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夜郎的由來
“你貌似聽說過？”
“是聽說過又如何？”鮫人老嫗雖然言語不善，但還是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好幾百年都沒有它的消息了，都以為它早就身歸幽冥了呢。”
“幽冥？你是指的九泉界？”馬如是有些不解。
“無知小輩，我所謂的幽冥，是指的一位神人，她是萬鬼的起點，亦是夜郎的歸宿?！?p> “是何方大能，竟有如此厲害?！苯k心向往之。
“鬼姑神母。”
這個名字有些陌生，姜玨沒有絲毫的印象，他轉頭看向馬如是，只聽他回望了自己一眼，跟著答道：“沒聽說過。”
“當然，它留名于天地時，你們祖輩都還未出生，作為晚輩的你們自然沒有聽說過。只是滄海桑田，全在倏忽之間......“
鮫人老嫗長嘆了口氣，深陷眼窩的眸子里，瞬息間涌入了無數(shù)的往事。
“當年我的鮫鱗才有兩百多圈鱗紋，即便按照你們?nèi)俗宓乃惴ǎ患y一歲，也才兩百余歲?！?p> ”也就是說，您那時還是個比鮫娘還童真的鮫人娃娃?！睘榱司徍捅舜酥g關系，姜玨故意改了尊稱。
“沒錯。可是她卻已是與女媧幾乎并列的存在。”
“您說的她是——鬼姑神母？”姜玨追問到。
“是的。”
“您說的鬼姑神母，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與女媧娘娘相提并論？”
“何德何能？“鮫人老嫗反問道：”眾所周知，女媧曾摶土造人，你們可知泥來自何處，水取自何方？”
姜玨與馬如是齊齊搖頭，甚至連其余鮫人都是一臉茫然。
“泥撅自河漢九天，水取自幽冥九泉?！?p> “切，不就是泥巴和清水嘛，這蒼穹之下，到處都是，還需搞得如此麻煩?！瘪R如是不以為然。
因為他欺負了小鮫娘的緣故，作為長輩的鮫人老嫗自然而然的沒有給馬如是好臉色，眼神一瞥，鼻間只是哼了一聲，便望向了姜玨這邊：
“有些人見短識淺，自然不會知道他嘴中尋常的河漢之泥，捏成的是人的肉身；而幽冥之泉，便是融在肉身內(nèi)的魂魄?！?p> “可這與鬼姑神母，甚至與夜郎鬼首有什么關系？”姜玨越聽越茫然，甚至一度覺得鮫人老嫗是因為年邁，神志昏聵說跑題了。
“你們又知道什么？人們之所以尊它為鬼姑神母，就是因為她的能力，可以這么說吧：盤古化眾神，女媧造世人，而鬼母，孕的是萬魂。”
“這么說來，夜郎一族竟是鬼姑神母的后代?！甭牭竭@里，姜玨一驚，他總算知道夜郎的真正來源了。
“沒錯，夜郎一族確實是鬼姑神母的后代，而你所言的夜郎鬼首，不用想就知道是鬼姑神母的某位子嗣?！?p> 一些縈繞在姜玨腦海中的謎團逐漸化解，但聽到這里，又很快有問題接踵而來：
“鬼姑神母，從她相助女媧娘娘造人時就能看出，應是與女媧娘娘一樣偉大的創(chuàng)世之神。既為神母，但為何她的子嗣卻要反其道而行之，想要覆滅人界呢？”
“覆滅人界？那只是從你的角度所看到的邊邊角角而已，只怕離真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從它們的角度來說，只是想奪回屬于自己地方；只是想為自己的母神報仇而已。”
“報仇？為誰？是鬼姑神母嗎？即便如此，也不能掩蓋嗜血殘暴，陰冷無情就是夜郎們的秉性吧？”
一連三個問題，都無法傾盡姜玨心頭的疑惑，但很讓人惱火的是，鮫人老嫗卻在此時選擇了緘默。
“不管夜郎鬼的秉性如何，但老婆子可以確定的是你們?nèi)吮人鼈兒貌涣硕嗌?，盡是些貪婪之輩，若不是你們那些達官貴族，我們鮫人一族又豈會淪落到了如今地步？夜郎對你們所做的一切，又與你們對我族所做的一切有何區(qū)別呢？“
老嫗神情漠然，接著說道：”如今與你講了這般多，一切都是看在你手中拿的是獬豸角，與女媧娘娘淵源不淺的份上。但其余的事情，少知道些，對你我都只有好處。”
見到對方不肯多言，姜玨也無它法。雖然還未找到鯤鵬，但已經(jīng)收獲頗豐，為了拉攏與鮫人一族的關系，所以主動說道：
“不說也無妨，但您現(xiàn)在應該相信，我可以幫你們鮫人一族，找一個新的歸宿了吧！”
“冥界九泉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尤其是寒泉淵，幾乎是為我們鮫人一族天然而生；但如你所言，夜郎一族想要沖破九鼎封印，重回人間，若真是那樣，我們又何必舍近求遠？“
鮫人老嫗話題一轉，接著說道：
”因為等到你們一被覆滅，我們鮫人一族的生存之地自然不再擔心曝光，也不會再受到人間貴族派來的巫、卜、祝的肆意擠壓?！?p> “你...”見鮫人要置身事外，馬如是顯得有些情急。
唯有姜玨冷笑，用手拍了拍馬如是，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徐徐道：
“是嗎？”
“怎么，你們還想強迫不成？”
鮫人老嫗面色一厲，場面頓時緊張起來，鮫人們雖然身負著或重或輕的傷，一個個精神萎靡，但涉及到族地安危，立馬嚴陣以待，似乎只要姜玨露出敵意，它們就會拼死相博。
唯有小鮫娘，纖纖手搖著老嫗腰際的側鰭，似乎想替姜玨說情，但老嫗不為所動，道：
“你之前很多都猜得沒錯，但卻有一點不對，我們讓小鮫娘出來引你們離開，并不是因為我們鮫人已經(jīng)淪落到了需要未成年族人來戍守族地的地步了，而是小鮫娘已經(jīng)到了歷練的年紀?！?p> “就是所謂你們鮫人的成年禮？”
“雖然鮫娘還未到年紀，但我族人丁稀少，本是想讓她獨身一人，見識見識你們?nèi)诵缘碾U惡，你們之前如何欺騙與她的，我們與她一樣，自然看的清楚，所以若想如何，最好還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姜玨其實很想笑，他清楚，若是換做之前，鮫人肯定會選擇殺人滅口，以保全鮫人一族的蹤跡不會泄露。但如今老嫗為什么會對它們講這么多呢？
原因只有一個。
是因為她看到了獬豸短匕，開始質疑姜玨的能力，感覺受到了威脅，才會因為姜玨帶著疑問的一句“是嗎”，聽成了反問的意思。
對方越是不停地在言語上武裝自己，就越暴露了鮫人一族的底細——她們確實窮途末路了。
雖然姜玨心知肚明，但并沒有拆穿，因為他很快的找到了另一方案。
“你這么確信，夜郎鬼首能夠打開九鼎的封?。俊彪m然面對著嚴陣以待的鮫人，但姜玨如處閑庭，信步而去，他手背在腰后，踱到鮫人劈水而成的巨大水幕旁。
“好幾百年都沒有它們的消息，如今既要卷土重來，它們自然早有準備，”
“但如果，我能制止它呢？”姜玨輕描淡寫的說到。