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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逍遙記

第二一章 深仇宿怨

亂世逍遙記 常居九 4271 2018-10-18 16:24:52

  當此情形,忽見一團黑影飄忽而至,程青尚未落入潭中,便被那團黑影掠了上來,這才使得有驚無險。這團黑影來得甚快,只驚的三人心神不定。程青承蒙相救自然心喜,待睜眼看來,這人卻是常峰。

  柳珺忽地皺下了眉頭,怒道:“峰兒,你這是做什么?”

  常峰道:“娘,咱們是要尋天毒教的仇,不必傷了旁人多結仇家。”

  柳珺怒道:“此處荒山野谷的,殺了她又有何妨?”

  程青聽了,不禁罵道:“你這惡婦,別人管我?guī)煾附心ь^,我瞧你才是真正的魔頭。”

  柳珺竟不生氣,笑道:“冤冤相報,老婆子為了尋仇,何來‘魔頭’一說?你這小姑娘說話可沒頭腦。”

  這時楊君坐在潭里,身上早已被柳珺點了穴道,全身麻木酸軟,動彈不得。渾身猶似在蒸籠里一般,燥熱難當,忽而又如身處冰窖,全身哆嗦,道:“前輩,不知晚輩何處冒犯了你,要讓我在這潭中受此苦楚?”

  柳珺忽眼神忿怒,道:“此時剛染劇毒,教你受此冰火之侵,此毒雖不令人致死,但日后每逢陰雨天氣,便周身疼痛。嘿嘿,我受此苦楚已二十余載,今日讓你也嘗嘗厲害。”

  楊君道:“這是什么毒藥?晚輩與前輩無冤無仇,乞請賜予解藥,晚輩感激不盡?!?p>  柳珺見他問起此藥,奇道:“這穿心散是你天毒教獨門奇藥,你竟不知?我若有解藥,又何苦來受這十余年的痛楚?哼,你那薄情寡義的爹爹,當年若非我舍生救他,他焉能得有今日?”

  楊君不知她所說之事,道:“前輩不知,晚輩在家中每日奏琴寫字,對教中事務一概不知,爹爹要我習武,偏生我不喜歡,便逃了出來。當年若爹爹對前輩您有什么不對之處,晚輩代爹爹向您賠禮便是,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又何苦再將此毒藥施加在別人身上?”

  柳珺怒道:“我說你既是那賊人的孩兒,卻這般無用,原來是個呆子,啰里八嗦地說這一大堆有什么用處?你既也不知解藥是怎生模樣,便教你爹那賊廝人拿解藥來,讓我解了這十余年的苦楚,或能放你生路。如若不然,便將你二人囚禁此間,永世不得再見天日?!彼竺鎺拙湓捳f來凜然生威,不由得將楊、程兩人嚇了一跳,均想:“她行事古怪,莫要讓她當真囚于此處才好?!?p>  楊君道:“前輩,你若放我二人出去,我自當讓爹爹給我解藥,到時再送來交與前輩?!?p>  柳珺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花言巧語又怎能信你?”

  楊君忙道:“晚輩自小研讀經(jīng)書,自當明理信義二字,再者說,前輩因我爹爹而受此苦楚,即便你不曾將我囚困此間,我既知曉了,那解藥也是要給你的?!?p>  柳珺道:“說的倒是好聽,我要怎樣才能信你?”

  程青見她總是不肯放了他們,暗想:“楊大哥為了我險些丟了性命,只要他能得以無恙,我便是被這惡婦殺了又如何?”當下說道:“你既不信,那便放我楊大哥一人好了,待他取來解藥你再放我不遲?!?p>  柳珺笑道:“你這女娃倒挺有情義,這樣再好不過?!闭f著走過去將楊君提了起來,在他背后神道穴上一點,楊君手腳麻木登減,片刻已能行動自如,身上也不似先前那般忽冷忽熱,當即叫道:“青妹,咱倆既是朋友,當要患難與共,我可不能扔下你不管?!?p>  程青急道:“你快些走罷,她見不到解藥,終究不敢殺我,不必為我擔心。”

  楊君實不知如何是好,心想她說的倒也不錯,自己若快些將解藥拿來,程青自然便能安然無恙,偏要一起走的話,反而麻煩,當下說道:“那你務需時時刻刻當心些,待我取了解藥,來救你不遲?!彪S即轉頭向柳珺道:“你可不許耍賴,解藥給你就放了青妹?!?p>  柳珺忽見張全生竟不在此間,不去理會楊君,忙轉身向常峰問道:“峰兒,你怎么一人下來,那賊子呢?”

  常峰道:“他打孩兒不過,便使毒計逃走了?!?p>  柳珺聞言一驚,心想:“我與峰兒隱居此間,便是要共謀對付楊天羽那老賊之策。峰兒欲借助蒙古人之力將天毒滅門,不想今日被莊興南那惡賊給攪了,如今又讓天毒教的人知曉了咱們母子所在,日后再要在此隱居只怕已是不能?!碑斚罗D身對楊君厲聲道:“你此去取到解藥,須得一人前來,不許對旁人說起此間之事。但教我知曉你說漏一句,立時便要了這女娃的性命!”說著伸手在程青肩上一拍,只嚇得程青雙淚滾滾,全身哆嗦。

  原來柳珺與常峰隱居此間,大有別情。

  天毒教歷來便是江湖上一大邪教,教中便有千余名弟子,江湖上更有數(shù)萬人服屬其教,教中勢力可謂遍布武林。張全生便是天毒教護法大使,另有四名島主,便是魑魅魍魎四人。此教向來行事詭秘,諱莫如深,其教主的武功家數(shù)更是陰毒之至,當年在江湖上無惡不作,因此旁人只要聽到‘天毒教’三字便聞風喪膽,唯恐得罪此教,惹禍上身,這十余年來卻不知何故,江湖上再無天毒教的人作弄是非。不料天公有意,天毒教剛隱退江湖,又來了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紅綾仙子,其在江湖上大意肆殺不表。

  然那張全生雖是天毒教護法大使,武功卻不如魑、魅、魍、魎四人,只因當年他落魄江湖,無意間救得天毒教主楊天羽一命,便被收為其教中弟子,其對主忠心,為人又極是老實。后來教中那護法率人謀反楊天羽,終于被平反下來,楊天羽將那護法武功廢掉,耳朵挑聾,讓他在牢里做個監(jiān)使,看管囚犯。教中少了護法一職,即命張全生做了。

  再說二十二年前,柳珺與其丈夫得罪了當?shù)刎斨?,因夫婦兩人均懂得武功,那財主便雇了黑道上的人前去尋他夫婦晦氣,說務必將他倆割了人頭,才能得以慰心。這群人過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夫婦二人如何是其敵手?何況當時帶有三歲的常峰,為了躲避殺身,兩人抱著常峰連夜逃跑,那群人既得了財主的好處,怎能就此讓他們走掉?幾人連夜追殺,柳珺丈夫終于抵敵不住,為了母子二人得以逃脫,使計拖住了這群人,柳珺母子雖得以脫險,他卻已命喪黃泉。

  那群人殺死她丈夫,仍對其窮追不舍,柳珺直躲到了江南浙江一帶,差幸楊天羽出島有事,恰逢她母子二人遇此大難,又見柳珺生的美麗,便生了娶她之心。天毒教主何等神功?那群人見了楊天羽,個個落風而逃。柳珺得楊天羽所救,兩人相處幾日,心想丈夫已逝,如今這世上更無依靠,便隨楊天羽去了東?;B島上。

  兩人日久相處,加之楊天羽對她母子關懷體貼,柳珺對楊天羽情愫暗生,便答允他擇了吉日拜堂成親,連理此生。

  時隔一年,兩人誕下一子,相攜前往錢塘江觀潮采風。那日正逢陰雨連綿,兩人便在小鎮(zhèn)上找了客棧投宿。想是二人穿的富貴華麗,惹了江湖黑道上人的眼珠,趁著夜色,三名同伙翻入楊天羽夫妻房間。楊天羽見有人闖進,大怒,喝道:“你等做事好不囂張,連天毒教也敢來犯?”

  那為首的漢子笑道:“管你什么教,老子只認得銀兩。”另一名漢子附道:“對,你速將家當拿出來,能免你一死?!?p>  楊天羽乃一教之主,聽他們說話如此囂張,心中如何能忍?當下舉掌向那三人擊去,怎料這三人竟大非庸手,四人十幾招一過,楊天羽已漸落下風。柳珺在一旁瞧得明白,苦于剛產(chǎn)過孩子,身體仍然虛弱,如若上去幫手,徒然送死而已。

  這時那三人已成鼎足之勢將楊天羽圍困,同時向他發(fā)難。楊天羽漸感吃力,敵人卻一掌接一掌的拍打過來,三人每人一掌,猶似一人所發(fā),掌風綿綿不斷,似永無窮盡一般。倘若一對一打,楊天羽自能收服敵人,苦于這三人似是長久配合,招式緊扣,內(nèi)力相銜,終于抵敵不住,被一掌擊在胸前,連連退了幾步,人尚未站穩(wěn),另一掌又拍了過來,堪堪又受了這一掌。另一人抓起桌上彎刀,趁楊天羽受此兩掌呼吸之時,忙砍將過去。

  柳珺見丈夫連受兩掌,此刻那人正舉刀砍去。心中急切,已顧不得那許多,忙縱身向楊天羽躍去,擋在楊天羽身前。那彎刀來的好快,只聽“唰”的一聲,竟一刀砍在了柳珺臉上。楊天羽兀自驚魂不定,暗道:“若非柳妹為我擋此一刀,非喪命不可?!?p>  那為首的漢子見楊天羽如此落魄,笑道:“天毒教好大的名頭,也不過如此。”說著又要向他二人撲去,楊天羽緊急關頭,自袖間取出一團物事,向那三人撒去。三人只覺眼前一黑,又聽得柳珺叫道:“孩兒,我的孩兒?!贝犻_眼來,楊天羽二人已不知去向,不禁怒道:“什么狗屁天毒教!下流之徒!”忽想起柳珺適才哭叫孩兒,忙向塌前奔去,果見榻上躺著熟睡的嬰兒。

  原來適才情急之下,楊天羽向三人撒了‘漫天粉’,趁三人閉眼之際,忙帶了柳珺破窗而出。楊天羽只求脫身,竟不顧床榻上的孩子,因此柳珺嘶聲哭叫。

  柳珺想到愛子落入奸人手中,必遭毒手,不覺悲痛難當,腦中一陣天旋地轉,加之臉上傷口疼痛,就此昏厥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柳珺悠悠醒轉過來,已然回到了花鳥島。楊天羽見她終于醒轉,奔過來問道:“柳妹,你沒事罷?”

  柳珺想起錢塘江客棧之事,兀自心有余悸,雙眼含淚道:“孩兒,我的孩兒。”

  楊天羽道:“孩子沒了,可以再要。柳妹,我倆當時若再要顧及孩子的話,豈能活著回來?”

  柳珺聽他說的輕松,絲毫不帶父子之情,怒道:“你說什么?那可是你的孩子,你自己的親生骨肉?。∧阕约旱墓侨獗蝗撕α?,你還說得出這般言語?你到底對不對的住良心?”

  楊天羽見她說話啰皂,大有責怪之意,不禁心頭有氣,怒道:“你這愚婦,怎生這般迂腐!若非有我,你焉能活到今日?卻反而來責怪我了?”

  柳珺哭道:“楊天羽,你還算得什么男子漢?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為你擋那一刀?不如讓他們砍死你才叫痛快!”

  楊天羽見她說話愈是沒了分寸,心頭大怒,“啪”的一掌打在她臉上,雙袖一甩,徑自走了出去。

  柳珺意想不到楊天羽竟是如此薄情寡意之人,被他一掌拍下,臉頰頓時長出紅紅的手印,不覺心頭一寒,險些又要昏厥過去。

  過得片刻,那服侍的丫鬟走了進來,躬身道:“夫人,教主要您去碧池中洗洗,早些休息。”柳珺漠然不答,心想自錢塘江客棧歸來,的確也沒換洗過,于是待那丫鬟退去后,便前去后院碧池中清洗干凈,徑自回房睡了。

  睡到中夜,只覺渾身不適,冷燙交織。柳珺只道是思子成疾,索性不管,熬了過去。她自那日與楊天羽斗了嘴,已有三四日不曾見過他。這一日陰云密布,到了晚間竟自下起滂沱大雨,柳珺只覺渾身疼痛難忍,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實在熬不過,便起身前去楊天羽寢房,要看看得了什么怪病。

  才走到門前,便聽得屋內(nèi)有女子“哈哈”歡笑,柳珺大感奇怪,便伏在門前側耳傾聽。那歡笑的女子語氣嬌媚道:“夫君,你將我接來這島上,不怕夫人吃了你?”

  楊天羽笑道:“大美人,那愚婦迂腐之極,如今臉上又有長長一道傷疤,早已毀了面貌,不要也罷。”

  柳珺聞見此言,直如晴天打了個霹靂,心中悲痛難當,眼淚不禁岑岑而下,此心痛之感,已遠勝于身上的疼痛。忽然想道:“是了,這賊人那日叫我去碧池中清洗,想是早已在池中下了‘穿心散’,要我受這無窮的苦楚,我竟沒能想到此節(jié)。柳珺啊柳珺,你一心一意待人,誰又曾真心實意來待過你?這賊人好生狠毒,無怪那日失了孩兒也無所動容,竟早已有了新歡!楊天羽,你我從此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心念及此,險些便要沖進去殺了他,幸得理智尚存,這才轉身離去,攜了與先夫之子常峰偷偷離了花鳥島。

  母子二人在江湖上輾轉半年,因每逢陰雨天氣周身便疼痛難忍,后來行到成都,便在少有人訪的陰陽谷內(nèi)僻居起來,每日研究穿心散的解藥。

  常峰從小見母親被藥纏身,痛不欲生,因此心中對天毒教也是惱恨之極,發(fā)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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