小悠,那男的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滴滴流著,眉頭緊鎖,寫滿了莫名的哀苦,他緩緩走到床邊,慢慢俯下身去,在已然睡熟的顧小悠耳邊輕聲說道?!邦櫺∮瓢☆櫺∮疲阍趺催@么傻?!?p>  那個女人也跟著湊上前去,對著那個男人說:“哥,別吵小悠了。讓她好好休息?!?p>  那個男人這才從床邊站立起來。坐在了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發(fā)著呆,一動不動,像個雕塑,沒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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