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灰蒙蒙的，而且還起風(fēng)了。
這風(fēng)像一把尖刀一般穿過窗戶的空隙，拂過臉龐，掠過頭發(fā)。
陳青知道此時安南市已是寒冬臘月了，他再望了望外面的天氣，一片陰霾，天與地連成昏蒙蒙的一片，讓人感到了一絲絲恐懼。
一種壓抑感從心底油然而生，陳青知道他又在做夢了。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奇怪到陳青能夠記住它的每一個細節(jié)，可能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噩夢的緣故了吧！
他清晰地記得，夢里有個毀過容的或者看不清楚臉的抑或者說沒有臉的身材壯碩、個子低矮的男人，不停地追趕著他。
他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躲到了一間閣樓里，喘著粗氣。
可是那男子卻似魑魅魍魎一般，驅(qū)之不散，一瞬間又出現(xiàn)在陳青的眼前。
“我……錯……了……”還沒等陳青說完，那男子就抬起了猿臂般粗壯的手臂，朝陳青揮了過來。
就這樣被驚醒了過來，更為古怪的是這夢每次都讓陳青心有余悸。
噩夢纏身，精神恍惚，陳青端坐在床頭。
他清楚的知道，大四實習(xí)的時間到了，才從學(xué)校出來，窗外依舊是冷風(fēng)颯颯的。
再連續(xù)在網(wǎng)上投擲了幾十封簡歷，外加成日的奔忙后。
陳青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在離家東北部不遠的某設(shè)計所實習(xí)的工作。
雖說離家不過是十幾站公交，但初入社會的陳青，還是不太適應(yīng)這份新工作。
“市場飽和，你先從最基礎(chǔ)的做起。第一天，先幫我打掃下辦公室的衛(wèi)生吧！”老板安排陳青任務(wù)道。
陳青知道工作不好尋覓，心里又極其不愿意，但又不好推辭。
陳青就裝模做樣的忙活了起來，老板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就想故意整整他，殺殺他的銳氣。
陳青一邊干活一邊嘟嘴抱怨著，“這工作忒唚人了吧！”
老板趁著他抹桌子的空當，將茶杯放置在了他的身后。
陳青一轉(zhuǎn)身，伴隨著“咯吱”一聲，胳膊肘就碰到了茶杯。
可想而知，緊接著是老板的厲聲斥責(zé)，暴雨雷霆。
“你以后吃我的，穿我的，難不成還屈才了，真真是養(yǎng)了個白眼狼！”
陳青沒有話說，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老板見陳青像發(fā)了魔怔一樣的呆站著，面無愧色，心內(nèi)的怒火就更是不打一處起。
“明天周末，你先休息兩天吧！今天，你的表現(xiàn)實在是差強人意！”
陳青沒有言語，默默地轉(zhuǎn)身闔門離去。
但是，出去的時候，他的眼角還是充斥滿晶瑩的淚花。
回到家里，陳青的母親姚漸適哼著聽不清楚的小調(diào)，父親陳儒則平躺在沙發(fā)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電視里的諜戰(zhàn)片，一片其樂融融。
“下班了！”父親陳儒見兒子回來了，關(guān)切地詢問到。
“今天表現(xiàn)得怎么樣？”姚漸適從廚房里也走了出來。
“不太好！”陳青倔強地悶頭坐在沙發(fā)上。
于是，在父母的再三追問下，陳青才道出了今天在單位的一舉一動，對老板的叱責(zé)少不得添油加醋。
“那現(xiàn)在怎么辦？”三人圍成一團，叫苦不迭到。
“實在不行，就換個工作吧！”陳儒建議到。
“這幾天，我看青兒心神不寧，抑郁苦悶，不如這樣吧！”母親姚漸適提議到。
“怎樣？”
“我明后天帶青兒去廟里收驚、拜佛！我聽說，這招可靈驗了！”
“爸！”陳青不滿地嗔責(zé)道。
“少來這個，封建迷信了！現(xiàn)在什么年代了，科學(xué)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你懂不懂，還以為是咱們的那個時代呢？”陳儒一陣反駁。
陳青也十分贊同，他自己是個無神論者。
他不相信所謂的牛鬼神蛇，更別提什么上帝撒旦諸云了。
但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陳青并沒有說出來，因為在他看來，代溝一直存在。
此時的他，想起了魯迅先生的話。
不禁心頭一顫，悲嘆道：“人類的悲喜真得并不相通嗎？”
還沒說完，母親姚漸適就摸了摸陳青的腦殼。
向陳儒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早給你說讓你安排進你們單位，你非不聽！現(xiàn)在好了，咱們就這一個寶貝兒子，他倘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好好活？”
一語未了，只見姚漸適攤開雙手，氣憤不平。
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要不是年紀到了，退休了，巾幗未必讓須眉呢！”
陳儒也是有苦難言，他今年雖然已經(jīng)年過半百，他所在的國企，雖說效益不差。
但是連年裁人，他自己又非居高位，現(xiàn)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孩子青兒工作的事情，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吐口唾沫一口釘?shù)摹?p> 于是，少不得吐槽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你若真能幫青兒安排一個好職位，我陳家天天把你當神仙供著！”
姚漸適沒有話說，鐵板著臉。
陳儒也知道自己的話語有點過頭，就唰地紅了臉陪笑道：“老婆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再去懇求下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吧！”
“這還像句人話！”姚漸適瞬間又面漏喜色，見兒子工作似乎有了著落，就興高采烈地走進了廚房，忙活了起來。
客廳里，陳青盯著父親陳儒看了半天，父子兩人面面相覷。
哀嘆一陣，抱怨時運一陣，畢竟也無可奈何了。
陳青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看見了父母對他的操勞，以及父親滿臉的褶皺。
他在納悶，為什么剛才對眼角擠滿淚水和皺紋，頭發(fā)越來越花白的父親還提出這樣的無理要求。
躺在床上，正胡思亂想之際，母親姚漸適就叫他出來吃飯。
時針也指向了傍晚七刻鐘的位置，“今天周幾呀？”陳青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無趣地詢問父母到。
“周五了！”母親姚漸適毫不猶豫地嘆氣到。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今天周五呀！可好了，明天又不用辛辛苦苦的上班了！”父親陳儒一臉喜氣洋洋。
“是??！”陳青低頭不語，略表贊同到。
“對了，媽媽，你是聽誰說的，燒香拜佛可以驅(qū)邪除崇的？”陳青不解地詢問到。
“書上說的呀！你不是滿肚子的墨水，怎么到了這個地方，反而卻用不到了！”母親姚漸適反諷到。
“是??！我忘記啦！”陳青邊吃米飯邊回應(yīng)到。
“反正我明天也不用上班，不如我開車送你們兩個去吧！”父親陳儒插嘴到。
“唉，你忘記了，青兒！”
“媽，怎么了？”
“你小時候不是有個青梅竹馬叫林什么燕的，她媽媽和我老熟了，成天向我們宣揚這信佛有多好多好的！”母親姚漸適的眼角充滿了向往的神態(tài)。
“是啊，她叫林間燕，我們已經(jīng)好幾年沒碰面了！”陳青也覺得奇怪，母親怎么會突然信奉起這個來，原來是事出有因。
“明天，你們也好見見面！”母親姚漸適嘆氣到。
“媽，你怎么知道她明天也去？難道你們約好了不成？”
“你媽我退休在家，什么都不好，就消息特別靈通，她媽媽每周都要去東邊的通靈寺里面燒香拜佛呢？”
“不是吧！這么虔誠，怎么不見她培養(yǎng)出一個好女兒？”陳儒反諷到。
“孩子他爸，你可別這么說，你這么默守陳規(guī)，也沒見你成為公司的大領(lǐng)導(dǎo)、先進呀！我們都是普通人，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一輩子，圖的不就是平平安安，兒孫有個好福氣嗎？你說是吧，青兒！”
“是吧！”陳青嘟了嘟嘴到。
“做人不要太貪，知足常樂！”父親陳儒故作高深，為他自己掩飾道。
史九歲
前四章主要是埋伏筆，希望諸君看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