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就是,總有辦法把人撩得臉紅心跳,伊人直到上車都這么想。
玩不過玩不過。
“想吃什么?”
“我都行?!币寥藨溃戳饲厮芬谎?,又把頭轉向了窗戶不想看他。
秦朔樂了半天,還沒再張嘴想接著問伊人,手機便響了,秦朔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
“嗯,下課了,下午沒事,一會兒就回去了?!鼻厮犯娫捘沁呎f著,看了伊人一眼,“嗯,在一塊兒呢。好?!?p> 伊人聽出了秦朔提了自己,便又看了看秦朔。
“老太太買了菜過來串門,問我什么時候回去,囑咐我?guī)慊厝ヒ粔K兒吃。去嗎?”
伊人心說你好像也沒給我推辭的空間吧,瞇著眼看秦朔,秦朔就笑。
“那走吧。”秦朔笑道。
伊人沒來過秦朔這邊,挺清凈的小區(qū),門崗很嚴,小區(qū)門口沒什么店面,拐出去一條街才有一些大小超市。
車子剛開進小區(qū),還沒往車庫走,迎面就來了位老太太,伊人趕忙擺正態(tài)度——來人是秦媽媽。
秦朔挨著老太太停了車:“去哪兒???”
老太太一揮手,指揮秦朔繼續(xù)往前走:“料酒跟蠔油沒了,我去買點,你們倆先回去吧。貓糧我沒找到,回去記得喂它?!?p> 伊人忙打招呼:“阿姨我陪你一塊兒吧?!?p> 老太太擺擺手往前走:“玩兒你們的吧,走了?!?p> 秦朔發(fā)動車子,伊人看著秦媽媽背著手走,看了會兒,忍不住贊嘆了句瀟灑。
秦朔笑笑,話說的不合適但正好戳到伊人的點上:“等你老了也這樣?!?p> 伊人沒搭腔,但笑得極其滿意,秦朔伸手往伊人頭頂揉了一把。
秦朔的房子離學校不遠,學校給發(fā)了安置費,秦朔又添了添,買了這么個三室一廳,煤氣水電齊全。
伊人打量著不算太大的地方,書房臥室客臥間,還有一只貓。
貓是只黑白花的奶牛貓,伊人進門就看見它蹲在玄關的鞋柜上,見秦朔進門便嗲嗲地叫了兩聲,跳下來,繞著秦朔的小腿蹭。蹭了兩圈看見伊人,便又抬頭看了看秦朔,叫了一聲,像是在問這是誰,秦朔便給它介紹,這是你媽。
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語調,讓伊人又臉紅了,但還是笑著,伸出手來讓貓聞,熟悉熟悉味道。
房子裝修的很精簡,黑白灰的色調,直愣愣的單身直男風,夾雜著一些一看就是秦媽媽給添置的東西,就比如沙發(fā)罩、茶幾罩這些東西。
要不是伊人再一次親眼看見,伊人都忘了還有茶幾罩這種神奇的東西。
好在秦媽媽的品味還算沒那么奇怪,簡簡單單的純色跟屋子也沒什么搭不搭的。
“你平時都自己在這兒嗎?”伊人問。
秦朔把手提包放進書房,把要準備的教案掏出來擱桌子上。
“偶爾會有同事來吧,一塊兒肝報告什么的。老太太也就一時興起會來看一眼,頻率大概在一兩個月一次,不過以后應該就不怎么過來了。”秦朔沖伊人笑笑,原因不言而喻。
伊人神經(jīng)已經(jīng)開始越來越粗壯了,探頭往書房看,秦朔便讓了讓。
書放里有面墻整半面都是書,伊人認真看了看,有閑書雜記也有專業(yè)資料,閑書占得多一點。
剩下的空間,就是一張桌子一張凳子一臺筆記本一盞臺燈。桌子上有很多紙筆,擺放凌亂,秦朔正在歸置,把筆都收好放在筆筒里,一陣叮叮當當?shù)捻懧暋?p> 臥室伊人是不大好意思去的,能去書房已經(jīng)是伊人的上限了。
伊人想起秦媽媽去買料酒跟蠔油,便去廚房轉了一圈,看看一會兒有沒有什么自己能幫上忙的。
廚房倒像是常用的樣子,各類調料都有,半瓶子滿。案板倒顯得很新,看樣子是會做飯,但不常做飯的人。
我倒是可以給做,伊人這樣想。
“阿姨說要做什么了嗎?我可以給幫忙打打下手。”伊人從廚房出來,秦朔正在喂貓。
秦朔往貓碗里挖了兩勺貓糧:“不用,你跟它玩兒就行,打下手還有我呢?!鼻厮酚职沿埣Z桶扣好放回原位,“實在無聊的話電視還連著網(wǎng)呢,可以找點電影電視劇看。”
貓趴在貓碗前吃得開心,貓糧碰著貓碗嘩啦嘩啦地響,伊人看著覺得很逗。
“兩歲多了,即將成為公公。”秦朔介紹。
伊人還在等秦朔介紹它叫什么名字,結果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便問:“叫什么?”
伊人罕見地從秦朔臉上察覺到了點不好意思。
“……鐵蛋?!?p> 伊人使勁忍住沒笑,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盡管嘴角上揚的弧度看起來有點可疑。
“剛接回來才半歲,哪兒都瘦瘦小小的,就某個部位發(fā)育特別良好,我有一獸醫(yī)朋友檢查的時候順嘴就喊了聲鐵蛋,結果喊著喊著就喊順了?!?p> 秦朔像是放棄掙扎了,老老實實地跟伊人交代,盡管交代過程有點像是在辯解。
伊人便笑了:“我只是以為它會叫個凱恩斯、薩繆爾森什么的……嗯,反差有點大。”
秦朔也笑了:“到還不至于對自己那么狠。”
秦媽媽回來得很快,掏出鑰匙開門,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柜子上,站在玄關,一手換鞋一手把鑰匙扔給秦朔:“往后我就沒空過來了,你該給誰給誰去。貓喂了吧?”
秦朔點點頭,笑著接下,然后把鑰匙揣到了兜里。
伊人看著兩人的這一系列互動,又看著秦媽媽的臉色在看見秦朔把鑰匙揣自己兜里的時候,變得十分難以言喻。
伊人沒能憋住,笑出了聲。
秦媽媽見伊人笑,也有點尷尬的意思:“這孩子從小就有點傻,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多了。”
伊人心想,傻?他精著呢。
秦媽媽進屋洗過手就直接進了廚房,秦朔想進去幫忙卻被趕了出來。
這個年紀的阿姨,都好像十分有精氣神,白天里屋里屋外忙一圈,晚上還能跟著去跳廣場舞。
伊人聽著廚房里忙忙碌碌叮叮咣咣的聲音,很佩服,又想到秦朔說的那句,等你老了也一樣,心里又起了一點滿足。
秦朔也沒事,便跟伊人一塊兒依靠在沙發(fā)上看剛出的恐怖片,貓夾在兩人的縫隙里取暖睡覺,只是偶爾音響里傳出的尖叫會擾得貓不得好眠,在兩人中間呆了一會兒,便溜溜達達跑去書房睡覺了。
菜都是硬菜,看上去夠三個人吃兩天的,伊人很少能在家里吃到這種過年一樣的家常菜,饞得不行,飯比平時多吃了一半,這讓秦媽媽很有成就感。
秦媽媽吃完了飯,把剩下的菜打包了一半:“你爸還在家餓著呢,我趕緊回去了,你們倆自己玩兒吧。兒子,剩的菜你晚上記得吃完啊,過夜就別吃了?!?p> 干脆利落地一頓收拾,伊人還沒反應過來,秦媽媽就已經(jīng)穿著外套拎著飯菜站在門口了。
伊人跟著秦朔一塊兒站門口,跟老太太揮手拜拜。
秦媽媽一走,屋子里驟然就冷清了下來。
還隱約有點曖昧,跟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不一樣,兩人的關系已經(jīng)確定,曖昧得明明白白。
伊人心跳猛地就加快了。
天氣逐漸熱起來,白日也越來越長了,周日的下午六點多,窗外的是一片追著太陽往下落的云彩,被染成粉色紫色的一片。屋里是亮起來的暖黃色的燈光,暖和又愜意,伊人看著在沙發(fā)一旁趴著的貓,有點不想走。
秦朔也不想讓伊人走,兩人還沒待多久呢。
“晚上宿舍幾點門禁?”
“十一點?!币寥擞悬c期待秦朔會說什么。
“那就是說,晚一點再走也沒關系啊?!鼻厮沸χ?,坐在伊人身邊。
伊人感覺到,年前那會兒剛遇到秦朔時才會有的反應,再一次占據(jù)了自己的感官,伊人覺得自己前所有為地這么敏感,從心到身。
伊人還以為都認識這么久了,也應該脫敏了,可細細一數(shù)兩人認識的時間還不過一個月。見面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可好像跟他已經(jīng)認識好久了。
貓被秦朔趕下了沙發(fā),不滿意地叫了一聲,跑走了。
伊人看著貓翹著尾巴一顫一顫,剛想說一聲好可愛,卻被身邊猛然靠近的呼吸和溫度給奪走了思緒。
秦朔也很緊張,大齡青年不好意思說自己也是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走這些彎彎繞繞卻又讓人心跳不已的小步驟,努力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經(jīng)驗老道的樣子,只是有點急切的呼吸和心跳把自己給出賣了。
伊人把視線收了回來,卻沒鼓足勇氣往秦朔這邊看。
秦朔嗅著鼻尖小蒼蘭混著玫瑰的淺淡香氣,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點。
秦朔的手扶上了伊人背后的沙發(fā)靠背,細碎的布料摩擦聲在安靜的屋子里顯得有點突兀,又那么能挑動人的神經(jīng),讓人脊背發(fā)麻的刺激。
伊人抿了抿嘴,轉過了頭,抬眼看著秦朔。
秦朔心底的火,二十多年來自己都不知道的火,在這一眼里,猛然就燒了起來,燒得心底干涸,燒得行動不能自已,急切地想找到能解心頭那股渴的靈藥。
秦朔從來都是個理智主導情緒的人,從不知失控是個什么樣的感受,更嘲笑那些情緒主導、做事不經(jīng)大腦的人,但秦朔覺得這會兒好像也都能理解了。
所有的風花雪月,所有愛情里的那些化學反應,所有被歌頌描寫出來的最美好的感情,全都能理解了。
秦朔還想要更靠近一點。
伊人被鈴聲吵得回過神來,有點臉紅,推了推他,手機鈴還是不依不饒地響,秦朔讓步了。
伊人緩了好半晌,才把響了兩遍的電話接起來。
電話那邊安年的聲音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伊人來幫個忙吧,來趟省人民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