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攤
正午時分,圩上沒幾個客人了。
吃食都賣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米漿和包心,唐氏聽孩子們說餓了,乘爐火還未熄滅,準(zhǔn)備燙燙皮給大家吃,霍錦軒去米老板家牽牛車,小潘氏和霍錦雯先收拾其他不用的東西。
霍文祥和潘氏今天的生意也不錯,送走最后一位顧客便開始收攤。
霍文山和曾氏收拾筆、墨、紙、硯、藥箱,姑父搬桌椅。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該洗的洗,該涮的涮。
等收垃圾、潲水的老頭和婆子過來收走了潲水和垃圾,霍錦成又去米老板家擔(dān)了擔(dān)水過來清洗。
霍錦雯帶著孩子們?nèi)ハ词?,等燙皮好了,直接用手拿著吃,孩子們一邊吃著,一邊開心地聊著今日趣聞。
大人們收了攤,洗了手,也一人拿了張燙皮吃了起來,順便和其他擺攤的人聊著生意,當(dāng)然,不會聊賺了多少錢,幾乎都是這樣的問答:
“今天怎么樣?”
“還不錯!”
“你呢?”
“還行!”
“我一般,他們家不錯……”
“沒有啦,現(xiàn)在生意不好做……”
不管是在這里還是現(xiàn)代,總是聽到很多人說生意不好做,有些人一邊說著一邊開心地數(shù)著錢,有些人一邊說著一邊強(qiáng)撐著、等待著,還有些人撐不下去了最終選擇轉(zhuǎn)行……
就在大家聊天的時候,一輛看起來樸素、結(jié)實的馬車從西邊書院和祠堂的方向駛了過來,停在了十字路口,駕車的男人挺年輕的,看起來和霍錦成差不多大。
霍希媛穿越后還是第一次看到馬車,有點好奇,她只聽曾氏說過,偶爾會有大戶人家抬著轎子去他們家請霍文山去看病,還沒有駕著馬車來請的,主要是馬太貴重了,又不好養(yǎng),縣衙倒是有馬,但整個縣里也沒有用馬拉車的,就連縣老太爺和首富也不例外,這條商貿(mào)街是御祭古道,在這里出現(xiàn)的馬車幾乎都是從外地過來去圣陵祭祀的。
霍希媛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四周,結(jié)果她發(fā)現(xiàn)不僅是她很好奇,所有人都很好奇地看著馬車,就連見多識廣的大人們也不例外。
似乎是車?yán)锏娜朔愿懒耸裁?,過了一會,男人利落地下了馬車,接著從車?yán)锵聛硪粋€六七歲的小男孩和一位年輕的婦人,三個人雖然穿著普通、神情有點疲憊,但氣質(zhì)都不凡,尤其是小男孩,“小正太”形容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令大家意外的是,三個人牽著馬車朝霍希媛家的攤子走來。
“老板,請問你們手上吃的東西還有嗎?”車夫講著官話,聲音有點冷,和他嚴(yán)肅的外形很像。
“有是有,不過,用的是賣剩下的米漿做給自家吃的,你們要嗎?”霍錦成說道。
“還有多少?”
“還有……六張?!被翦\成把盤子端了過來。
“多少錢?”
“都要嗎?”
“都要?!?p> “在這邊吃,還是用油紙包起來?”
“包起來,分成三份,每份兩張?!?p> “好的,一共九文?!?p> “行?!?p> 唐氏包好燙皮,車夫付了錢,婦人雙手捧著燙皮。
“請問這邊有住宿的地方嗎?”
“只有一家客棧,左轉(zhuǎn),最后一棟,吉祥客棧。”霍錦成指著對面說道。
“好的,多謝!”
“不用客氣!”
目送他們?nèi)穗x開后,大家速速吃完了手里的燙皮,確認(rèn)沒有遺漏的東西,攤位也打掃干凈了,才和米店老板打了聲招呼,付了五文攤位錢,拖著東西和今天買的雞崽、鴨崽回去了。
中午霍文祥一家不在霍希媛家吃飯,他們也需要洗涮、規(guī)整,送他們下了車,就直接回去了。
當(dāng)天的收入都是下午或晚上來算,今天還有雞崽和鴨崽要分。
霍希媛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件事,那三個人不像是一家人,男人和婦人對男孩除了愛護(hù),還有恭敬,男孩沉默的臉上透露著一絲憤怒和憂傷。
回到家,男人收拾東西,女人做飯,一張燙皮是當(dāng)不了午飯的,霍思瑞中午都是在書院吃飯,不回來,霍希媛和劉明玥、劉明遠(yuǎn)三人坐在大門口的石墩上休息、閑聊。
“剛才那三個外地人,兩個大人都有功夫,小的那個看起來不像是他們的孩子,倒像他們的主子?!崩侠詈蛣⒂狸涣闹?p> “可能是陪著去祭祀的吧……”
原來大人們也是這么覺得……算了,不過是路人,好奇心那么強(qiáng)做什么,只要不是人販子就可以了。
中午做了霍錦雯昨天送的豬肘子,大塊吃肉的感覺還是很爽的,以前聽過這么一句話——出門在外,吃飽了飯,就不會總是想家——所以,霍希媛每天都會吃的飽飽的,唯一遺憾的是沒有辣椒。
吃了午飯,也沒啥事了,霍錦成又把種子倒騰出來曬,等霍文祥一家一家過來就開始算賬,親兄弟明算賬才是對的。
兩家也不是第一次合伙做生意,一會就算完了,扣除成本,吃食和蔬菜加起來,每家應(yīng)分一百文,雞崽、鴨崽三文一只,各三十只,一共花了一百八十文,所以,一家實際只分了十文錢。
算了賬、分了雞崽和鴨崽,霍錦成、劉永昊、霍錦軒又上山挖竹筍去了,這次霍文祥和霍文山也去了,不過霍文山不挖竹筍,他是去采藥草的,女人們帶著小孩子在家里曬筍干,順便看家。
大多數(shù)干菜的原始制作流程是:洗——切——煮——曬,當(dāng)然,也可以先煮后切,也有不煮的,像菌類就不煮,也不一定是曬干的,像多雨的南方,沒有太陽的日子就得烘干。
竹筍不僅可以曬干,還可以熏干,曬干的叫白干筍,熏干的叫煙筍。
白干筍比煙筍更干凈、更健康,但煙筍吃起來比白干筍更鮮、更香,在這里,紅白喜事的正餐都會用到煙筍做扣肉。
不論是做白干筍,還是做煙筍,都要用新鮮的竹筍,制作工序基本一樣。
這次,一半筍肉做白干筍,一半筍肉做煙筍,筍衣都曬干。
先剝?nèi)ゲ荒艹缘墓S衣,再剝?nèi)ツ艹缘哪酃S衣放到圓簸箕里,切掉硬筍根,根據(jù)大小將筍肉剖成兩半或四瓣,洗凈后放鍋里煮熟,然后撈出來放入冷水里浸泡。
做白干筍的話就需要切成薄片曬干。
做煙筍的話就直接用竹篾穿起來,掛在做飯的灶上,每次做飯的時候,柴火燒出的煙火都會熏烤到它,要不了多久,濕濕的筍塊就變成了黑黑的煙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