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定魂契
小鎮(zhèn)邊緣——
物戒內傳來一陣顫抖,北未離只覺指根一震,炫目的藍光霎時自獸界內炸開,異靈之泉破戒而出。
北未離眼神一暗,伸手抓過異靈之泉轉身奔向森林。
一襲白衣劃開雨幕沖入洞中,北未離眉間輕擰,離開前生起的篝火仍在燃燒著卻不見了林小夕的身影。
一縷金芒自眼底一閃而過,北未離視線掃過洞內目光定在一處,長袖一揮疾風如刃般瞬間轟塌了洞壁。
森骨的白光瞬間將山洞照亮,另一偌大的洞穴呈現在眼前。
躍身進入洞內,視線所及一片蒼白的火焰熊熊燃燒將洞口封閉,寒意侵襲,北未離眼中透出一絲玩味:“冷火?”
巖石后面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小心翼翼的探出瞥過沖進來的人,怎料才剛探出頭迎面一道銳利的掌風迎面襲來,席晚猛然一個側身鉆出地面呼到:“別!是我!”
北未離收手:“怎么回事?”
“噥,”席晚昂頭示意,“那蠢女人在收獸?!?p> 順著它的視線望向另一邊,北未離意念一動眉頭瞬間一緊——白焰之中傳來的……似乎,不止兩個意念?在獸進階的時候訂魂契?
“這丫頭,真是……瘋了么!”北未離揮手劃開火焰,整個人馭風騰空而起,疾步踏進了冷火之中。
一陣熟悉的清涼之意自腦海蔓延至全身,五感逐漸回歸,右臂削肉刮骨般的痛覺瞬間充斥腦海,林小夕忍不住尖叫出聲,漸漸清醒過來。
灼燒的痛感仿佛來自靈魂深處,溫度卻是鉆心刺骨的寒,五感的充實不過一瞬,又再次變得遲鈍,林小夕的意識卻不再模糊,清晰地感受著右臂那錐心的痛,汗水瞬間濕透脊背。
白焰之外,席晚整個人肉嘟嘟的身子一抖,撒腿躥到了巖石后。
“這么強,那小白狗吞噬的意念莫非是高階冥獸?”白焰內,北未離眉心微攏,將玉瓶中的液體滴至林小夕額間后便撤了出去。
獸師收獸的時候是意念最脆弱的時候,獸與獸師之間的博弈極易受外力干擾,若此時受到攻擊或有第三方意念干擾極易導致意念紊亂,從而爆體。
不知過了多久,白焰內的意念沖擊漸漸平息。
鮮紅的獸環(huán)于林小夕右臂一閃一現逐漸成形,五感也漸漸回歸。
白狼寒眸一睜意念霎時涌入獸環(huán)侵入林小夕右臂。
林小夕緊繃的身體還未得到片刻的松弛右臂便再次傳來膨脹撕裂的痛感。
“回神!”
北未離低沉的聲音兀然闖進林小夕腦海,林小夕猛然驚醒。
“驅動獸環(huán)將獸環(huán)內的元素引入右臂!”
林小夕咬牙凝神分出一絲意念催動獸環(huán)。
霎時,獸環(huán)內洶涌的火性元素仿佛找到了出口般瞬間涌出,沿著林小夕的意念一股腦沖進她右臂的脈絡。
強烈的灼燒感襲來,林小夕痛到一陣抽搐,她蜷起身體抱住右臂,緊咬著下唇才沒讓尖叫破唇而出,唇邊泛出一抹鮮紅的血跡。
當火性元素沖入右臂,林小夕明顯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她右臂的脈絡內瘋狂地沖撞,強烈的灼燒感伴隨著尖銳的刺痛和仿佛血液都要凍結的寒,讓她纖瘦的身驅忍不住地抽搐起來。
寒冷自右臂逐漸籠罩全身,林小夕整個人蜷縮在一起瑟瑟發(fā)抖,體溫降至某一程度困意便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她努力抵擋著巨浪般一波一波襲來的困意,將下唇咬得更緊。
許久,一聲低沉幽遠的狼嚎自白焰中傳出,高竄的火苗逐漸平靜,圍繞在一人一狼周身的白焰一顫,四散開來。
白焰內的景象讓北未離眸底一暗。
席晚的鼠眼也在一瞬間瞪得溜圓:“這是!”
眼前,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抱著昏厥的林小夕立在那里,象牙白色的長發(fā)垂至腰際,鋒利的劍眉下,一雙灰藍的眸如冰窖般框住了眼前的一人一鼠。
席晚只覺全身一緊,寒意瞬間席卷全身,爪子不自覺地收緊,它眼神微凜,看著眼前“坦誠相待”的男人,嗅出了點點敵意。
北未離眼神淡淡地掃過他抱起林小夕的右臂,近肩處黑色紋理的獸印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雖然有些出乎意料。
“你的?!蹦腥耸直垡惶⒘中∠佅虮蔽措x,招手收回洞口的白焰。
一匹半人高的灰狼躍入洞中。
一旁的席晚驚愕地張大了嘴:異靈幻化!異靈獸晉升的終點。那是多少異靈獸夢寐以求的事情!就因為轉化媒介地可遇不可求,讓其成了一個海市蜃樓般的傳說。今天這個傳說竟就在它眼前!若是夠幻化成人形,到時它不僅能得到終極的靈技,更不用再被靈寵契約束縛,曾經它以為永遠都擺脫不了自身命運,今天親眼所見的這一切竟讓它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腦海中閃過林小夕那一雙異跨度的雙瞳,席晚的四個爪子不由激動地蜷縮了起來,什么東西在它的心中逐漸堅定。
北未離眼眸微瞇上下打量完眼前的男人,唇角一勾看著懷中昏睡的人輕笑道:“運氣總是這么的好?!?p> 男人穿好衣服轉身:“你是她什么人?”冰冷的語氣不帶任何起伏,讓洞中的溫度又下降幾分。
“你覺得呢?”北未離反問,“體形不錯,要是個弱苗我倒考慮要不要廢了這個契,現在看來不用我費力了。”
“求之不得?!?p> “我怎么舍得傷她的心呢,畢竟她是這么急切地想要擺脫我?!北蔽措x輕笑,笑意卻不達眸底,“別耍花樣,否則,你這幾百年的靈力,我不介意喂我的靈獸?!?p> 男子眼神一凜,白焰“呼”地自周身四散。
一旁的灰狼仿佛得到了召喚,一躍而起襲向北未離。
抱著林小夕身形未動,北未離眼神一暗,凌厲的風刃憑空而起,只聽一聲犬的哀嚎,灰狼瞬間被絞碎。
風刃直逼男子而去將男子剛換上的衣物撕成了碎片,堪堪停于男子肌膚之上半寸。
男子肌肉肉眼可見地繃緊,洞中的白焰也仿佛瞬間失了氣勢收回手中。
懷中林小夕被哀嚎聲驚醒,緩緩睜開了眼,右瞳中的最后一絲橙色消散于瞳內留下純粹詭異的幽綠。一偏頭卻看到了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林小夕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額前發(fā)絲微動,微風不算溫柔地拂過臉頰,林小夕只覺眼睛一刺猛然回神,臉一瞬間燒紅,立馬閉上眼尷尬地扭過頭去:“我去!什么情況!”
“蠢女人,你把他看光了?!毕砜粗矍皯騽⌒缘囊荒环史实淖ψ訜o語地扶額。
席晚的話讓林小夕的臉再次上升了一個紅度,羞憤地睜眼瞪向一旁戲謔的毛團:“怎么回事!”
席晚抬眼看向林小夕,緋紅的臉頰,一雙含羞帶怒的水眸,心臟不自覺地悸動了一下,就在它愣神之際,頭頂一股寒意襲來,一抬頭就遇上了北未離高深莫測的目光,它心虛地撇開了眼:“那男的找茬,他就把他扒光了?!?p> 林小夕錯愕地抬頭,目不斜視地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男子劍眉如鋒,劉海微掩著深邃的雙眸,眼尾似挑非挑,灰藍的瞳如同冰窖,眸底深處又似有火焰在燃燒,鼻梁高挺,沒有一絲弧度的唇刻畫著冷傲,雕刻般的五官,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場,周身的一切都仿佛被他的氣息所籠罩,壓抑、冰冷。目光往下,性感的鎖骨,健碩的胸肌,完美的腹肌紋理……
等等!林小夕一路向下的目光一滯,等等!她好像GET到了一個刺激的信息——北未離把人家扒光了!
“北未離竟有這癖好!莫不是好男風吧?”
林小夕驚嘆出聲,下一瞬間,一陣讓人頭皮發(fā)麻的陰翳侵入全身,林小夕身體一顫,機械地抬頭,一下撞入了北未離那雙危險的桃花眼中。
尷尬的抽了抽嘴角,林小夕背脊一涼,縮了縮身體卻又是一愣:“我勒個去!竟在他懷里!這回沒地方躲了,我說怎么躺這么舒服!死慘了……”
“好男風,恩?”迂回的尾音拉長,北未離危險地瞇起了雙眼,伏頭一點點靠近。
妖孽的容顏在林小夕眼中漸漸放大,北未離眼眸彎彎,長長的睫毛濃密得仿佛一把小蒲扇掃得林小夕心尖兒一麻。飽滿如海棠般色澤的唇勾起攝魂的弧度,如風般低沉的聲線帶著一種天生的蠱惑,讓她忘了后退,就這么定格在他懷中,直到從那雙妖瞳中看清自己入迷的模樣林小夕才猛然驚醒,想要后退卻已被他禁錮。
幾乎相抵的鼻尖,近在咫尺的呼吸,陌生而又曖昧的感覺亂了林小夕的心跳,她眼神慌亂地閃爍著:“內、內個,你別靠那么近,我、我頭暈……”
“哼,”北未離輕笑,“那怎么行,我得證明我不喜歡男的不是?”
“咳嗯!你們適可而止一點,那里還有一個被你扒光的在看著呢。”席晚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充斥著不悅。
北未離慵懶的眸淡淡掃過地上的席晚,見它弱弱地撇開眼,才滿意地轉眸看著林小夕眸中翻涌的綠色漸漸褪去方才抬起頭來。
“這次收獲不小?!北蔽措x將林小夕放下去,抬顎指向不遠處的男子,“噥,你剛收的小白狗。怎么,變了個樣就不認得了?”
“什么?”林小夕一怔:他就是剛剛那只白狼?!
僵硬地轉頭,林小夕本著非禮勿視的心態(tài)看著那裸/男上身,目光定格在裸男的右臂,醒目的獸印讓她的心臟一跳:“這……靈獸訂契約后會化成人形嗎?”
“不會?!北蔽措x翻手從物戒里取出一套衣物扔給渾身赤裸的白狼,揮袖一帶將林小夕轉過身來。
“幻化!是異靈幻化!”一旁的席晚小腿兒一蹬竄上林小夕的肩膀激動地道,“這是我們獸類畢生所追求的最高境界!獸類修煉至巔峰便有可能幻化出人身,進入另一層修煉境界,自我出生起便聽我母親講過,沒想到是真的!”
北未離道:“《異獸記》記載靈獸成長的最高境界是休止期,實則不然。靈獸修煉至巔峰便能化成人形,只是化成人形還需要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林小夕問。
北未離神秘一笑搖頭道:“這得問你的小白狗,也許是運氣,也許是契機。”
身后白狼換好了一套新衣服走過來,冰冷的目光定格在北未離臉上,洞中的溫度仿佛頹然下降幾分。
林小夕偏頭看向他,動了動唇,最終卻是深深嘆了口氣。她感覺仿佛無數的主角光環(huán)套在了身上,讓她無端的生出一絲恐慌,是的,恐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幾天她所遇到的純屬性防御靈獸、幻化靈獸,這兩頓“盛宴”讓她如鯁在喉。
“那只雕鷹孵化了?!北蔽措x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林小夕回神:“恩。”
北未離在林小夕收那只小白狗的時候就有發(fā)現她的意念似乎有了明顯的提升,應該是在他離開山洞后那只小雕鷹過了卵生期。
林小夕轉了轉左手指根的獸戒突然問到:“你在哪兒掏的這顆鳥蛋?”
北未離垂眸看著她,略微沉吟便猜到了林小夕的意圖,輕笑道:“你可是想盡法子偷懶?!?p> “嗯哼~”林小夕下顎一抬,肯定了他的猜測。
“想要把它扔回鷹巢給母鷹?”
林小夕:“你只說找齊四只,怎么處置就我說了算,扔回去給母鷹訓練才能最大化地保留它的野性。”
“倒是我小看你了,”北未離聞言眼神中露出些許贊賞,“可想要放回鷹巢,怎么上去先不說,單就雌鷹那一關,恐怕不能過?!?p> “怎么?”這可讓林小夕沒有想到。
一旁的席晚嗤笑一聲嘲笑道:“鷹本就難馴,靈獸更是。有的就算訂了契也是寧死不屈,被捕的幼鷹對于母鷹來說更是如同恥辱,別說幫你馴了放回之后必會被啄死。”
林小夕撅了噘嘴抬眼望向洞外,天邊已泛魚肚白:“總要試一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