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淮安的長槍閃著好看的光澤,槍尖尖而鋒利,一看就是上等貨色。
莫淮安舞了幾下,回頭看唐懌安,下巴微微抬起,有些驕傲的說道:“怎么樣,還不錯吧,別以為女子就要柔柔弱弱的,我們也照樣能瀟瀟灑灑大殺四方?!?p> 說完轉(zhuǎn)身往武舉場上走去,在唐懌安的視線中漸行漸遠。
“要保重?!?p> 唐懌安對著那背影小聲說道,自己捂著肩膀艱難的移到了能夠更清楚看到武舉場上的位置。
韓六子已經(jīng)在臺前候著了,看見莫淮安過來,不屑的挑了挑眉頭。
“這不是女俠大人嗎?待會兒可要手下留情啊。”
莫淮安從他身邊走過,沒有正眼看他,也沒有接他的話。韓六子聳聳肩膀,將手縮進袖子里。
場上差不多打掃干凈,斗獸館里開始有些騷動,人們知道,在這天下從來沒有過的一場比賽就要開始了。
莫淮安,這個名字,在這一戰(zhàn)之后,或聞名于世,或為人間笑柄。
“我出去一趟,你在這兒候著?!?p> 肖岸起身對析木說,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趁著沒人注意,莫青莫寒二人偷偷摸到了臺前的位置擠了擠坐下,引起旁邊看客的不滿。莫青連連致歉安撫,莫寒沒心思管別的,在一旁焦躁不安,不停的抖腿。
“爹,爹,輪到淮安了?!?p> 莫青跟旁邊的人好說歹說,終于坐下,也緊張的擦了擦額前的汗,附在莫寒耳邊小聲說:“做好準備,到時候不管用什么法子,打暈也行,扛也得給她扛走!”
莫淮安看向著武舉場,主持已經(jīng)走完了過場,臺上還有些斑斑血跡沒有清理干凈。
莫淮安手握銀柄長槍,腳尖微微用力,身體騰空而起,輕盈的站在這決戰(zhàn)生死的臺子上。
鄭毅眼睛釘在莫淮安身上,好像要將她盯出個洞。
“你就是莫淮安?”
鄭毅起身,俯視下方。
莫淮安看向御臺,忙跪在地上行禮。
“回稟皇上,民女正是莫淮安?!?p> 鄭毅道:“放棄武舉,來我宮里,這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好?”
莫青莫寒聞言吃了一驚,嚇得直冒汗。
唐懌安也皺了皺眉頭,擔(dān)憂的看向莫淮安,心中泛起一絲緊張。
肖岸聽見后停住腳步,將臉隱在扇后,只露出一雙陰翳的眼睛。
看臺中間,也有一人緊張的渾身發(fā)抖,一張臉面色慘白。
莫淮安暗道倒霉,自己怎么就被這皇上給看上了,這要是走岔一步,只丟了自己的命那還是好的。
莫淮安咬緊牙關(guān),硬著頭皮回道:
“皇上,民女樣貌普通舞刀弄槍粗鄙不堪,恐實在是擔(dān)不起皇上的恩典,污了皇宮?!?p> 鄭毅聞言大笑,正準備再說什么,皇后李長愫打斷了他,“皇上,您若是看上了這位就招進后宮來吧,只不過這性子一看就是個頑劣的,本宮著實是應(yīng)付不來這種的,正好可以讓艷嬪管著,也正好可以給艷嬪升個妃位了。”
艷嬪驚訝的看向李長愫,起身柔柔弱弱給鄭毅倒了杯酒,“皇上若是喜歡,臣妾愿意傾盡所有管教。”
接過艷嬪的酒,再看看下面跪著的莫淮安,鄭毅頓時失了興致。
幾人包括莫淮安皆是松了口氣,當(dāng)今皇上的后宮可不是個好地方,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進去了多半不會有好下場
韓六子不屑低聲冷嗤:“現(xiàn)如今皇上慈悲愿給你一條生路,你本可免了這皮肉生死之苦,卻不想竟如此愚昧,非要送死!”
莫淮安這次正眼瞧他了,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韓六子,“你怕輸給我嗎?”
鄭毅不再多問莫淮安,將杯中精釀一飲而盡,轉(zhuǎn)而向主持點頭示意,主持領(lǐng)意,敲響開場鑼。
開場鑼響,韓六子怒吼,運氣而發(fā)。
“不過是個女的,狂妄自大!這就讓閻王來收你!”
韓六子使出全身力氣,氣勢如虎,攻向莫淮安。
莫淮安一個起躍,空中微步,以長槍為支,接韓六子一掌。
聲勢如洪,余微不減,波及看臺。
一陣狂風(fēng)散去,看臺一陣驚叫。
“哎呦!我的錢袋子!”
一名男子慌張的站起來,看向后方,一個精致的藍紋扎口布袋騰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優(yōu)雅的弧度,掉在一個看不見的角落。
莫淮安向后踉蹌兩步,站定身子。
“你乃武林高手,內(nèi)力雄厚,和龍少爺交手時完全可以贏得正大光明,可為何要使詐!”
“我贏就行了你管我使詐不使詐!”
“不要命的丫頭!我這一掌看來還是輕了,竟讓你如此輕易接下!”
三樓御臺,“皇上~”
艷嬪扭擺腰肢,環(huán)住鄭毅的腰,“皇上,你若是真喜歡這丫頭,”
艷嬪盈盈一笑,“這天底下的女子,不管是皇上喜歡的,又或者是不喜歡的,那還不都是皇上的?皇上若是喜歡就召進宮里來,臣妾一定嚴加管教,教她好好侍奉皇上?!?p> 鄭毅大笑,伸手攬住艷嬪水蛇腰身,“朕身邊,就屬你最靈巧!這種舞刀弄槍的粗鄙女子哪里比得上你?”
武舉場上,刀光劍影,穿骨銀針與長槍,乒乓相觸,火光四濺,招招應(yīng)招招,式式敵式式。
那銀針纖細速度又極快,需要極高的專注應(yīng)對,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會中招,一招就會斃命。
“可惡,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針?”
一個轉(zhuǎn)身,韓六子霎時之間,找準空隙,飛射出三枚銀針,莫淮安迅速舞起長槍,擋住針鋒,避開要害,卻不想韓六子手中突現(xiàn)短刀,上前猛刺,生生被刺進了右肩胛。
血花炸開,染紅了衣裳,身向后傾,后腳一撤,踩在自己的血泊中。
“淮安!”
“淮安!”
場內(nèi)有二人同時叫喊出聲,莫寒向后扭,看見王梓竟站在人群中間。
這小子怎么來了?
莫寒也不理會那么多,忙催促著莫青,“什么時候行動?什么時候行動!”
短刀自體內(nèi)抽出,鮮血四濺,莫淮安緊緊握住長槍,支撐著自己,半跪在地上。
莫寒急得不行,反復(fù)看向身旁的莫青,莫青滿頭的汗,向莫寒使了眼色,正欲行動,突然發(fā)現(xiàn)了莫淮安的異樣。
“不自量力,這就是你的下場,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韓六子揮起短刀,朝莫淮安腦袋砍去。
危急時刻,唐懌安握緊手中的玉佩,一施力將其碎成幾塊,拾起其中一塊就要將它射出去。
突然銀光閃過,銀柄擋在前方,紅光一閃,莫淮安邪魅一笑,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想要我這一條命,我可不答應(yīng)?!?p> 莫淮安回招,抵回韓六子手中的劍,站起身來。
“我這條命,現(xiàn)在你可不能要,待我完成了使命,我心甘情愿送與你!”
莫淮安揮起長槍,騰空躍起,刺向韓六子。發(fā)絲凌亂,面色慘白,素衣映血,活像一個煞鬼修羅!
銀槍直擊向前,刺斷邪風(fēng),像一只猛虎,兇狠嗜血,咬敵人的喉嚨。
韓六子將劍抵在長槍鋒前,后撤數(shù)十步,吃吃站定腳。
不禁心中大驚,該死,這丫頭居然這么厲害!兵器在手,掌法也使不出來。
剛才穩(wěn)住身子,莫淮安長槍揮破長空,招招式式,變換無窮,一點也不緩和,直直刺向?qū)γ婺侨恕?p> 氣波沖向韓六子,盤起來的頭發(fā)迸散開來,披頭散發(fā)。
“啊——”
一聲怒吼,化作光影,又似惡鬼,兇神惡煞,韓六子拳掌化水,速度之快,生出幻影。
韓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左,向莫淮安全力一掌。
“小丫頭!小心!左邊左邊!”
莫淮安銀槍一轉(zhuǎn)攻勢,槍桿接下一掌,肩上的血噴涌而出,這一掌威力極大,險些被震到臺下。
莫淮安來不及喘口氣,提著長槍一個輕點,疾風(fēng)一般飛也似的到韓六子跟前。
空氣似乎都已消失殆盡,眾人只覺呼不出,吸不進,憋脹難受,眼睛卻一刻不曾離開武舉場上。
韓六子見此,迅速射出銀針,抽出短刀,硬生生接下刺來這一槍,本想運氣,卻不想對上一雙眼睛。這一雙赤血之瞳,內(nèi)有熊熊烈火,兇氣騰騰。
一時竟產(chǎn)生了懼怕之意,不自覺放松了氣力,待回過神來,已是晚了時機!短刀裂成兩半。
長槍突入,直插胸口!
空中出現(xiàn)血霧,收回功夫,韓六子失了力氣,丟了長劍,倒在地上,滲出深紅血花
“韓六子死了!”
安靜許久,終有一人出了聲。
片刻。
場內(nèi)喧嘩。
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